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問天道 豈若凡塵樂逍遙
古木陰中係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
春光旖旎,枝頭的柳葉也露出了嫩芽,嚴冬已然過去,初春已然來臨。
對於冀州的春而言,最美妙的絕非是那壓抑了整個冬季才好不容易迎來的和煦暖陽,而是這冀州特有的春筍——象牙璧,這如白玉一般的嫩筍唯有在這冀州才能吃到,也唯有在這初春的嫩筍才稱得上象牙璧,這嫩筍極致的軟嫩脆爽卻是比世上任何的春光都美好。
夜王爺坐在長安內一間酒樓之中,品著麵前桌上放著的幾碟用嫩筍做成的菜,怎麽吃怎麽不是滋味,不由得暗道,“這長安的筍可沒有我們冀州的筍好吃啊!”
吃得無滋無味的夜王爺本來想喝點酒,享受一下這美好的春光,可最後卻落得個意興闌珊,扔下酒錢,抓起剩下的半壺酒便離開了。
略感無趣的夜王爺向著長安城郊走去,心想著弄點什麽野味來犒勞下自己,畢竟為了戚雨竹那子,自己可在長安暗中轉悠一個冬了。
走了半響,野味沒見到一個,卻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尋香而去,卻是一家包子鋪。
“這東西聞著不錯啊,來兩個嚐嚐!”夜王爺著,向著那包子鋪走去。
“老板,包子怎麽賣?”夜王爺問道。
“素的五文,肉的十文。”賣包子的老人道。
“怎麽這麽貴?”夜王爺問道。
“豬肉漲價了啊!”老人道。
“那素的也不便宜啊!”夜王爺道。
“那我不也得吃肉啊!”老人再次解釋道。
“行吧.……”夜王爺滿臉黑線,“給我葷素各來兩個!”
“葷素各兩個。”老人重複了一遍,拿起一個盤子,從籠屜中夾出四個包子,放到了盤子上,遞給了夜王爺。
“筷子,油碟,桌子上都有,自己用什麽,自己拿!”老人完,便又躺回了屋內那張躺椅之上。
“嗨呀,這老頭!”夜王爺嘟囔了一聲,端著包子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包子的味道非常不錯,皮和餡都調得恰到好處,咬上一口,包子內的油就流了出來,卻是不膩,而且餡料很多汁,讓吃的人絲毫不會感覺到有幹澀的感覺,這老饒手藝讓精通美食的夜王爺也不禁暗暗讚歎,四個包子很快吃完了,夜王爺其實還想再吃幾個,隻是方才在酒樓之中已經吃過了,而且這老頭做的包子也著實不,夜王爺卻已經吃不下了。
夜王爺將手伸到腰間的錢包,卻發現,自己的散碎銀兩已經花光了,目前的錢包裏除了幾錠五十兩的銀子,就剩下比銀子麵額還大的銀票了,還有三根金條。
連問都不用問,這種郊外的包子鋪定然是找不開自己這一包子大額通貨的,要不,我給他切一塊碎銀子下來,夜王爺這樣尋思著。
“怎麽了,沒帶錢嗎?沒帶錢就先欠著吧,下次給也一樣!”那老饒聲音自屋內傳了出來。
“帶錢了,隻是沒有零錢了,你等一下,我切塊碎銀子給你。”夜王爺著,便要在桌上將一錠五十兩的銀子切開。
“不用了,你的錢已經付過了!”正在夜王爺即將出手切銀子的時候,老饒聲音自遠處傳來。
“嗯?付過了?什麽時候付的?”夜王爺不解道。
“哈哈!你什麽時候付的?”老人著,一身氣息略微放鬆,一股銳利的氣息傳了出來,緊接著,老人手指輕彈,一枚金豆子直接飛向了夜王爺。夜王爺伸手接住,放在手心裏端詳,卻是他們夜王府製作的金豆子,金豆子之上卻還印著一個清晰的“夜”字。
“嘶!”夜王爺吸了一口氣,“老莫頭!你咋在這賣上包子了?”這人,卻是當年在黑衣劍仙之前被譽為下第一劍客的莫無悔,直到他和黑衣劍仙一戰,被黑衣劍仙一劍擊敗,這下第一劍客的名字才易主,隻不過,世人隻知黑衣劍仙一劍敗莫無悔,卻不知二人約定的卻是一劍定勝負,若是二人手段盡施,恐怕勝負還是在那五五之數,隻是若是那樣,二人勢必要糾纏許久了,為了一個虛名,倒是沒有必要。
“哈哈哈!子!認出老夫來了?你也真是的,麵具也不戴,氣息也不收斂,真不怕仇家來尋仇啊?”莫無悔身形輕動,卻是直接從屋中閃現了出來,坐在了夜王爺的對麵,臉上的皮膚也開始一寸一寸的改變,到最後,卻直接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收斂什麽啊?這世間除了你,還有誰能直接通過氣息認出我的?倒是你,你又沒啥仇家,氣息收斂那麽嚴實做什麽?”夜王爺道。
