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半真
周祈宸看向盛玖的眼神，沉重而凝肅！
可是盛玖，卻在他說出殷凰二字時，心跳狠狠一滯之後，眸色微動分毫，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
直到許久之後，她忽地輕笑了下，問道：“王爺這樣直呼元後其名，真的好嗎？”
“沒什麽不好的！”
周祈宸薄唇輕啟，想到周祈佑跟殷凰之間的那些糟心的事情，笑意冰冷：“興許，她自己都不想要元後這個諡號呢！”
盛玖眸光一顫，快速在心中權衡了利弊之後，輕搖了搖頭，失聲笑道：“不是興許！”
聞言，周祈宸看著她的眸光，微微變得銳利起來：“你這話何意？”
“有些東西，人活著的時候得不到，等到人死了的時候，再給她又有什麽意義呢？”
盛玖迎著他的視線，唇畔帶著嘲諷的笑意，抑揚頓挫道：“殷凰她……真的一點都稀罕這些死後之名！”
“你……”
周祈宸心下一驚，緊緊凝視著眼前麵帶諷刺，明明容貌一點不同，但是總讓他感覺，與他記憶中女子，有幾分相似的盛玖，低沉的嗓音，沉穩而有力：“到底跟她有什麽關係？”
“王爺如何確定，我一定跟她有關係呢？”
盛玖並沒有立即回答周祈宸的問題，而是偏了偏頭，唇角微揚，眼底泛著幽幽之光：“就因為我今日在鎮國公府外，聽到兩位公子的死訊吐了血？”
“今日，本王派去肅州詳查你過往的人，重新送了密報過來！”
周祈宸微微傾身，朝著盛玖走近了幾分，眉宇輕皺，眸色幽深道：“在那密報之上，清清楚楚，事無巨細的，記錄著你從小到大所經曆過的事情！但是這其中，並不包括，你所說的個人機緣！且……本王身上所中的十月之毒！若是不知毒材為何，根本就配製不出解藥！可你卻配了出來！而那毒正是出自殷凰之手！”
盛玖神情平靜的，聽完了周祈宸的分析，緩緩的從貴妃榻上，站起了身來！
踱步向外，又回旋過身，她定了定心神，緊緊的盯著周祈宸的眼，聲音冷冷的：“王爺可記得，我跟王爺說過，有一個，對我而言，最最重要的人，死在了當今皇上手裏，我……曾立誓，定要為那個人，報仇雪恨！王爺也曾問過我，那人是誰！”
周祈宸眸光一斂，略帶嘲諷的，淡淡笑了笑：“本王的記性，還沒有差到，你昨日才說過的話，今日便不記得了！”
當時，她不讓他問，他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那個人……”
盛玖眸光閃爍著，低沉了語氣：“是殷凰！”
聞言，周祈宸心頭一怔，坐直了身子：“你過去和殷凰，應該沒有什麽交際！”
“我們隻是表麵上，沒有任何交際而已！如果她還活著，我寧願這輩子，都不讓人知道，我跟她有過交際！”
盛玖皺眉，輕搖了搖頭，目光淒婉的，看著周祈宸，似是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五年前，我到護國寺祈福，偶遇殷凰！當時她還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那個時候的她，是天之驕女，燦若驕陽，而我不過是在後母手底下苟且貪生的一根浮萍！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我們成為閨中密友！兩年前，我在盛府被欺，之所以能跟林嬤嬤逃去肅州，便是得她暗中相幫！”
周祈宸斂眸，想了想，冷冷出聲，指出她言語中的破綻，“她既是當你是閨中密友，你兩年前出了事，她該會替你出氣才是！”
有些話，盛玖既然敢說，自然已然想好了，要如何讓自己的謊，說的圓滿！
是以此刻，聽出周祈宸言語之中的懷疑，她鎮定自若道：“她是要替我出氣的，但是當時的我，生性懦弱，一心隻想著要逃離這裏！”
周祈宸看著她，再問：“既是生性懦弱，當初又逃離了，如今你又為何回來？”
“因為殷凰死了！”
盛玖微微瞌上雙眼，柔柔的聲音之中，似是帶著無盡的淒然和蒼涼，“她，救過我的命！我為自己，做不到勇敢麵對，但是為了她，卻一定要回來！也一定……要為她報仇！”
周祈宸眉心震了震，問道：“世人都道她是自戕，既是自戕，你為她報的哪門子仇？”
聞言，盛玖眉心緊鎖著，說道：“她並非自戕，而是被害！”
周祈宸眸光一凜，追問：“你如何知道？”
盛玖緩緩睜眼，眸光閃亮著，回他：“她……在臨死之前，曾飛鴿傳書於我！”
周祈宸眯起眼睛：“飛鴿傳書？”
“是！”
盛玖點了點頭，眼底悲戚昭然：“她在飛鴿傳書裏跟我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皇上才剛剛奪得大寶，便要立盛家嫡女為後，且還要對殷家下手！”
說到這裏，盛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夜，大雨磅礴！
那一夜，她從天堂墜入地獄！
回想當初，想到周祈宸，想到珍珠……她的心裏，還是忍不住的，一陣陣絞痛起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哆嗦著紅唇，雙眼泛紅，半真半假的顫聲說道：“她跟說，她自知自己活不下去了，卻又不甘心自己那般癡心，最後便宜了那個負心人，便將可解王爺身上之毒的方法一並告訴了我，讓我務必解了王爺的毒，借此得王爺庇護，盡我所能的替她保全殷家！”
聞言，周祈宸心頭一震！
仔細思忖著，盛玖的話，再看盛玖現在，情真意切，紅眼淚目的樣子，他將信將疑之際，心下五味雜陳，神情有些複雜的，輕笑了下：“你說的這些，倒挺像是她的手筆！”
“我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盛玖沒指望，周祈宸能立刻就信了她的說辭，當下隻求凡事都能說的過去就行！
輕輕垂眸，掩去眼底的氤氳起的水霧，她再次朝著他跪了下來：“王爺！她曾囑咐我，讓我盡我所能的，替她保全殷家，可是如今殷家兩位公子卻……”
說到這裏，她吸了吸鼻子，眸色冷冽道：“既是如今，我已無法保全殷家，還請王爺，務必助我入宮，讓我可以替她報仇！”
周祈宸沉眸，看著盛玖，重新跪在自己麵前，求著他務必助她入宮，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言語中有無奈，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阿玖，你是不是忘了，本王身上的毒，也是殷凰的手筆？本王方才說過了，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本王不找她報仇就不錯了，憑什麽幫你替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