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他的心裏頓時像被重錘敲打了，抱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反倒是更緊了些。
他沉默了良久，才又問出了口：“有多愛？”
“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又無言以對了。他又無話可說了。
他好想問她，那他呢，可是，他仍然鼓不起勇氣。
他隻是緊緊抱著她，依然埋在她的頸項處，嗅著她清恬的氣息。
不管她愛的是誰，不管她有多愛那個人，隻要她肯留在他身邊，那麽，他願意拿出十倍的好，來對她。
愛情裏沒有誰對誰錯，也沒有先來後到，更沒有付出與回報。
如果說，他愛上了一個和自己結婚才三四個月的陌生人，或許所有的人都不會相信，可是有些感情，來得就是如此突兀。
從別墅爆炸，到被綁票，他所有的思緒，全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可以不顧性命安危，衝入火海去救她，可以不顧心裏萬分的嫉妒，不惜重金，依然為了她去訂製那枚她最在意的胸針，可以為了她，第一次那樣低聲下氣求人，求她不要離開，可以為了她，試說那些從來便沒有對人說過的甜言蜜語……
這些，都像是剛出生的孩子，牙牙學語，而所有的第一次，全都是因為她。
哪怕如此不甘心，卻仍然不想放手。
她卻突然間環住他的腰，輕軟的小手摩擦著他的腰際，他頓覺得全身一片酥麻，卻聽到她在他耳畔開口，聲音輕悠悠地，如此好聽。
她說：“你也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後的門突然間打開，外間內嘈雜的聲音隨著魚貫而入的人一起飄了進來。
雪落也忙推開蒼穆，站於一邊。
“啊老大，你要嚇死我啊，站門邊幹……”宮允修第一個進來，開門一下子看到門口的人，嚇了一跳，話嚷到一半，又看到蒼穆身邊站著的雪落，頓時又怔在那裏。
“嫂子……我說你們……你們都不坐，都站著幹嘛？”
“唉我說你不去坐你管人家站著幹嘛……”身後的人擠不進來，忙架著他朝沙發而去。
“唉老大，你該幹嘛該幹嘛去，不用管我們……”遲禦一看到門口的兩人，忙開口說道。
“是啊老大……”
“神龍你別是了，來，喝酒！”
“你還真以為我喝醉了？我怕你？！”宮允修這出去一趟，似乎清醒了許多，其實，這些人，酒量都在上層，而且，每次喝酒，必不會喝醉，最多喝得有點興奮，怎麽著也得要有一點全意識啊。
蒼穆沒說話，隻是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你們再坐會吧，我們先走了……”
“走走走……夜深人靜，夫妻恩愛去……可別浪費了這大好光陰啊……”
一句話，頓時把雪落說得滿臉通紅，幸好包廂內燈光昏暗，看不出來。
蒼穆沒再說什麽，隻是攬過她的腰，另一手開門。
雪落對著他們道別，跟著他一起出了酒吧。
車子就停在酒吧門外，司機看到他們出來，忙打開車門。
蒼穆讓她坐進去，轉頭跟司機道：“送她回去……”
雪落有些詫異，看到他關門，她忙推住。
“你不回去嗎？”
“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吧……”他彎腰望向她，然後關上門，司機早已坐入駕駛室，待到門一關，馬上啟動車子，向前駛去。
雪落扭頭望著身後越來越遠的人，她還以為他會跟她一起回，結果他是把她先送走。
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坐這車子這麽多天，還是第一次感覺這車子的空間如此大，大到讓人孤寂。
她掏出手機，那句話，還哽在喉嚨口，她原以為他會跟他一起回，那麽她便跟他說，現在……
她手指滑動，打開手機，按到信息處，輸入了好多字，又覺得不好，刪除掉，又重新輸入，又刪掉，如此反複幾遍，到了最後，隻打了幾個字：你什麽時候回家？
熟練地按下他的號碼，將信息發了出去。
沒多久，手機便有回信，他隻簡短地回了句：不一定。
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又被他打斷，感覺他很忙似的，也不問她有沒有事。
抬眼望向車窗外，卻突地感覺到車子開的方向：“不是回家嗎？怎麽開去我家了？”她有些詫異。
“少爺說的，將夫人你送回家……”司機忙說道。
“可是……送回家，不是應該回……回我們的家嗎？”
