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哪裏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上)
坐上飛機閉目片刻,楚朝歌忽然一陣心煩意躁。
楚朝歌睜開了深邃的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睛,心不在焉地欣賞專機外的雲霧。他努力地克製著,盡量不讓眉頭皺起,盡可能平靜安然。寧白就在旁邊,沒有必要讓他過多地擔心自己的狀況。
可是,寧白的話一直到腦裏重複,蕭冉墨這個人有多麽的強韌有多麽易碎他不是不知。
為了逃走,她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死去……
死去……
楚朝歌討厭這個詞。沒有辦法想象蕭冉墨的身體變得冰涼,想象自己將手指停在她挺直的鼻子前而無法感覺到她噴出的一陣一陣溫暖的氣息。
他在內心深處抵觸著死亡這個詞匯,死亡,就是再也再也回不來了,世界上將隻剩下黑暗和空白。
蕭冉墨可能會死,每每想到此,楚朝歌的內心的深處,就象被貓抓著一樣難受。找不到釋放的出口。
“朝歌………”
楚朝歌慢慢轉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寧白“什麽事?”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寧白解釋“很少見你如此皺眉頭。”寧白總是擔心的,楚朝歌這個人,說到底終究是他流年中濃墨重彩的一筆,他不願看他就如此消沉。
也許是想得太入神,連表情也不慎泄露。楚朝歌警覺起來,喜怒形於色是掌權者的大忌。不應該再去想那個女人。
他偏頭,望著窗外出神。飛機在雲層上,直射的陽光有點刺眼。萬米的高空,卻難將感情窒息而死。
寧白等了一會,又低下頭去看麵前的文件。國內的生意還是寧白在打理。零靜至少是一段記憶,如此而已。
“寧白。” 在淡漠的沉默中,楚朝歌突然開口: “你陪我去看看她吧。”
寧白愕然地抬頭“瓔珞正在找她。”
楚朝歌苦笑“如果這一次,瓔珞能夠找到她,把她帶走,那我就放開她吧。給她自由,讓她去幸福。”
這一句話說出來,已經是有了訣別的口氣。如果說訣別詩一首詩,那麽楚朝歌的內心深處此時已經畫到句點。
於是,飛機的航線改變。訣別還是繼續糾纏,就統統交給命運吧。身為凡人,就算再運籌帷幄,終究有算不到的地方,比如說上一代的恩怨糾葛,比如說感情。
情人島,是楚朝歌囚禁蕭冉墨的地方。
在這個海涯邊的高大古堡中,總有蕭冉墨的淡淡氣息存在於每一個角落,包括空氣、海鳥以及天邊的那一道雲。
楚朝歌站在蕭冉墨平日最喜歡呆著的窗台旁,凝視窗下的懸崖和拍岸四濺的浪花。遠遠望去,是灰黑色的海岸線。那裏有希望有生存還有著很多人類所不知道的東西。
可是,卻永遠是隻能看到。無論怎麽樣的追逐,也終究無法接近一分,就像這感情,讓人捉摸不透。
蕭冉墨沒有猜錯,在這個看似沒有防守的地方,其實有著最先進的監控設備。紅外線掃射儀二十四小時把從這裏通過的生物行為記錄下來。
如果蕭冉墨不顧一切的從這裏逃跑,警報會在她縱身跳下窗台的一秒內響徹整個古堡。她還會發現在離海麵不到一米的水下,有一張特製的網,任何體形接近人類的生物掉進去,網就會立即收攏,被兩邊的鋼筋拖出水麵。
從蕭冉墨第一次站在這個窗台旁,楚朝歌就知道她心裏在打什麽主意,她想回到瓔珞身邊去。
他也明確地對蕭冉墨發出警告。想離開這座專門為她打造的情人島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她死、要麽他死。
但楚朝歌畢竟還是有點擔心。他留著一條似乎有可能的生路測試蕭冉墨對自己的服從性,卻又安排了捕抓失敗的後路。也許在他心裏,從來都是對蕭冉墨的可控製性還是缺了許多自信。
“為什麽要這樣做?”
當楚朝歌不但安排了捕抓的設備,並且不動聲色耗費大量錢財鏟平藏在水下不為人見、天然堅硬尖利的石柱時,他自己也曾經問過。
雖然他早已習慣對待蕭冉墨的問題上自欺欺人,所以總是對此對此避而不答。
他不能告訴他自己——他擔心。
如果蕭冉墨的反應夠快,在墜入網前發現網的存在,而用她暗藏著的法寶-——那片金剛石的匕首劃破大網,那她就會一頭栽進看來似乎毫無危險的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