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誰做夢了?不是說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那我們半日不見,就是一個半秋了啊……”雪落一本正經說道。
要問她如何變得這麽有“濕意”,那歸根結底,還是得歸功於麵前的老兄,誰叫他買了那麽一大堆胎教的書讓她每天看呢?什麽詩經倫語,什麽唐詩中庸……老天哪,那可是連她小時候都不曾讀過的書啊,現在倒好,拖她兒子的福,她現在倒活得有知識涵養起來了。
就連芊芊都說她:“雪落,你變了……變得像古人了……”
蒼穆呆呆望著她,倒不是被她的話雷倒,隻不過是被她可愛的樣子吸引。
頭發順直,素麵朝天,白皙潔嫩的肌膚,有一種沐浴過後的清新,還有那兩頰自然範起的紅暈,那透清明淨的眸子,他覺得,她是越來越美了。
真如人說,懷孕的女人最美嗎?
如果真那樣,那不就是對男人的懲罰?
“你這數學學的不錯,還知道一個半秋……”他收了眸子,掩去眸中濃濃情意,收了心上漸漸燃起的YU火,淡然說道。
“這還不是拖你的福?”她終於抽出了手,轉而去拿他手中的書,然後扔到一邊。
“你幹嘛?”
“你難得陪一下我們母子,就不要被書壞了氛圍……”她望著他,說得如此認真。
他笑開,順勢摟她,擁入懷中。
“好,那要我怎麽陪?”他一手攬住她肩,一手似有意無意劃過她胸前,又探向她挺起的腹部,輕輕撫摩著。
“給他們講故事……”她指指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撫摩還是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感覺得到外麵的變化,在肚子居然蹬起腿來。
“啊呀……”突然間被撐著,雪落叫了聲。
“怎麽了?”
他立馬緊張反應。
其實,他緊張她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沒啦……他們可能在打架……”她望著他,笑嘻嘻。
他也終於像是舒了一口氣。
低下頭去,貼住她的腹部,聽著,過了半晌,才開口:“他們在討論,誰做大,誰做小……”
雪落一下子笑出聲。
“唉你有沒有問過翠姨,以前的事,她到底有沒有記起來?還有,她知不知道,你是她兒子,還有天……上次去祭祀,她也沒有什麽反應……可是我感覺,她應該是記起了,隻不過,不想表露出來而已……”
那次是帶著翠姨一起去的。而第一次,是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去的。當時,她還和蒼穆為了小天看到伊向天怎麽稱呼吵了一架。
原本,說好了,等小天再大點,告訴他所有的真相,可是真到了那一天帶著小天去看伊向天,對著伊向天的照片,她要跟小天說這是你大伯,她真的說不出口。
她覺得,還是先告訴他吧,讓他明白,那個人,是他的爸爸,也讓伊向天知道,自己的兒子,叫了他爸爸,他應該欣慰了。
可是,蒼穆不同意。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小天的感受?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他怎麽去接受一個已死的爸爸?或者,他根本連死是什麽都不知道……”
她覺得也對,於是答應了他。
兩人商量好了才出發,但真正到了那裏,她望著墓碑上伊向天的照片,對著小天介紹著:“小天……這是……”
她還是沒能把大伯兩個字講出來,她覺得,天在看著她,雖然,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天多想聽到,小天叫他一聲爸爸啊。而她,卻殘忍地要剝奪他的權利。
“媽咪,他是誰啊?”小天見她長久不說話,遂開口問。
她哽咽,別過臉去,說不出話。
“小天,這是大伯,爸爸與媽咪的兄長……就是哥哥……”蒼穆蹲下身子,攬住小天說道。
“哦……大伯好,我叫伊穆天,我今年七歲了,再過一年,我就要八歲了,媽咪說我就可以上學了……我現在在讀幼兒園哦……我還在學英語,法語……媽咪的法語說得好爛,爸爸老是取笑她……”小穆天一點不怕,對著墓碑上的照片絮絮叨叨著。
雪落站於一邊別開頭,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蒼穆隻望著墓碑上伊向天的照片,不用看也知道身邊站著的人兒,又是怎樣的淚流滿麵。
“……可是爸爸,大伯怎麽了?”小天湊近蒼穆,輕聲問著。
哪怕再輕聲,站於一邊的雪落仍然聽得一清二楚。
“小天……他不是……”雪落想要開口,卻被蒼穆打斷。
“大伯累了,所以想睡會……小天帶著媽咪先下去吧,媽咪冷了……”
雪落望向蒼穆,他也望著她,沉靜的臉上,一片堅定。
小天牽雪落的手,她沒有動,隻望著他,眼睛鼻子,都通紅通紅。
蒼穆別開眼去,也不理會她是不是離開,將墓碑前被風吹亂的花整理下。
“媽咪,你是不是很冷啊?怎麽都哭了……”小天拖著她,往下麵走去。
她沒再說話,隻是望了眼墓碑上的人,跟著小天下山去。
“對不起,不是我自私,隻是……這樣對於小天,或許會更好點……我想,如果換作是你,也會這樣做吧?”蒼穆輕聲說道。
頓了下,他又開口:“哥,不會怨我吧?”
