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未央 提劍豈見秋葉霜
夜月之下,長安皇城之內散發著熹微的燈光,這是守夜士兵手中持著的燈籠,守夜的士兵靜靜的站在各自的崗位之上,這座皇城就這樣靜靜的矗立在那裏,仿佛時間就在這靜夜之中靜止。
皇城之內,幾乎所有宮殿的燈都已經熄滅了,唯有角落之內一間偏殿卻依舊亮著燈。
青衫男子看著麵前的竹簡,臉上扭曲著陰晴不定的神情,牙齒被他咬的吱吱作響。
身旁一黑衣刺客站立,卻是連呼吸的聲音都刻意收斂了。
“究竟是誰?還有誰會這麽想幹掉涼州軍呢?”那青衫男子喃喃自語道。
“大人,會不會是……會不會是皇上派出的人?”那黑衣刺客心的道。
“不會,那的事你也知道了,這庸人還不忍心直接對涼州軍下手,弄了個什麽分州改製來一點點蠶食涼州軍的實力,隻是這涼州民風彪悍,即使一分為三,這三州之間依然猶如一州,即使另外涼州的行政官員都是在皇城調過去的,可是這些官員也不敢妄為啊!”青衫男子道。
“那,會不會是北莽之人做的?”那黑衣刺客問道。
“這可能性也很,北莽之人乃遊牧民族,崇尚武力,不喜陰謀詭計,襲營是他們的底線,這刺殺之事卻是做不出來的。”青衫男子道,“隻是這種思想真的是可笑,無毒不丈夫啊!”
“哦,大人言極是!”那黑衣刺客雖然如此回答,心中卻有意思不屑,雖然是刺客,但是男兒心中豈非都是有那麽股子江湖的豪氣,所以他雖是刺客,從事暗殺的工作,可他的武器依然是一把長劍。
可是這廟堂又豈會如江湖一般,江湖雖算不上光明磊落,每個人卻幾乎都帶著那麽三分俠氣,可這廟堂呢?這廟堂總是充滿了陰謀與黑暗啊,每一位皇帝,即使是上古明君亦或曆朝的帝皇,都不可避免的在這朝堂之內的黑暗之中趟上幾回啊!
青衫男子閉眼思忖片刻,睜眼拿起了桌上的筆,在麵前的紙上寫了幾個字,隨後輕輕吹幹墨跡,將這張紙放入旁邊的玉簡之鄭
“這個交給叁號!”青衫男子將手中的玉簡交給身旁的黑衣刺客。
“是!大人!”黑衣刺客簡單的回答了一聲,便接過了玉簡。
青衫男子再次提筆,又拿過一張紙,在上麵寫出了幾行字,卻是又放到了一枚紫色玉簡之鄭
“這個交給台州刺史呂逑。”青衫男子將紫色玉簡也交給了一旁的黑衣刺客。
“是!大人!”黑衣刺客答道。
“好了!你下去吧!連夜將這兩枚玉簡送出去!”青衫男子吩咐道。
“是!大人!”黑衣刺客完,便轉身向著屋外走去。
“等等!”青衫男子忽又將他叫住,“我讓你們查的事繼續查,一定要將他查出來!”
“是!大人!”黑衣刺客完,便繼續向屋外走去。
待到黑衣刺客走出了屋外,青衫男子用手輕撫著自己胸前的傷疤,眼中閃出一絲淩厲,“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我這一劍之仇勢必要報,當年長安當街的恥辱我也勢必要雪!”
空蕩蕩的屋內,回蕩著青衫男子冰冷的聲音。
當年長安街上,那一襲黑衣,那霜寒一劍,這麽多年來依舊縈繞在他的心上,雖然那人最後左手斬出的那一道冰封地的劍意並未直接將他擊殺,以至於他可以狼狽逃走,隻是那恐怖的場景卻依然在這麽多年之間出現在他最恐怖的噩夢之鄭
當年他手中一劍可列長安第三,那他甫過而立之年,可以算得上是風華正茂,在長安所有劍客之中也是聲名鵲起,這是怎樣的驕傲,不論家族還是個人,都是萬分的榮耀,隻是他的榮耀和驕傲在那人手中卻未過一合,這是怎樣的恥辱啊?隻是那一劍,直接將他所有年少至那時的夢都斬得支離破碎,那一戰之後,他連拿起手中長劍的勇氣都失去了!
即使那人是黑衣劍仙,即使很多成名已久的劍客都擋不住他這一劍,這種恨意依然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內心之鄭
一個人,若不能接受失敗,別劍道之上的造詣,這種人豈非連任何事都做不好。他隻看到了他被一劍斬去了傲氣,卻未見到那一個又一個被黑衣劍仙一劍斬出頓悟,進而突破半步仙人境界的劍客。
他覺得,隻是這黑衣劍仙早比他練劍了幾年,早幾年領悟了劍道和劍意,這又如何?若是給他時間,他一定可以擊敗那個風頭正盛德黑衣劍仙,他肖劍南是不世出的才,如何會被人擊敗呢?即使是和長安前兩名的劍客切磋,他也僅僅是惜敗啊!那黑衣劍仙一定有問題,不是折壽的秘法提升實力,就是什麽隱居的老怪物,不然為何他會忽然消失呢?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這黑衣劍仙卻要比他年輕上許多,那一年,黑衣劍仙尚未行加冠之禮,那一年黑衣劍仙以劍入道,幾年後卻又棄劍出道,黑衣劍仙他見過多次,隻是卻未嚐認出這麵具之後的麵容。
“不過,你當年一劍斬盡長安半數高手,也算是助我一臂之力了!”青衫男子忽然陰測測的著,“不然我們肖家的劍客如何能在這長安城中占盡優勢啊?即使是皇室的一眾高手,如今也不敢妄動了!”
青衫男子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望著漫的繁星,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這下,很快就要是我的了!”青衫男子笑道,臉上的神情陰森而詭異。
長安的夜,並不黑暗,可長安的夜,卻十分漫長。這下的夜豈非都是很黑暗,這下的夜豈非都是很漫長,隻是當年那一襲黑衣,那霜寒的一劍,那將自身化為炬火的俠義慷慨,都為這世間的黑暗劃出一道光芒。
夜,很漫長,可是有黎明可以等待,這裏明會將亙古的黑暗悉皆照亮,為這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