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氣悶
太皇太後冷眼看著盛懷對盛玖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由森冷一笑：“怎麽？阿玖為你這個做父親的求情，還求錯了？”
“沒有！”
盛懷心神一顫，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連忙收回了看向盛玖的視線，低垂了頭。
盛玖見狀，眸色微斂，唇畔勾起的弧度，似有似無，總之心情不錯！
她最喜歡的，就是看別人咬牙切齒的，想要弄死她，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樣，很有滿足感！
“盛玖！”
周祈佑淡淡的，掃了盛玖一眼！
將她唇畔那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看在眼裏，他心中氣悶，脫口喊了她一聲，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盛玖的名字已然出口！
盛玖聽到他的喊聲，心頭一跳，連忙斂了唇畔的弧度，緊抿著紅唇，怯生生的抬眸，朝著他望了過去，並柔柔出了聲：“臣女在！”
周祈佑與盛玖怯生生的視線相接，不禁又想起了過往盛玖在她麵前時的模樣，頓時心思轉了轉，微眯了眸華！
太皇太後見他微眯著雙眸，就那麽冷冷的，注視著盛玖，不由微微一笑，滿是心疼的，朝著盛玖伸出手來：“阿玖這孩子啊，本就膽子小，如今被欺負到如此地步了，還能如此顧全大局，實在讓哀家心疼！”
聞言，周祈佑不禁心中冷哂！
盛玖的膽子小？
敢罵他昏君的人，膽子若是小的話，這世上還有膽子大的人嗎？！
冷眼看著盛玖在他的注視下，顫巍巍的，斂了眸華，然後朝著太皇太後走近，將手遞到了太皇太後手裏，他心知她的膽怯，都是佯裝出來的，心中的氣悶，雖然更甚了幾分，臉上卻當著太皇太後的麵，露出了些許淺笑：“今日，盛玖確實受委屈了！等回頭孫兒回去，讓李維挑幾樣好東西，送來給她壓壓驚！”
“如此甚好！”
太皇太後十分欣慰的，微微頷了頷首，忽地視線一轉，看向盛懷，壓低了嗓音，對盛懷冷道：“盛懷！看在阿玖麵子上，今日哀家對你網開一麵！自今日起，你閉門思過半年，在這半年之中，當修身齊家。”
“是！”
盛懷的臉色，雖然十分的難看，卻也知道，如今大局已定，自己已然無力改變什麽，隻能認命了！
太皇太後見盛懷縮著肩膀應是，眸色暗暗沉下，“哀家所謂的修身齊家，到底是何意，你應該清楚吧？”
盛懷心頭一凜，忙道：“等微臣回去，會立即將她送往盛氏家廟思過！”
盛氏發源於閩東，但經過曆代更迭，宗祠已然遷入京城，就設在盛府之中。
這才有了早前太皇太後讓陳氏罰跪宗祠一事！
不過這家廟，則是盛家出第一位高官時，建於祖籍之處的。
是以，盛懷的意思，是要將陳氏送出京城，前往閩東思過！
如此懲罰，對盛懷而言，可能已經算是極重了，可是太皇太後卻仍舊不以為然！
隻見她輕輕揚眉，看著盛懷冷淡一笑，接著說道：“今日之事，一切皆因你那繼室而起！你送她去盛氏家廟，無可厚非！不過……”
話，說到這裏，太皇太後轉頭看向周祈佑，淡淡勾了勾唇角，聲音輕了幾分：“哀家以為，以那陳氏過去和今日所為，隻送她去家廟思過，實在太輕了！當收回她的一品夫人誥封！”
“這……”
盛懷聽了太皇太後的話，心裏猛地咯噔了下，一臉緊張的抬眸看向周祈佑：“皇上……”
他的丞相之位，雖然算是保住了。
可日後他的夫人，若是連個誥封都沒有，又如何在官眷中行走？！
如此一來，盛家豈不成了笑話？！
周祈佑不用去看盛懷，也知道他心裏在擔心什麽，不過對於盛家內宅的事情，他最近也真的是煩了！
此刻，凝著太皇太後唇畔勾起的淺笑，他眉梢輕揚了下，便點了點頭，應道：“皇祖母說的是！”
聞言，盛懷的臉色，頓時灰敗如土！
“此事，到此為止！”
周祈佑偏頭，視線掃過盛懷，輕揚了眉梢，緩緩落下，而後起身朝著太皇太後揖手說道：“皇祖母若是沒別的事，孫兒先行告退！”
見周祈佑如此，太皇太後眉心一抿！
然，尚不等她出聲，便聽她身邊的盛玖，軟軟出聲說道：“皇上，臣女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周祈佑斂手，沉眸看著盛玖：“你說！”
“今日之事的起因，無非是早前臣女曾經說過，隻要臣女為後，便不會準許盛盈盈入宮！”
盛玖微仰著頭，眸色盈盈的，迎著周祈佑的視線，輕輕說道：“為防夜長夢多，臣女懇請皇上恩準，也好給臣女一個清靜！”
周祈佑聽到盛玖的話，臉上不見一絲意外之色！
