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閉上眼

  聽著朱荀的話,時楊隻覺心中一陣陣發寒。


  雖她明白這就是世家大族對子女的教養,可或許她在現代生活過二十幾年的原因,看到後,還是會覺得悲哀。


  抬眼看了看朱鶯兒的小腹,時楊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願這個孩子,來世能有降臨世間的機會。’


  在心中感歎完這麽一句話,時楊這才睜開眼,看向越熙道:“我們,要不要回宮?”


  時楊一開口,越熙當即看向她點頭。


  隨後,他從腰間解下裝著太子印的荷包,遞給楊衝。


  “這是孤的太子印,你親送朱荀他們回府。”


  因著這會兒已經是夜間,街上除了巡邏的軍士,普通百姓是最多隻能在自家所在街道走一走的。


  但是從這個宅子回到朱家,卻是要穿過好幾條主街的。


  越熙擔心朱荀回去的路上遇到巡邏兵士再鬧出事情,所以才會提前將代表他身份的太子印,交由楊衝拿著。


  楊衝自然明白越熙的用意,他慎重地雙手接過太子印,對著越熙點頭道:“殿下放心。”


  等著楊衝說完這話,越熙便看向時楊道:“你與孤一同回宮?”


  雖剛才聽到時楊說了一句,可越熙最後卻還是確認了一下。


  見時楊點頭,越熙當即道:“那我們這就回宮,時辰不早了。”


  時楊和越熙回宮去向靖安帝稟明這裏的情況,也要告訴被靖安帝留在宮裏的朱讓,他的女兒自縊了。


  出了這宅子,騎在馬上,時楊突然輕聲道:“那間屋子,原本是唐行住的?”


  “嗯。”越熙應了時楊一聲後,抬眼看了看她繼續道:“剛才朱荀看信的時候,孤不小心看到幾眼。”


  時楊一聽越熙這話就想笑,剛才朱荀看信的時候故意露給越熙看,越熙也沒拒絕,朱荀給,他就看了幾眼。


  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幕,時楊這會兒才會開口詢問。


  就在時楊想著這些的時候,越熙又繼續道:“朱鶯兒在信中說,這宅子唐行帶她來過幾次,她是在這裏懷上的孩子,故此也要在這裏帶走他。”


  說到這裏越熙明顯的停頓了下,而後接著道:“朱鶯兒說,她本是做了兩個打算,若是唐行還在這裏,那她就帶著唐行回家,讓他說出楊家的那些聘禮都賣到哪裏去了。”


  話落,越熙便沒有繼續開口。


  因為朱鶯兒的另一個打算,他們也已經都看到了。


  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幕,時楊開口道:“剛才我看到,那宅子裏有一間屋子的桌子上,還擺著吃了一半的飯菜。”


  一聽時楊這話,越熙立刻點頭接話,“他們應該是沒有準備,立刻離開的。”說完,越熙看了看時楊,繼續道:“估計上午魏茜離開朱家沒多久,他們就離開了。”


  聽著越熙提到魏茜,時楊看向他道:“雲霄閣的人,可有一直盯著她?”


  “你放心,一直盯著的。”


  倆人說著話,也到了宮門口。


  越熙出宮的事情靖安帝和花萌都是知道的,這會一聽說越熙竟然還帶了時楊一起回來,本已經脫衣躺下的倆人又起身穿好了衣服。


  有越熙領著,時楊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元凰宮內殿。


  倆人先給靖安帝和花萌行禮,而後越熙便將朱鶯兒自縊的事情告訴了靖安帝和花萌。


  “父皇,兒臣答應朱荀,會將此事告知朱侍郎。”


  越熙話音一落,靖安帝就對著越熙點頭道:“朕讓人陪著你一起去。你告訴朱讓,朕允他七天的時間,讓他好好處理家中事務。”


  越熙得了靖安帝的話,當即點頭準備離開。


  可就在他起身之際,又將視線落向一旁的時楊。


  看到越熙的視線變化,花萌對著他道:“你放心,待會本宮會讓人送時楊回雀翎宮休息。”


  說完,花萌又看向時楊道:“今晚,就留在宮裏?”


