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過去
“長冬！”
太皇太後抬眸，從銅鏡中，看著一臉擔憂的長冬姑姑，微微動了動眉尾：“你弄疼哀家了！”
長冬姑姑麵色微變，心下顫了顫，忙道：“奴婢沒有想到齊王殿下這麽快就回來了，一時失態，還請太皇太後恕罪！”
“你是覺得，他回來的，未免太快，又太巧了一些，是嗎？”
太皇太後抬手，輕輕撫過方才被長冬姑姑扯痛的頭皮，輕蹙著眉心，對長冬姑姑淡淡笑了下！
她並沒有怪罪長冬姑姑的意思，也沒有等長冬姑姑的回答，而是轉身對身後的小太監吩咐道：“宣齊王進來！”
“奴才遵旨！”
小太監應聲，連忙恭身領命。
待小太監出了門，太皇太後方才再次抬眸，看向身後的長冬姑姑，淡淡聲道：“挽發吧！”
“是！”
長冬姑姑斂眸，凝神，開始為太皇太後挽發！
不多時，周祈宸奉旨而入。
見太皇太後，正在梳頭，一襲玄色錦袍，身子挺拔，容顏俊美依舊的周祈宸神色微頓了下，朝著她老人家躬身行禮：“孫兒參見皇祖母！”
太皇太後挽好發，由長冬姑姑攙扶著，離了妝台，轉身向後。
緩緩抬眸，看著一路風塵仆仆，似是才剛剛趕回京城的周祈宸，她心下思緒轉了幾轉，眉心幾不可見的，微微顰動了下！
上前幾步，在周祈宸身邊停下腳步，她親自伸手，將他扶起，輕道：“哀家以為，你這一去一回，怎麽也得一個月，卻不想這麽快就回來了！”
周祈宸從善如流的，順著太皇太後的動作直起身來，隨後淡淡勾唇，“孫兒深知，皇祖母心中記掛著殷家兩位公子，一路快馬加鞭，不敢耽擱！”
太皇太後仔細打量了他一眼，見他雖精神不濟，但是臉色尚可，不由輕輕蹙了下眉頭！
知他應該，並沒有去西北，她並沒有揭穿他，隻是在深看了他一眼之後，眸色一黯，語氣悲戚的歎聲問道：“風兒和卓兒的事情，可都處理好了？”
“是！”
周祈宸抬眸，迎著太皇太後澀然的視線，輕點了點頭，垂首回道：“孫兒已然讓他們入土為安！”
聞言，太皇太後緊抿了抿唇！
沉默了半晌兒之後，她眼底的悲戚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意：“哀家原本打算，等他們走的遠一些，再想法子，李代桃僵，保他性命無憂，卻不想皇帝竟然如此心急……”
周祈宸聞言，微微抬眸看向太皇太後！
他可以體會，太皇太後此刻的心情。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眼底，卻仍舊波瀾不驚：“在皇上的眼裏，殷家乃是心腹大患，他對元後都能下得了殺手，更何況是元後的兩位的兄長了！”
太皇太後深吸了一口氣，微仰著頭，片刻之後，方才緊鎖著眉頭，幽幽問道：“他們……在死之前，應該遭了不少罪吧？”
聽到太皇太後的問話，周祈宸沉默了。
殷風和殷卓，全都出身軍營，是為武將，如今又都是壯年！
倘若不遭罪，怎麽會那麽容易死掉？！
想到早前言寧飛鴿傳書裏傳回的消息，他不禁緊緊皺起了眉宇！
那兩人，在死之前，何止是遭罪？
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太皇太後見周祈宸不語，不禁微微眯起了眸華：“你知道什麽，直言便是！”
“皇祖母！”
周祈宸在太皇太後的追問之下，微微斂眸，緩緩舒展了眉心，低眉斂目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您老人家就不要再問了！”
“不！”
周祈宸話音剛落，太皇太後忽然變了臉色，陰沉著臉色，橫眉冷目道：“在哀家這裏，這件事情，還有此前平王府的那場大火，永遠都不會過去！”
語落，她不等周祈宸出聲，便已然再次開口，壓低了嗓音，問著周祈宸：“還有你！過去這幾個月，你被毒痛，折磨成什麽樣子，你比誰都清楚，你覺得周祈佑過去所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輕易揭過嗎？”
聞太皇太後此言，周祈宸神色一肅，薄唇緊緊抿起！
見狀，太皇太後冷哂一笑，轉身重回主位，緩緩落座，而後凝眸，沉聲喝道：“他周祈佑，靠著哀家，靠著哀家身後的殷家，得了大魏的江山！可是如今，卻卸磨殺驢，禍害了我殷家所有的嫡嗣！這口氣，哀家咽不下，也不想咽下！所以周祈宸……”
太皇太後喊著周祈宸的名字，微微傾身向前，凝視著周祈宸的俊臉，不想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哀家今日，隻問你一句話，該如何回哀家，你可要想清楚了！”
聞言，周祈宸本就緊緊抿起的唇角，已然抿成了一道直線！
他看向太皇太後的視線，也終於隱隱有了起伏：“皇祖母請問！”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殷家雖已沒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哀家的手裏，還有半數兵權！”
太皇太後凝著周祈宸的雙眸，微眯了下眸華，眼底精光熠熠：“如果哀家說，哀家要撥亂反正，將這大魏的江山，交到你的手裏，你……可敢接？”
聽聞太皇太後所言，周祈宸不禁眸光微顫！
太皇太後會有這個心思，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一直都心照不宣！
他沒有想到，眼下太皇太後會把話，說的如此直白！
此刻，迎著太皇太後蓄滿精光的雙眸，他心中思潮湧動，久久不息！
太皇太後見他許久不語，不禁緩緩睜開了雙眼，麵無表情的涼涼聲道：“如果你不敢接，哀家也可以找別人！”
周祈宸不是個肯吃啞巴虧的人！
她還就不信了！
他真的咽得下這口氣！
“皇祖母！”
周祈宸暗暗沉下一口氣，嘴角緩緩勾起，輕聲說道：“孫兒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還想要問您一個問題！”
太皇太後蹙眉，拿冷眼斜睇著他：“你問！”
周祈宸那雙深沉的眸華，怡然無懼的，迎視著太皇太後的冷眼，凝眉問道：“皇姑母曾說，如果孫兒跟盛玖兩情相悅，您便會成全孫兒和她，但是此前，您又為何故意將孫兒支離京城？！”
“因為，哀家知道，你與她，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太皇太後淡淡勾了勾唇角，看著周祈宸，沒有任何隱瞞的輕聲說道：“好鋼，要用在刀刃兒上，哀家以為，她既是對你無心，那麽……用她來對付周祈佑，才算物盡其用！”
說到這裏，太皇太後斂眸，倏地笑了起來：“你這陣子，不在京城，應該不知道，那個丫頭自己設計了一場苦肉計，讓皇帝和徐太後，全都吃了啞巴虧！她啊！還真的一點都沒讓哀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