第185章 拉手
墨石令丟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靠在車廂上的周祈宸，眉峰蹙起，睜開雙眼，視線自小幾上一掃而過！
當他的目光，睇見小幾上墨石令時，神色十分明顯的僵滯了下，眼底似是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盛玖！你到底什麽意思？”
她剛才說什麽？！
這個給你！
這塊令牌，可以調集大魏一成有餘的兵馬！
便是太皇太後早就有意扶持他上位，卻也會想著，與他互相牽製，達到共存，在兵權之上，寸毫不讓！
可是她剛才，竟然就這麽隨意的，將這墨石令，丟在了小幾上，還說要給他？！
“我沒別的意思！”
盛玖眸色盈盈的，看著周祈宸，嘴角幾不可見地下彎了下，“今日到齊王府去，也不過是要把這個東西給你！”
“你當這是塊廢銅爛鐵嗎？”
周祈宸深吸了一口氣，眸色幽深的看著盛玖！
“這墨石令，可以調動太皇太後手中所有的兵力，見令牌如見太皇太後！”
盛玖淺淺笑著，伸手輕撫著墨石令上鐫刻的圖案，抬眸朝著周祈宸挑動了下眉梢：“王爺見過這麽金貴的廢銅爛鐵嗎？”
“你既是知道，它如此金貴，竟然還給本王？”
周祈宸眸光一斂，緊緊盯視著盛玖的雙瞳，態度疏離道：“盛玖，你心裏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
周祈宸覺得，眼前的盛玖，再不似以前那個，雖然實則倔強，卻要在他麵前，故意掩藏本性，柔柔弱弱的的盛玖了！
眼前的她，仍舊是她。
卻鋒芒畢露，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
而且，還做的理直氣壯！
這樣的她，讓他覺得，有些看不透！
他不知道，這樣的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要謀的又是什麽！
盛玖聽到周祈宸的話，眼底的笑意，不禁微微加深！
“王爺！鬼主意，那是鬼才打的，而我……”
緩緩傾身，靠近他幾分，她近距離的凝視著他的俊臉，一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不斷的撲閃著，笑語晏晏道：“是人！才不會打什麽鬼主意呢！”
說著話，她忽然伸手，抓住了周祈宸的手！
以前的時候，周祈宸跟盛玖的接觸，從來都是他主動，盛玖被動迎合！
他沒想到，盛玖會忽然主動拉他的手，身形頓時僵滯了一下！
盛玖感覺到到他的僵滯，盛玖眸光一閃，不禁暗暗在心中失笑！
柔若無骨的小手，與他略帶薄繭的手掌親密接觸，感覺到他寬厚的手掌，比她要高上不少的熱度，她有些艱澀的，暗暗吞了吞口水，拿另一隻手，抄起小幾上的墨石令，直接塞到了他的手裏，“總之，我不會害你！給你，你拿著便是！”
周祈宸看著被盛玖塞到自己手裏的墨石令，下意識的蜷縮了下手指！
刻意忽略到手上傳來的柔軟觸感，他作勢想要躲開她的手，卻沒有能夠躲開，反倒被她軟軟的手指，抓的更緊了幾分！
見狀，周祈宸不禁看著她青蔥般的手指，淡淡哼笑了聲！
心裏想著，他倒要看看，這小狐狸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他輕輕的，扯動了下唇角，索性不再管她，抬眸望進盛玖的雙眼之中，輕蹙著眉宇，凝眸問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可以先放開本王嗎？”
聞言，原本正因第一次主動拉住周祈宸的手，而微微有些走神的盛玖，好似被人潑了一盆涼水，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男女授受不親？！
以前的時候，這話都是她說的。
可是那個時候，她也沒見這廝，固守禮教體統！
該親，不該親的，他少親了嗎？！
去他娘的男女授受不親！
心裏，雖然默不作聲的，如此低罵了一聲，但是盛玖到底，還是緊抿著菱唇，鬆開了周祈宸的手！
在盛玖鬆手的那一刻，周祈宸眸光，微微顫動了下，卻又很快歸於沉寂！
緩緩的，將手裏的墨石令握住，他沒有去看盛玖，一臉清冷的，對盛玖出聲說道：“本王可以不管你打的什麽鬼主意，眼下隻問你一句，你這麽做，經過太皇太後同意了嗎？”
“太皇太後既然將墨石令交給了我，我如何處置，她老人家不會有任何意見！”
盛玖心情不佳，重新靠在車廂上，不過她說話的聲音，軟糯中帶著幾分懶洋洋，卻婉轉低吟，甜膩膩的，十分好聽！
周祈宸掀起眼簾，瞧了她一眼，“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在後宮沉浮多年，凡事總留幾分餘地，她跟本王從一開始，便是合作的關係，並沒有將墨石令交給我的打算！”