  “嗯,今晚臣女住在宮裏。”


  聽到時楊今晚住在宮裏不會出宮,越熙總算是能放心離開。


  一直等到越熙的背影消失,花萌這才看向靖安帝道:“我們的熙兒也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雖花萌的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可無論是靖安帝還是時楊都明白她的意思。


  靖安帝望著花萌寵溺地笑了笑後,便起身道:“朕要去安排些事情,待會你先睡。”


  相伴多年,花萌一聽靖安帝的話就猜到他要去做什麽。


  對著靖安帝點點頭,送走他後,花萌方看向時楊道:“經過今日這事,你可會覺得害怕?”


  “害怕倒是不至於,隻是有些感歎世事無常。”


  經過這段時間跟著婉妃學習,時楊現在已經非常習慣有人突然問話。


  所以這會兒花萌一問,她便脫口回答了她。


  而聽到時楊的回答後,花萌卻突然開口道:“本宮剛進宮時,也是許多事情都不懂,那會本宮就是想著能保住命,保住一家人的命。”


  說著話,花萌看向時楊繼續道:“這次的事情,或許會有人感歎朱鶯兒可憐,可這才是她最正確的選擇。”


  “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太子與他父皇有一點很像。”


  “他們若是真的將一個人放在心上,便會處處為她考慮。”


  說到這裏,花萌才最後笑著道:“能看出來,太子的心裏有你。”


  時楊聽著花萌的話,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若是將來她真的嫁給了越熙,那麽眼前這位就是她的婆婆。


  婆婆和兒媳婦說她兒子的心裏有你,這話,怎麽聽都覺得別扭。


  索性花萌也沒有久留時楊的打算,告訴時楊,明日早朝怕是這件事情會有結果後,就看著她道:“若是沒事,你這幾日就安心待在宮裏陪著本宮見一見那些回京述職的官員內眷。”


  時楊聽了花萌的這話,忙開口應下。


  時楊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明白,花萌如今留她在宮中,除不想她過多牽扯進朱家的事情裏,怕更多的還是想提前帶著她見外命婦。


  心裏感激的時楊雖不知道花萌對她這麽好是不是因為越熙,可她還是將這份因果按在了越熙的頭上。


  等著時楊離開,花萌才一個人獨自感歎出聲道:“也不知,她是不是翠竹仙子的徒弟。”說完,花萌又搖頭道:“還是要再觀察觀察才行。”


  ……


  時楊可不知道她走後花萌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了什麽話。


  她心裏惦記著第二天的早朝,晚上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起身,去了元凰宮等著聽前麵的消息。


  想在後宮打聽前朝的事情,容易也不容易,這要看皇上想不想後宮之人知道。


  靖安帝不會瞞著花萌,所以待在元凰宮的時楊,清楚的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全過程。


  今日一早,早朝剛剛開始,靖安帝便命人將一個時辰前剛剛抓進宮的魏茜直接帶到了早朝上。


  他沒再瞞著越舒的身份,不僅揭露了越舒身有前朝血脈的事情,更是將越舒給他下毒,給後宮眾嬪妃下毒的事情說了出來。


  “如此毒婦,朕怎能留她性命?”


  “朕當年因眾位臣子相勸,才留你們性命,可如今你們卻還想報複於朕?”


  說著話,靖安帝看向魏茜問道:“你手中的那些毒.藥,是打算給誰用?”


  魏茜自被靖安帝的人抓到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直到這會兒她聽見靖安帝的這句問話,她才抬頭看了靖安帝一眼。


  本以為魏茜會開口,可誰知她隻是看了靖安帝一眼就又低下了頭。


  魏茜不開口,靖安帝也不生氣。


  他看了眼越熙,而後道:“朕本欲將你們都殺了,可太子勸朕,說大越西北哈密衛和南邊的瓊州人口都少。”


  “如此,明日你們便一家分開去往哈密衛和瓊州吧。”


  靖安帝的話音一落,魏茜就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了他。


  見魏茜眼中露出驚訝的神情,靖安帝滿意地笑著解釋道:“若是一家隻有兩口,那便一邊一人,若是有四口那便一邊倆人。”


  靖安帝說著,還不由在心裏想著越熙的話。


  ‘哈密衛和瓊州都很遠,他們徒步而去,若能活著到那裏,就是留他們一命又如何?’


  靖安帝想著,看了一眼下首的越熙,最後閉上了眼。


  或許,他可以讓這些人沒辦法活著到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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