“你放心,我會把小天,當作親生兒子一樣,撫養長大……你……安息吧……”他伸手擦他照片,對著他燦爛而笑,起身,朝著山下而去。
一路上,甚至是回到家,雪落都沒有理他。
一直到了晚上,要睡覺時,她也未曾開口和他說句話。
側過身子,不理會他,假裝睡著。
“小天還是孩子,而他畢竟是大人……大人和小孩承受度,你也應該明白,沒有必要讓小孩子去承受這一些……”他如是說,她還是沒有反應。
“真生氣啦?”過了良久,他轉身推她。
“小天還是孩子,而他畢竟是大人……大人和小孩承受度,你也應該明白,沒有必要讓小孩子去承受這一些……”他如是說,她還是沒有反應。
“真生氣啦?”過了良久,他轉身推她。
她仍然不說話,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
他貼上來,整個身子緊覆在她身後,大掌也探向她隆起的腹部,唇湊近她的臉頰側,呼吸灼熱。
“如果真要生氣的話,給我個時間,也讓我做好思想準備?”他輕悠悠道。
她瞬間瞪大眼,生氣還給個時間?!讓他做好思想準備?!!
她一下子轉過身麵對他:“你……”
待看到他一臉笑意的時候,也心知又一次中了他的激將法。
她再次不理他,想要轉身去,他卻早已覆住她。
“好啦,雖生氣啦……生氣對孩子不好……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哪錯了?”雪落反問他。
他蹙眉,像是想了好久,然後反問:“是啊,我哪錯了?”
雪落再次被他氣得瞪眼:“走開走開,我要睡了……”她推開他,他也不再勉強,退向一邊。
“如果伊向天活著,他也這麽做的……”蒼穆突然間說了句。
雪落背對著他,睜著眼,聽著他的話,其實她明白的,隻不過,女人總是心軟。
而她,麵對著墓碑上的人,又有何抵抗力?她直想讓他能在天上安心。
“我知道……”她輕聲應了句。
房內,燈光昏暗,大燈已關閉,開了床頭暖暖的小燈。
他沒再說話,隻是關了燈,將她擁入懷裏。
*
第二次是帶著翠姨一起去的。
翠姨沒有多大的情緒 波動,在羅伯特墓碑前站了會兒,又在伊向天墓前站了會兒,那時,雪落拉著蒼穆去了桑德斯的墓前,離得較遠,她看不清翠姨的表情,隻看到她一直坐在那裏。
隻不過,回去時,也看不出她有任何的變化,也找不到臉上有哭 過的痕跡,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想起什麽。
但雪落總是覺得,她一定是想起了,連帶著幾十年前的事,也一並想起了,隻不過,他們沒有提,她也不想提,或者說,不想再回到過去。
“不管她有沒有想起,她不想提起,我們就不要去問了……”蒼穆如是說。
雪落拉起被子睡下。
身邊的人也躺下來:“明天約了幾點?還是我送你過去吧……”
明天約了孕期檢查,他剛好有個會議,所以叫司機送她過去。
雪落說不用,叫了芊芊一起。
“明天你有空?”
“把會議推遲……想有空當然會有空……”他聲音很輕緩,聽著似要睡著,他手臂枕在她頸下,摟抱著她。
“還缺了你一個……蜜月……你現在行動不方便……”
“沒有啊,我能走能吃能看能聞,我哪兒都能去啊……”雪落轉頭看他。
他閉著眼,仰麵躺著,暗暗的空間內,直挺的鼻子,長長的睫毛。
她突然間就伸手想要觸碰他的睫毛,卻被他一把抓住,準確無誤。
然後轉頭望她:“幹什麽呢?”
“量睫毛……”雪落硬生生回答。
他冷笑一聲,扯起好看的唇角:“要不要拔下來給你量?”
“老公,如果你不怕疼的話,可以啊……”她笑開。
他卻不說話,直接湊上去,堵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