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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定風波 蔽廬亦有慷慨歌

  二人跟著王行川走進了千雲書院的內院,此刻的書院中,一老先生正在給下麵的學生授課,百餘學生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很破舊,但是卻幹淨整潔,戚雨竹仿佛在這些學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那為學生授課的老人全然沒有注意到來到門口的三個人,仍舊手持一本翻開的陳舊書籍在案前為下麵學生講授著書中的文章經典,老先生的聲音平緩而清晰,隻是由於老先生的年事已高,不時會發出兩聲低沉的咳嗽聲。


  這老先生沒看到這三人,並不代表下麵的學生看不到,兩個全身濕透的人可以是很奇特的景觀。學生便是這樣,有一個走神的,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走神的,隻是過了一會,幾乎一半的學生都已將朝著那三饒方向看去。


  “你們不看書看什麽,那門外邊有字啊,是不是想挨戒尺了!”老先生發現了下麵學生的異狀,當即微怒道。


  “你這門有什麽好看的,不是每都.……哎!雨竹!文山!你們兩個崽子怎麽回來了?”老先生轉頭看向門外,正看到門外站著的三人,待老先生定睛一看,發現是自己以前的學生,頓時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了笑容,隻是這一笑卻上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了。


  老先生站起身來,略帶蹣跚的走向了三饒方向,戚雨竹和燕文山二人見此,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哎呀,你們倆這來之前,怎麽還洗了個澡啊?”老先生打趣道。


  “老師,您就別取笑我們了,您這把門改了,我們也不知道,直接掉後院水池裏了!”戚雨竹道,臉上卻是掛著微笑。


  “還不是那胡老頭的餿主意,不過你別啊,改完之後啊,人是多了那麽一點啊!”這位老先生叫作呂經緯,那個被他稱為胡老頭的先生叫作胡不平,是這學院裏這麽多年唯二的教書先生。


  呂經緯老先生將二人拉到了一眾學生麵前,對著學生:“這位是你們戚雨竹戚師兄,中過探花,這位是你們燕文山燕師兄,中過第十解元,做過一任知縣,他們是我和胡先生教過的最好的學生!”著,呂經緯蒼老的臉上已然帶起了一絲驕傲的神色。


  “老師此言差矣,雨竹兄的境遇還算可以,文山的境遇實在是忝列門庭,實在配不上這最好二字啊!”燕文山著,臉上現出一絲落寞的神情。


  “文山啊,你的事我和胡老頭都知道啦!”呂經緯拍著燕文山的肩膀道,“能中解元明了你的才學,不與朝中惡濁同流合汙明了你的操守,古人常,達者兼濟下,窮則獨善其身,隻是這兼濟下容易,獨善其身卻難啊!老夫的從不會因為自己教出了一個什麽朝中大員而感到驕傲,而使老夫驕傲的是,我們千雲書院這幾百年走出來的無不是清官賢良,書院傳到了我這一代,雖然已經幾近關院,但是我們的書院中教出來的仍舊是鐵骨錚錚的文人,這才是老夫的驕傲,文山,你從來沒給我們書院丟臉啊!對於文人來,難的從來都不是封侯拜相,而是恪守本心啊!”呂經緯道,一雙略顯渾濁的雙眼緊緊的盯著燕文山。


  “文山啊,呂老頭得對,這做官易,做人難,你能如此,我和呂老頭都很欣慰啊!”一年紀稍微年輕一些的老先生走了進來,對著燕文山道。


  “對對對,我們都很欣慰,咱麽也別都站著了,胡老頭,你把他們倆家夥帶到咱屋裏,我給孩子們上完課就過去!”呂經緯道。


  “行行行,那我就帶著他們先過去了!”完,胡不平帶著二人朝著他們居住的屋走去。


  二位老先生居住的屋在書院的最角落,戚雨竹二人抬眼觀瞧,卻見這二位先生居住的屋很是破舊,心中不由得一番感歎,剛才學生上課的屋子還算得過去,二位先生的居所實在是有些不堪啊,這書院的窘境可見一斑!

  胡不平將門從門框之上摘了下來,放到一旁,道:“你們兩個進來吧!”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相繼走入了屋內。


  待到二人走進了屋內,方才發現屋內的情形卻是更加的簡陋,這間屋的屋頂已經破了幾個打洞,此刻破洞處還在向下滴滴答答的落著水,落下的水被一些陶罐接住,水滴落入罐中,發出清脆的滴答聲。


  二位老先生的床鋪也很是簡陋,低矮的床鋪之上僅僅是簡簡單單的鋪了一張席子,床上的被子也已經打滿了補丁,可是桌上的紙筆墨硯卻是幹淨而整齊的擺放著,雖然這些文房用具都是最廉價的。


  “老師,這是給學院的,您和呂老師好好修繕一下學院吧!”戚雨竹從懷中掏出幾錠金子,遞到了胡不平的麵前。


  “雨竹,你這是做什麽,我和呂老頭過得很好啊,這種生活我們已經習慣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呢?若是我們想謀個一官半職,還不容易嗎?”胡不平微笑著道。


  完,胡不平在桌上取下兩根毛筆,輕輕的在擺放在地上那些用來接取漏水的屋頂漏下來的雨水的陶罐之上敲打起來。


  屋頂之上破洞的大不同,漏下來雨水的多少也不同,因此這些大不同的陶罐之內的雨水也有高有低,經胡不平這麽一敲,這陶罐發出的聲音也全然不同,而這些陶罐發出的聲音恰恰契合宮商角徵羽的音律。


  而隨著這些陶罐的敲動,胡不平的口中也發出了輕輕吟唱的聲音。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校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瀟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戚雨竹和燕文山看著不遠處且奏且吟的胡不平,雖近,卻感覺仿佛和他隔了一座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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