“你也說了，她老人家在後宮沉浮多年，可即便如此，殷家還是敗了！”
提起殷家，盛玖的臉上，再不見一絲笑意，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其實她老人家，比誰都清楚，在當初先皇將手裏的兵權，交給你的時候，她手裏的這一成多的兵馬，遲早都會交到你手裏！”
說道這裏，她輕笑了下，低眉撫摸著自己半濕的袖子，歎聲說道：“過去，她不交給你，不過是在權利的巔峰，站的久了，實在心有不甘，舍不得交權！”
“照你的意思，她老人家現在，就甘心了？”
周祈宸挑眉，看向盛玖！
見盛玖一臉凝重，臉上像是被蒙了一層灰敗的紗，他不禁微微眯起了雙眼，心中浮上一絲疑惑！
“不甘心又如何？殷家已經敗落，鎮國公後，殷家第二代嫡嗣，已經死絕！第三代都還年歲尚輕……她老人家老了，已然無力回天，如今能求的，便是將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從皇位上拉下來！”
盛玖喟然長歎一聲，抬眸與周祈宸四目相對，忽然對他展顏一笑！
雖然那笑意，未達眼底，可是她的雙眸，卻晶晶亮亮的，說出口的話，軟軟的，卻散漫而慵懶，“太皇太後手裏的兵力，隻有這一成多，自己拿著也沒用，但是你就不同了，你手裏的兵馬，隻比皇上手裏的少那麽一點點，如今多了太皇太後手裏這一成多，接下來再稍加運作，即便日後太皇太後不在了，他真的對你動手，你也足以抗衡！”
周祈宸深凝著盛玖的雙眼，問道：“你所說的稍加運作，指的是什麽？”
盛玖聞言，眸光微顫了下！
微微偏頭，躲開了他的視線，她眼睫低垂，青蔥如玉的手指，不疾不徐的，在自己半濕的袖子上，打著轉。
周祈宸低下頭，看著她不停打轉的手指，心中思緒轉了幾轉，問道：“跟你今日去見程子山有關係嗎？”
盛玖抬眸，再次迎上周祈宸的視線。
周祈宸看著她，把玩著手裏的墨石令，輕扯了扯唇角，牽出一絲冷笑：“盛玖！也許你很聰明，但是你要弄清楚，且不論日後，直說現在！現在……你跟本王，現在是盟友關係，盟友之間，應該有最起碼的信任，也應該坦誠！不管你心裏在打著什麽小算盤，都不該瞞著本王！”
聽聞周祈宸所言，盛玖輕撇撇嘴，沉默了片刻。
周祈宸見她不說話，眉梢輕動了下，也沒有再出聲。
半晌兒之後，盛玖忽然輕笑了下，慢悠悠的問著周祈宸：“王爺猜一猜，今日我去程府，都做了些什麽？”
周祈宸看了她一眼，扯唇一笑，沒說話。
盛玖繼續慢悠悠的說道：“我今兒進了程府，就坐在程府的堂廳裏，喝了一盞茶！”
“隻喝了一盞茶？”
周祈宸側了側身，蹙眉看著她。
“一盞茶足矣！”
盛玖低低輕笑起來，眼角和語調，紛紛上揚：“程子山當初能背叛你，同樣也能背叛皇上！以我如今的身份，隻要能進程府，便等於給皇上和程子山之間，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聽盛玖這麽說，周祈宸伸手，撩起窗簾！
看似隨意的，偏頭望了眼車外，在不停倒退的街景，他輕揚了揚眉宇，漫不經心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
盛玖眉眼彎彎的，偏頭對上周祈宸的雙眼：“等回頭，我成功離間了他們的關係，讓程子山重新為你所用！”
周祈宸冷冷哼笑一聲，眯著眼睛說道：“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他程子山曾經背叛過本王，你覺得本王，還會再用他嗎?”
盛玖早已料到，周祈宸會是如此反應，有些無奈的輕歎了一聲：“程子山當初之所以會背叛你，是因為殷凰拿到了程安茂跟突厥勾結，販賣兵馬和武器的證據！自古忠孝兩難全，他不背叛你，程家滿門包括他自己，全都會性命不保！他背叛於你，不過是在忠孝之間，選擇了孝義，選擇了自己至親！”
“這件事情……”
周祈宸眯著眼睛，猛地睜開，伸手扯住盛玖的手臂，將她向前一拉，下頷緊緊繃著，聲音微冷：“你是怎麽知道的？”
“唉？！”
盛玖因被周祈宸忽然扯住她手臂的動作，身形朝著周祈宸身側歪了歪，險些沒碰在他的胸口上！
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時之間變的很近！
近到，可以十分清晰的，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鼻息之間，縈縈繞繞，全是周祈宸身上的沉木香氣，盛玖的心頭，砰砰狂跳了幾下，忽地唇角揚起，微仰著頭，眸光閃閃的，凝著他深邃的雙眸，低低輕笑了起來：“王爺！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