垂眸凝視她片刻，他的眸光，雖然稍有起伏，卻仍舊不冷不淡的應了她一聲：“準！”
他的準字，甫一出口。
從進殿開始，便一直跪著的盛懷，仿佛被抽去了最後一絲力氣，頓時癱跪在地！
盛玖則是眸色一亮，麵露大喜之色，垂首福身道：“臣女謝皇上成全！”
周祈宸蹙眉，深看了絲毫不掩喜色的盛玖一眼，幾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沉眸轉身，抬步向外走去。
在行至盛懷身側時，他的腳步微頓了頓，語氣森冷的對盛懷冷道：“你現在不滾，還想留在這裏礙皇祖母的眼嗎？”
盛懷身形一顫，連忙搖頭：“微臣不敢！”
聲落，見周祈佑已然抬步向外，他也忙不迭的，朝著太皇太後行了禮，快步退了出去！
須臾，寢殿之內，恢複寧靜！
由太皇太後拉著手的盛玖，仿佛打了一場硬仗一般，終於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而後十分隨意的，坐在了太皇太後身邊：“哎呦，可算走了！”
太皇太後蹙眉，斜睇了她一眼。
見她整個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掛在椅子上，不由伸手拍了下她搭在桌子上的胳膊：“你看看你，現在成何體統？趕緊給哀家坐好了！”
“太皇太後！”
盛玖苦著一張一側高高腫起，看上去有些滑稽的小臉兒，輕撇了撇嘴，伸手端了桌上長冬姑姑剛剛換上的熱茶喝了一口，然後無比滿足的喟歎了一聲，微仰著頭，可憐巴巴的跟太皇太後撒著嬌，喊著累：“我今兒一早起來，就要應付陳氏和盛盈盈，連午覺都沒來得及睡，盛懷就到了，這一折騰就到了現在，累都快累死了，您就別跟我要什麽規矩了……好不好？”
聞言，太皇太後的臉上，雖然仍有不讚同，不過卻沒有再說什麽，隻蹙眉看著盛玖的臉，有些擔心的問道：“你這臉，什麽時候能消下去？”
“其實拿外麵的雪冰一下，就能消的！”
盛玖輕笑著，將手裏的茶盞放下，淺笑吟吟的，朝著太皇太後眨了眨眼：“不過既然作戲嘛！就要做全套！還是等它幾個時辰之後自己消下去好了！”
“你啊！”
太皇太後有些無奈的，看著她輕笑了一聲，“事前就不能先跟哀家打聲招呼！”
“我今早才見了陳氏母女，原本想著等午睡醒了，便來跟您商量一下，接下來如何應對的，可誰成想，我那便宜爹，竟然來的這麽快？”
盛玖喟歎一聲，輕揚著黛眉，神態悠然的拿起桌上的水晶糕吃了兩口，然後抬眸看向太皇太後，淺笑著說道：“不過還好，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太皇太後見她一會兒眨眼間，一會兒嬉皮笑臉的，不禁輕嘖了一聲，眼底浮上明顯的笑意：“你嫌你那便宜爹煩人，一個坑挖下去，就讓他閉門思過半年，如今陳氏要被送去閩東，盛盈盈進宮的路，算是斷了，丞相之職也已由程子山代掌……你這哪裏是還好啊，簡直是得償所願！”
聞言，盛玖眉梢輕聳了下，低垂著眉眼，看似十分享受的，繼續吃著手裏的水晶糕！
見狀，太皇太後眸色微深了幾分：“那個程子山……滑不溜丟的，跟條泥鰍似的！他自知曾經背主，不能一而再，是以早已放言，一定會誓死效忠周祈佑！你有把握，他會為你所用嗎？”
關於罷黜盛懷丞相之位一事，早在周祈佑未來之前，太皇太後和盛玖，便已經就盛懷該如何處置，仔細商議過了！
今日，盛玖鬧著一場，看似是被盛懷逼得沒有辦法，實則每走一步，她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周祈佑之所以重用盛懷，是因為此人飽讀詩書，忠心有餘，但本事有限，讓他坐在丞相之位上，他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放心讓他去辦，卻不必擔心，他會如殷家一般，把握重權，對皇權產生威脅！
但是，如今身居副相之位的程子山，就不一樣了！
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的。
卻是個能成事的！
周祈佑之所以隻任他為副相，讓盛懷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壓著他，不過是因為，他曾經是周祈宸的人！
此人在背叛了周祈宸後，轉投周祈佑麾下，卻也知道自己的過去不光彩，行事十分的油滑。
在過去這幾個月裏，太皇太後沒少想法子，想要拉攏他，可是每次都……無功而返！
那人怎麽說來著？
哦！
他以前是輔佐齊王的！
如今既是輔佐了皇上，若是再背主，隻怕日後會成為過街老鼠，沒人敢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