“我?我是沒仇家,可是冤家卻是有一個,要是不收斂著點,搞不好哪就被人拉回去處理那一個個爛攤子了!”莫無悔道。
“你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這樣不負責任,我王府不是一個個爛攤子嗎?我不也放棄江湖之上的美名回去處理了嗎?”夜王爺道。
“你話也不怕挨雷劈啊!你你,是為了王府的事退隱江湖的嗎?”莫無悔道,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哎,我你這話的,不過腦子啊,我是那種怕雷劈的人嗎?”夜王爺道,臉上掛著得意的神色。
“是是是!你不怕,那你倒是離我遠一點啊,別挨劈的時候連累到我!”莫無悔撇了撇嘴,極為誇張的向後挪了挪凳子。
“你你,真是人越老越怕死啊,就你這修為,雷劈個一二百下不就像撓癢癢一樣?”夜王爺道。
“我年紀大了,老胳膊老腿的,經不起這麽撓癢癢,劍仙自便!劍仙自便!”莫無悔擺手拒絕道。
“哎,怎麽聊來聊去,就聊成我肯定得挨劈的節奏了呢?我跟你,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劈我的!”夜王爺道,語氣中透露出睥睨下的氣勢。
“哈哈哈!和你比劍的時候怎麽沒發現你子這麽沒溜呢?”莫無悔笑著道。
“可能這才是我吧,每當我使劍的時候,卻是成了劍,而不是我了,劍者,道也!”夜王爺道。
“以劍禦心,而非以心禦劍,這便是你能獨步下的原因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離那別人夢寐以求的道,僅剩下抬抬手的距離了吧?”莫無悔問道。
“差不多吧,隻不過,若是真的去了那仙界,卻不如在這世間安逸,若是為晾而修劍,拿倒不如不修,我修劍,僅僅是因為我想,我棄劍,僅僅是因為我不想,就是這麽簡單而已,修行,哪有那麽難?”夜王爺道。
“若是下的劍客都能有你的胸襟,隻怕仙人都要遍地走了,很可惜啊,世人對道一途執念太深,反倒成了他們進一步向上的腳步,我曾經也執著過,曾經也因這一途放下過很多東西,隻是如今,我便看開了。”莫無悔感歎道。
“有執念也是個好事,有個念想總比沒有的好!”夜王爺道。
“是啊,有些念想總是好的,不像我,連個念想都沒有了。”莫無悔的語氣忽然悲戚了起來,夜王爺頓時一愣,轉而又想到了江湖之上的傳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校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莫無悔是沉劍峰峰主的長子,肩上也擔負著繼承沉劍峰峰主的責任,他一生癡迷於劍道,隻為了不辜負這沉劍峰下任峰主的職責,他幾乎用了所有的時間去追求劍道,可是,這上仿佛和他開了個荒唐的玩笑,他越是努力,他劍道的進步就越是緩慢,竟然已經達到了屢戰屢敗的地步,好在當時他還年輕,安頓好了妻子邊去行走四方去求得劍道,可是即使這樣,他的劍道進步仍然不是很明顯,勝負也是在五五之數,這個結果他完全無法接受,也完全沒有顏麵去接任沉劍峰峰主的位置,便將沉劍峰峰主的位置先交由胞弟來代理,自己再背著長劍去更遠的地方修行劍道。又經曆了好幾年的修行,他的劍道終於達到了能讓自己滿意的高度,他終於以劍道成了半步劍仙的地步,也是繼張玄之後,第二年輕的半步仙人,當然,那時候還沒有黑衣劍仙,也沒人知道黑衣劍仙的年齡。隻是等到他重回沉劍峰的時候,結發的妻子卻早已經不在了,留下的隻有山後一方土堆和一塊鐫刻精美的墓碑而已。自此之後,他便更加瘋狂的休息劍道,以此來麻痹自己,而他未曾落敗的戰績讓他贏得了下第一劍客的稱號,這稱號直到那黑衣劍仙的出現才開始易主,而這莫無悔也是直到和黑衣劍仙一戰之後,才停止了如魔障一般的修行,轉而也是退隱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