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被逼
正如管家所言，盛玖容貌傾城！
但是，單憑一介美貌，她根本不可能得到太皇太後青睞！
人的名，樹的影。
對程子山而言，盛玖再美，也不及她最近的所作所為，讓他覺得如雷貫耳！
他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
再想起方才他撕碎的那封信，他直覺自己一顆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著，隻需要略微用上一點力氣，便會被捏爆！
而這是手的主人，就是眼前這個，擁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看似柔弱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的女人！
盛玖知道，程子山在打量她。
不過，她絲毫不以為意！
隻不動聲色的，喝著茶盞裏的熱茶！
一盞熱茶，喝去半盞，盛玖終是抬眸，目光幽幽的，看著程子山：“程大人府上的茶，果然是好茶！”
程子山再次低垂了視線，苦笑著說道：“盛大小姐在太皇太後宮裏，什麽好茶喝不到？就不要取笑程某了！”
將他苦笑的樣子，看在眼裏，盛玖麵上微微一笑，卻是淡笑不語！
很快，一盞茶飲盡。
盛玖十分滿足的，輕輕喟歎了一聲，將手裏的茶盞放下，而後從容起身！
程子山以為，盛玖喝完了茶，便該說正事了。
卻不料，她在喝完了茶後，竟然直接站起身來！
神色，微微怔愣了下，他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盛大小姐！您這是……”
盛玖眨巴著眼睛，看著程子山說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此行隻是過來討盞熱茶喝，眼下這熱茶已經喝過了，自然要告辭了！”
程子山麵色一變，眉宇輕輕蹙起：“大小姐這就要走？”
什麽都不說，隻喝了一盞茶就走了？
盛玖看了程子山一眼，神情滿意，帶著淺笑：“這茶喝過了，自然是要走的，太皇太後她老人家還等著我回去呢！”
聞言，程子山的眉宇，頓時皺的更緊了幾分！
盛玖見狀，又是輕輕一笑，輕輕抬手，搭在慕凝的腕上，朝著程子山福了福身：“盛玖在此，謝過程大人這盞好茶！”
語落，她眸華一斂，扶著慕凝，抬首向外！
曾幾何時，慕凝跟程子山，熟悉到可以隨意玩笑。
可是今日，再見程子山，她卻從頭到尾，不曾拿睜眼看過他一眼！
程子山眼看著，盛玖扶著慕凝的手，兩人一起向外走去，眸色瞬間黯淡下來，心中思緒，兜兜轉轉的同時，他緊皺的眉宇，始終不得舒展！
跟在盛玖和慕凝身後的莫心回過頭來，見程子山緊皺著眉宇，一臉雲山霧繞的樣子，不禁對他微微一笑，而後挑眉望向前廳裏的炭盆！
程子山循著莫心的視線，將目光停落在炭盆之上，看著那炭盆中，想起炭盆中，早已燒成灰燼的那封信，他頓時心頭一凜！
原本混沌的腦海之中，忽然有什麽東西，破雲而出，他微張了張嘴，在將整件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後，無比澀然的，歎笑了一聲的同時，心裏好像被人塞了一把雪，拔涼拔涼的，臉色也冷冷的沉了下來！
莫心以前，是跟隨在元後身邊的。
太皇太後又是元後的親姑母！
在元後去了之後，她手裏的東西，會落到太皇太後手裏，一點都不奇怪！
如今，盛玖便代表著太皇太後！
這封信到了盛玖的手裏，更是合乎情理的！
可是她，在他剛剛開始暫代丞相之職之時，隻拿那封信，當了塊敲門磚，然後進程府，喝了盞熱茶……
這，比直接拿那封信，來逼他就範，來的還要讓他毛骨悚然！
畢竟，以皇上現在對他的信任，他如果被逼急了，隻把心一橫，將過去的一切，跟皇上坦白了便是！
到時候，他也許保全不了他的父親，勉強也能保住程家滿門！
可是現在，她對那封信的事情，隻字未提。
而他也才剛剛上位……
想到這個時機，他溫和儒雅的臉上，不禁再次浮上幾分無奈的苦笑！
何為進退兩難？！
這種感覺，大半年前，他在麵對元後的時候，感受過一次。
如今，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想，皇上那邊，很快便會得到，盛玖進入盛府與他見麵的消息！
等到皇上召見他的時候，他該怎麽回答？！
說盛玖隻是來府裏，喝了盞熱茶？！
皇上會信嗎？！
他又不傻，盛玖的身份特殊，程家大門本來緊閉著，他為何會平白無故的，輕易讓她進門嗎？
坦白那封信上的內容？！
那他的父親，必死無疑不說！
從今往後，皇上隻怕也不會再信任他，重用他了！