“少爺有說過，是送夫人的娘家……”
她沒再開口，隻是心裏鬱悶起來，卻又不能說，好像她老早就巴不得要回家似的。
快要到家時，她突然就開口：“停車，我自己走回去！”
司機沒有停下，隻是仍然恭敬地回道：“少爺吩咐了，要將夫人你安全送到家門口！”
“有什麽安不安全的？如果有人存心想要害我，別墅都可以爆炸不是嗎？”她反譏道。
“少爺的別墅爆炸，是因為有人用了微型導彈，散布火種，便能使別墅爆炸……夫人你大可以放心，你和你媽媽所住的別墅，少爺已派人安裝了遠紅外線監測，凡是距離別墅一百米之內發現異樣，遠紅外線便會發出報警，所有的係統裝置全都會在那一刻啟動，門窗中自有防彈玻璃自動關閉，阻止一切可疑物體的入侵……”
司機的一番話，直把雪落說得雲裏霧裏，待到車子一到家門口，她便奔下車去。
她怎麽就不知道還有這些裝置？還有什麽防彈玻璃？她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她站在大門邊研究了半天，也沒有發現異樣的地方，又奔上樓，進入房間盯著窗子看了半天，才在窗口的細縫中，看到了另一層植入牆壁的玻璃。
她都不知道他何時做的這些，媽媽和梅姨也從沒有跟她說起過。
可是，他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吧？
她倚在窗口，又掏出手機，沒有多加考慮，便編輯了一條信息。
“把那句沒說完 的話說完：你也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天，是我的前半生，你，是我的後半生與來世……”
編輯完，輸入號碼，按下發送鍵。
好像，終於完成了某樣重大的事，她的心裏一片舒坦。
趴在窗台上，任由冰冷的風透過窗子呼呼吹進來，她隻覺得心情舒暢。
**
蒼穆送走了雪落，又返回酒吧，隻是沒有進入包廂，而是一直朝著酒吧走廊深處而去，進入一間類似包廂的地方，伸手按下手指印，雪白的牆一下子開啟。
室內，一片明亮，早已有人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裏。
“老大，你說你是不是又和嫂子卿卿我我了一陣，擁抱溫存了一陣才姍姍進來的？”
原本還在包廂內的幾個，已有幾個人移駕到此地。
蒼穆拉過椅子坐下，不理會宮允修的話，直接轉頭望向嚴緒然：“開始吧……”
嚴緒然從懷中掏出一遝文件，扔於桌子上：“這是老桑德斯的資料……二十多年前，桑德斯在美國，甚至是整個歐洲，都是十分有名氣的。他成立的黑手黨，可說是美國黑手黨的先驅，而他本人，曾被《時代》雜誌和美國有線廣播網聯合評選的‘20世紀最有彰顯的行業奠基人’……”
“桑德斯很善於動腦子，比起一位身先士卒的戰地指揮官的話，那他就是一位職業犯罪經紀人……”
“他的一個搭檔安塔西尼亞指揮著\"暗殺團\"，而另一位搭檔耶夫蘭夫斯基負責家族生意，因此警方很難找到直接證據來證明桑德斯參與了任何犯罪活動……”
“這和我義父有什麽關係？”蒼穆打斷嚴緒然，開口問。
“這樣說吧，桑德斯是職業犯罪經紀人的話，那麽羅伯特費爾頓，便是犯罪策劃大師……”
“呃……什麽意思？我還是沒有聽懂，我知道伊向天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獄中的父親，政府想要抵製一切對於他們不利的行動，所以派我們來阻止，所以天道幫才會和帝集團成為死對頭，如果除去了政府，那麽或許天道幫還能和帝集團成為好朋友呢……”宮允修靠在沙發內嗬嗬嗬亂笑著。
蒼穆望了他眼，他忙收起笑，閉了嘴。
“繼續……”
“一個五六十人的黑手黨組織，外麵卻有上百倍的合作者，桑德斯是所謂的經紀人，而羅伯特便是所謂的軍師，在一個虛擬的黑手黨首領的帶領下，所向披靡……”
“你也知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於是，便有了今天的結果……”
“這麽說，老桑德斯入獄，還是羅伯特的功勞？我的娘呃，這梁子可是結大了……”
“如此說來，這次的事件，是伊向天在報仇了？”藤野開口。
嚴緒然沒說話，隻是淡淡笑笑。
“因為羅伯特曾經將他爸送入牢，他也就以其人之道也將羅伯特送入牢？”
“未必不可！”
“二十多年了，都沒有行動，又何必到了今天才動手？”蒼穆沉吟了良久，才開口。
“因為時機來了啊……剛好收集到了義父犯罪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