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北莽苦 雪落三丈萬物孤
京城，西門陶朱府上。
府中客房，一白須老者坐在主位之上，身後站在一眾侍從，手中皆是拿著大大的錦盒，“怎麽樣？西門大人？想不想讓自己的官職再向前進一步啊？你不會是想一輩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吧？”那白須老者道。
“隻是.……隻是這.……雨雨可是我女兒啊！”次位之上，一發福的中年人擦著頭上的汗道，此人正是這府邸的主人，西門陶朱，和納蘭家很是交好，因此他的官雖然不大不，可仕途也算順利，“我可就這麽一個女兒。”
“我是個商人，從來不談什麽人情，西門大人，你覺得一個女兒換自己一個前途，這筆買賣值不值？”白須老者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你可有把握？”西門陶朱問道。
“如果你照我的做了，有九成把握！”白須老者抿了一口茶道。
“那……我.……這.……”西門陶朱身材本就臃腫，也極易出汗，這一緊張更是滿頭大汗，用手帕擦也擦不盡。
“既然西門大人不願意，那老夫便告退了！西門大人保重！”見到西門陶朱再次猶豫，那白須老者的麵上掛起了怒色，直接放下了茶杯，站起身便要向門口走去。
“哎!哎！哎！洛先生！一切好商量！一切好商量！”西門陶朱見這白須老者要走，急忙站起身拉住了他。
“有何商量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莫要空耗我的時間，老夫年事已高，經不起和你空耗！”
“我！我答應你！”西門陶朱咬了咬牙道。
“嗯，有前途，有前途!”那白須老者拍著西門陶朱的肩膀道，接著，白須老者將手中的瓶子遞到了西門陶朱的手中，“一日一粒，可碾成粉末混入飯菜中，一共一百五十粒，全部吃完才會發揮藥效，你可以在這一百五十年之中，再好好享受一下父女之情，你好自為之吧！不要做讓我不爽的事，我洛某人最恨別人出爾反爾！嗯？”著，那白須老者眼中閃出一抹淩厲的氣息，下得西門陶朱冷汗再次滴落下來。
“啊！是！是！是！”西門陶朱點頭若雞啄米。
“好！把東西給西門大人！讓西門大人補一補！”白須老者著，一眾侍從將手中的錦盒打開，裏麵盡是一些珍貴的靈藥和奇珍異寶。
白須老者走後，西門陶朱仿佛被抽空了力氣，後腿了幾步直接癱坐在潦子上，呆呆的看著滿桌滿地的奇珍異寶，卻全然沒有心思去收拾。
他不知自己這個決定是否是正確的，隻是這一步已經邁出去了，就全然沒有回頭路了。西門陶朱拿起一瓶養生的丹藥，打開了瓶塞，直接向口中倒了兩粒，和著茶水吞下，覺得好了些，再次如爛泥般躺在了椅子上，雙眼緊閉，仿佛世俗的事情已經與他無關了。
……
堂前清風吹過，將杯中的茶水吹起一絲波瀾，茶雖滿，卻已涼。蔡尤坐在書案之後，手中的硬毫毛筆的筆頭已經寫爛，可是這次戰爭依然是輸了，蔡尤雙手捂住了臉，沉默了良久，直到夜色已經悄然的爬了上來。
“二皇子，您晚上還沒吃飯呢！”一人走了過來，將營帳之內的油燈點亮，油燈的光亮將屋內的黑暗驅散，卻驅不散蔡尤心中的黑暗。
輸了？輸了！
本不該輸的！
是因為南山軍營失守？是因為北莽軍隊甲胄不精良？是因為北莽士卒的戰力不如涼州士卒？還是因為自己的指揮不力？
南山失守，倒是其次，隻是後三座營帳為何接連失守?北莽的甲胄是北莽獨特的技藝，卻已經和涼州的甲胄不相上下，甚至還要強上一分，差的隻是機動性罷了。那便是自己的軍令有誤了，那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呢？
蔡尤手中的筆不由得握緊，不知不覺間卻已是直接將手中的硬木改毛筆直接握斷，斷裂的木屑刺入手中，鮮血淋漓。
蔡尤調來每一張寫著軍令得紙，反複觀瞧，在腦海中不斷回想每一道命令，然後開始想象著每一道軍令的變通選項，然後再想象每一種選項不同的結果。
微風再次吹來，吹起了蔡尤頭上的頭巾，頭巾之下，本該漆黑的頭發卻是已經白了一半。長夜的燈火和星辰映著他白發上的晶瑩，將他背負的一切都全然映在了歲月鄭
北莽苦寒，實在是太苦了！一年隻有一季的耕種，而且土壤貧瘠，收成極其不理想！若不是他們廣袤的草原可以放牧的話，他們的人民早就餓死了！
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中原之人可以坐擁那些肥沃的土地，可以享受那最美好柔和的陽光？
中原人稱他們為什麽，北莽蠻子！蠻子！
為什麽？他們也不想過這種遊牧而獵，風餐露宿，烈酒生肉的日子啊！可是，蒼無眼！將他們北莽弄成了這樣一個極致苦寒，貧瘠的地方！
蔡尤不甘心！他想讓中原人都知道，他們北莽人不隻有強健的體魄，還有不輸於任何一名中原饒謀略。
他想為自己的人民打下土地，他想為自己的人民爭取更富足的生活，即使他此刻方為太子，可是他卻已經盡了作為這北莽君王的責任。
蔡尤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麵前一道又一道軍令，卻又是取出一杆硬毫的毛筆在紙上寫著，手上的血依然滴滴答答的流淌著，在紙上留下點點殷紅的血跡。
空第一縷晨曦灑落，蔡尤手中的一摞軍令已經變為了三摞，桌上放著兩杆已經寫爛筆頭的硬毫毛筆，
蔡尤伸手，想喝一口桌上的冷茶，誰料手上一抖，茶杯直接掉在霖上，摔得粉碎，他已經完全脫力了。
蔡尤深吸一口氣，靠在了椅子生，整個人軟了下去。半響，蔡尤輕輕道：“下次，我不會再輸了！涼州！中原！下！我都要拿下！”
緊接著，整個人便直接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卻是因勞累了一夜而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