思及此，他不由緊皺著眉宇，頭痛欲裂的，雙手捂臉，然後用力揉搓了幾下，眸色黯淡的呢喃著盛玖的名字：“盛玖！盛玖！盛玖……”
什麽叫謀無遺策？！
盛玖這才是謀無遺策！
他小心翼翼，走一步看十步，一路戰戰兢兢，謹慎小心的，走到現在！
可她這一個坑，挖下來，雖然看著挺淺，可下麵全是沼澤，一個弄不好，真的會把他給埋了！
——
盛玖在離開程府前廳之後，目不轉睛，一路向前，直到出得程府主院，方才停下腳步，由慕凝上前，掀起車簾，然後踩著馬凳，重新登上了馬車。
須臾，慕凝和莫心，再次在她身側坐定，馬車駛離盛府主院，出得程府，一路朝著皇宮方向行進！
莫心，不是個話多的！
慕凝自登上馬車之後，便一直不曾再出聲。
因為，馬車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平日裏，慕凝嘰嘰喳喳慣了。
如今乍一安靜下來，盛玖竟還覺得有些不習慣！
神色慵懶的，靠坐在車廂裏側，她輕蹙著眉頭，看向身邊的慕凝，唇角勾起的弧度，淺淺的，淡淡的，卻格外的好看：“你若實在氣不過，直接回去打他一頓便是，何苦在這裏，自己生悶氣？”
慕凝抬眸，看著盛玖，見盛玖唇帶淺笑，正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她臉上原本陰沉的臉色舒緩了幾分，有些嫌棄的，低啐了一聲：“呸！就他那種背主之人，打他隻是髒了奴婢的手！”
盛玖揚眉，唇角勾起的弧度，不禁又深了幾分！
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
她微仰著頭，回想一年前，她第一次找上程子山時，程子山風光霽月，無論如何都不可出賣周祈宸的堅毅模樣，不禁心中生出幾分惋惜之感！
眸華微轉之間，一雙清澈的，如琉璃般，泛著光芒的眼底，在看到慕凝時，盛滿了細碎的笑意，她輕歎了一聲，幽幽歎道：“你早前，不是想知道，我給程子山的那封信，到底是臨摹了誰嗎？”
慕凝一怔，皺眉問道：“大小姐肯告訴奴婢嗎？”
“我跟你說過，等見過了程子山，就會告訴你的！”盛玖聳了聳黛眉，一臉不以為然道：“本小姐，說話算話！”
“那大小姐趕緊告訴奴婢……”
慕凝朝著盛玖湊近了幾分，眼底有八卦的光芒開始閃爍，“你給他的那封信，到底臨摹了誰？”
盛玖眸華微抬，與慕凝的視線相交，慢條斯理的，說出了一個名字：“前戶部尚書——程安茂！”
“程安茂？”
慕凝一驚，眸色微斂，眉頭緊蹙著而起：“程子山的老爹？”
“沒錯！就是程子山的老爹！”
盛玖定睛，眸色微冷的看著慕凝，軟軟的聲音，染上了幾分凝重：“我臨摹的，是程安茂身居戶部尚書之時，與突厥私自勾結，販賣兵馬和武器的密信！”
“什麽？”
慕凝知道，盛玖臨摹的那封信不簡單，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封信竟然是如此內容！
心下大驚之餘，她的思緒，略微有些混亂！
原本沉鬱的臉色，十分明顯的，變了又變，她緊蹙著眉頭，沉默了半晌兒之後，暗暗咬了咬牙，氣極聲道：“勾結異邦，販賣兵馬和武器，那與通敵叛國，有什麽區別？”
盛玖神色平靜的，看著一臉氣極的慕凝，冷冷一笑道：“正因為沒有區別，程子安才會在見到那封信時，立即便將我請進了程府！”
慕凝聞言，思緒微緩！
有些無力的，靠在車廂上，他眸底閃過一絲冷意，低低的，呢喃出聲出聲暗道：“這件事情，如果捅出去的話，程家一定會被滿門抄斬！”
語落，她心思一轉，有些驚訝的，抬眸看著盛玖，問道：“程安茂通敵叛國，大小姐您是怎麽知道的？還有他的筆跡和那封信上的內容……”
“這不是有莫心嗎？”
盛玖知道，慕凝要問的是什麽，不等她說完，便眸光一轉，斜睨了眼另一側的莫心，而後輕勾著薄唇，順理成章道：“莫心以前，一直跟隨在元後娘娘身邊，這封信也一直都在她的手裏保管者！至於程子山……他當初之所以背叛你家王爺，也正是因為，元後娘娘拿程家滿門的性命，來逼他就範的！”
關於這件事，慕凝並不知情。
此刻，聽盛玖說起，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您的意思是說……程子山……他背叛王爺，是被逼的？”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程子山身為程家的後人，既然享受著程家的富貴榮華，便也該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
盛玖輕歎了一聲，伸手接過莫心遞來的熱茶，剛要送到嘴邊，卻不期一直在行駛中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