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塵封往事
雖然費了一番手腳，可蕭馳畢竟是蕭馳，用了點小小的手段，就把沈先生病房門口的保鏢全都調走了。
沈之榮趁機進入了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管子的父親，臉上流露出了又激動又痛苦的神色。
“爸……”
沈之榮強忍著心中的酸楚，上前一把握住了沈勇的手，可是眼淚卻忍不住“撲簌簌”往下落：“是兒子不孝，這麽多年，都沒回來看您……”
或許是父子連心，聽到了沈之榮的聲音，原本毫無知覺的沈勇竟然突然翻動了一下眼皮！
“爸？！”
沈之榮瞪大眼睛，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聲音裏都帶著些許顫抖：“爸，您能聽得到我說話對不對？爸，您要是能聽得到，您就睜開眼睛看看兒子吧……”
粗獷的漢子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仿佛要把這十數年來的委屈和壓抑，一股腦的全都哭出來才罷休。
“之榮……”
一個微弱的聲音傳到了沈之榮的耳畔，沈之榮狠狠的抹了幾把臉，總算看清楚了病床上躺著的父親，竟然真的睜開了眼睛！
“爸！”
沈之榮又驚又喜，看到沈勇眼睛裏似乎也閃爍著淚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除了一聲聲呼喚，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這麽多年，你一個人在外麵受苦了……”
眼前的人同自己腦海中那張稚嫩的麵龐漸漸重疊，沈勇一聲歎息，眼淚順著眼角滑到枕頭上，暈濕了一大片。
沈之榮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的咬著下唇，顯示著自己最後的倔強。
比起媽媽付出的那條命，自己所吃的這些苦算什麽呢？
可如果要自己開口承諾放棄了心中的仇恨，沈之榮自問做不到。
“我知道因為你媽的死，你心裏對我一直有怨言……”
似乎看透了兒子心中所想，沈勇重重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一臉疲憊地道：“眼下我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如果我不告訴你真相，恐怕我死之後你依然會怨我……”
“那您就告訴我真相！”
沈之榮眼睛裏閃爍著堅毅的光芒：“爸，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隻想要一個真相！”
父子二人對視片刻，看得出沈勇眼底的掙紮，可沈之榮寸步不讓，沈勇心裏思忖許久，臉上終於閃過了一絲無奈，歎了口氣，低聲道：“其實你猜的一直都不錯，當年你媽的死……確實跟阮玲脫不了關係。”
沈勇瞳孔猛地一縮，震撼，詫異，憤怒，釋懷，種種感情交替出現，漸漸攥緊的拳頭顯示著他此刻正在極力隱忍自己的情緒。
阮玲，就是後來的沈太太，也就是沈清清的生母。
“當年確實是我做了糊塗事，婚內出軌，偏偏你媽媽那時候又生了重病……”
沈勇的思緒漸漸被拉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些差點被淹沒了的過往隨著沈勇的回憶，一點點的展現在了沈之榮麵前。
“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阮玲竟然會珠胎暗結，還背著我挺著肚子找到了你媽，說了很多刺激你媽的話……你媽性子剛烈，自然忍不了這口氣，沒過幾天，就撒手人寰……”
說到這裏，沈勇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說來說去，都是我對不住你媽，之榮，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反正我這付殘敗的身體這也沒有幾天好活的了……等到了地下，我再好好的跟你媽賠禮道歉……”
“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強壓著心裏的憤怒，沈之榮定定地望著沈勇。
僵持片刻，又是沈勇率先敗下陣來，苦笑一聲道：“曾經我跟阮玲因為這件事大吵了一架，當時我留了個心眼，把吵架的內容錄了下來，在錄音裏，阮玲親口承認了這一切……”
“現在這段錄音應該在律師的手裏，我早就提前立好了遺囑，如果以後有什麽紛爭，就讓律師將這段錄音轉交給你……”
沈勇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臉上寫滿了渴望，想要握住沈之榮的手，沈之榮猶豫再三，還是垂下眼睛，假作不知。
“你今天跟我說這些，應該知道我想做些什麽了。”
沈之榮沒有看沈勇，深吸一口氣，雖然是反問句，卻說出了肯定的語氣。
“嗯。”
沈勇糾結了片刻，還是遲疑的點了點頭：“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就算你想聽你媽報仇，我，我也無話可說……”
“那你就不怕我對你老婆和寶貝女兒下手？”
沈勇挑了挑眉頭，有些意外地望著沈勇——本來還以為，爸爸會求自己手下留情，放過阮玲母女呢。
“爸爸雖然老了，可還沒有糊塗！”
沈勇渾濁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一抹精光：“你妹妹從小被我慣壞了，生意場上的事一竅不通，我現在突然撒手西去，咱們沈家的產業恐怕就要落到別人手裏了……”
“之榮，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從小就有過人的天賦，所以，所以我隻能把沈氏集團交到你手上……清清雖然是你妹妹，可如果有需要，必要的時候可以利用非常手段，把她當做某種籌碼也未嚐不可……”
聽到這裏，沈之榮真想大笑三聲，然後將沈清清帶到這裏來，讓她知道她在爸爸的心裏，到底算什麽。
“阮玲是生是死我不管，那都是她應該承受的，我，我隻想說，如果可以，請你放過你妹妹清清，畢竟她是無辜的……”
總不算是太沒有人性，沈之榮嘴角劃過一抹諷刺的笑容，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交代完自己要說的內容，沈勇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疲憊感漸漸襲來，又緩緩閉上了眼睛，發出了沉重卻平穩的呼吸聲。
沈之榮躡手躡腳地退出了病房，一抬頭，卻發現了走廊盡頭的蕭馳。
“不管怎麽說，我都要謝謝你帶我回來。”
沈之榮掩下眼底的複雜，低聲說道：“雖然我們年少的時候見過麵，可卻沒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你為什麽要幫我？”
“倒也說不上幫，畢竟你我之間存在共同的目標，說起來，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蕭馳審視的看了沈之榮一眼，忽然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