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道消息
也許是被最近的幾件事鬧昏了頭，幾乎酒醉的薑副團長竟然拍著我的肩膀說：小李啊，我是真的沒看錯你！就憑你那舍命一擋，我留你當我們薑
家女婿怎麽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薑夫人，包括劉大隊長，包括薑天天。
薑天天又羞又急：爸你說什麽呢！
薑夫人也不失時機地打圓場：天天他爸喝多了就上話，別當真，別當真就行了！
薑副團長皺眉強調：當真，得當！
沒想到薑天天竟然也附和了一句：當然得當！我爸是常務副團長，領導。他的話如果沒人當真了，那他這個領導還怎麽當？
薑副團長衝薑天天伸出大拇指：還是我女兒支持我，了解我。
但我的心裏卻是五味翻滾，我總覺得薑天天這話中有話。莫非，她是在向我發出暗示，她很願意讓我做薑家的女婿？
這樣天真地想著，我還真就在心裏得瑟了片刻，但這種天真馬上煙消雲散。我不相信有哪個大領導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小士官。更何況，
薑天天在我心裏隻是過眼雲煙，楊麗娜才是永恒。
薑天天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趕快自圓其說地解釋道：烤地瓜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本意是想維護我爸的威嚴，而不是-——
越描越黑。
我一笑，自嘲地轉移了話題：天天拜托你以後給我換個外號行不行？烤地瓜，多難聽。
眾人一齊笑了。薑天天調皮地揚起頭：那就叫你烤紅薯。
我崩潰地夾了一口菜，狠狠地咀嚼起來。
而薑副團長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又開始侃侃地對我許下了淳淳的承諾：小李，作為特衛團的常務副團長，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的前程，我
包了！說吧，你的理想是什麽。當軍官？還是退伍後找個好工作？我老薑不是吹，隻要你願意，我保證在幾年之內把你培養成一顆新秀，特衛局
的王牌特衛！他呂向軍算什麽東西，也無非是有人捧起來的！超過他，有沒有信心？
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薑副團長接著道：如果你不想繼續留部隊，也行！我老薑不是吹，中辦各單位，隨便保你進！你信不信？
薑夫人再也無法忍受薑副團長不斷地開空頭支票了，上前推了一下薑副團長的腦門兒：老薑你說什麽胡話啊。你真能給人家小李兌現嗎？一喝酒
就上話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當然，我也不會把薑副團長的酒話當真，酒話畢竟是酒話。
又過了十來分鍾，劉大隊長和薑副團長相繼說著醉話去見了周公。
也許很多時候，喝醉也是一種解脫；喝醉後睡覺，更是一種解脫。
但更多的時候，喝醉或者還是一種戰術。
薑夫人終於如釋重負，還不忘衝我囑咐了一句：小李，你們薑團長一喝酒就上話，你別見笑，也別見怪。
見笑見怪都是客套，薑夫人真正的話意，是不讓我當真。
我點頭笑道：不會的嫂子，您放心。
二位領導皆已睡去，薑天天不失時機地將我拽到了她的房間。
我本以為她又要讓我替她鑒賞手機牆紙，但沒想到的是，她一進門便扶著我的肩膀，義正辭嚴地道：烤-——李教官，剛才我爸說的那些話，都是
醉話——
我打斷她的話：我也沒當真。
薑天天道：不當真就對了。我爸平時說話一言九鼎，就是喝多了後說話不靠譜，誰信誰倒黴。沈鑫當初就是信了我爸的酒話，才——
她臉一紅，止住後文。我猛地一怔，然後恍然大悟。
看來，沈鑫當初也曾經經受過薑副團長的許諾，跟我今天的境況差不多。
當天晚上，我驅車趕回司令部。
次日上午，我開車送薑天天回了單位。她在單位附近的那家紅軍商店下車，仍然不想泄露自己在哪個機關單位工作。
這之後，我幾乎徹底地取代了沈鑫的位置，成為薑副團長的貼身勤務兵。
沈鑫徹底地遭受了冷落。
但是我能取代得了他的勤務，卻取代不了他的職務。他是中尉軍官，我是一級士官，這種鐵錚錚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沈鑫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但是事已至此，很難改變。
而劉大隊長在薑副團長這兒取經回去之後，竟然果真改善了與櫻桃園老餘的關係。劉大隊長向薑副團長匯報了自己的戰績，說是老餘同意和解，
繼續維持軍民共建的關係。薑副團長雖然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但是一想到那天的境況，心裏的火氣怎能消除？然而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軍人身
份特殊，很多時候不得不忍氣吞聲。
至於曹大隊長究竟用了什麽方式，平息了與老餘之間的恩怨，已經無從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絕非正常途徑。
我懷疑薑副團長飯桌上那番話隻是拋磚引玉，他肯定在私下裏給劉大隊長指點了不少迷津。
當然，這些領導之間的事情，本就不是我李正有資格關心和了解的。
轉眼之間一個月過去了，天氣變得越來越暖和，春風吹綠了世間萬物，好一副朝氣蓬勃的人間景象。
三月份，特衛局的訓練任務比較重。薑副團長指導訓練科製訂了詳細的軍事訓練考核標準，並隨機不通知地抽查各大隊的組訓情況。我每天跟隨
薑副團長在各個大隊之間奔波，忙的是不亦樂乎。
而正是這段時間，我天天都會接到各個大隊參謀幹事甚至中隊幹部們打來的電話。有一些幹部，我根本沒有過任何交往，甚至連麵兒都沒見過。
一時間跟我拉關係和請我吃飯的幹部排成了長隊，甚至還有幹部提著禮物來司令部專程拜訪我。
我當然知道，這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然我的老中隊長曹興偉同誌也不閑著，親自給我打來了電話。
曹隊長過分的溫柔和熱情，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曹隊長在電話裏相當客氣，自從我當了薑副團長的公務員之後，他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很像是被善良女神附體了！
曹隊長問：小李，最後工作和生活怎麽樣？
我道：挺好。多謝老領導關心。
曹隊長道：那就好。雖然你離開了老中隊，但是我和咱們的中隊幹部，都一直很牽掛著你。希望你能在團部有所發展。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
想給你提供一個小道消息。關係到——關係到你以後的前程和發展。
我笑問：小道消息？什麽小道消息？
曹隊長道：你現在身邊沒人吧？
我道：沒。就我個人。
曹隊長這才稍微提前了一點音量，甚至是故弄玄虛地道：其實也不算是小道消息，應該是可靠情報。可能你還不太清楚，其實每年局裏都有兩到
三個的保送名額，就是保送上軍校的名額。這幾個名額基本上——基本上不對外開放，我也不瞞你，這種名額一般都是暗箱操作了，檔案和正
規考上軍校的戰士一起走，一起進軍校大門。你現在是薑常務身邊的紅人，如果好好操作一些，還是有希望爭取到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於曹隊長的爆料，我很意外。正規考學的時候，他連預考都沒讓我參加。這會兒又拋出這麽一個煙霧彈來，是何居心？
見我沉默不言，曹隊長又笑說：好了，消息我給你透露了，具體怎麽操作還全靠你。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敷衍道：謝謝老領導關心。
曹隊長道：應該的應該的！如果你被保送了，我這個老隊長不也跟著光彩嗎？這個，薑副團長最近一直在忙什麽？
我懷疑他的真正目的，並非是想為我提供這條珍貴的情報。而是想在我這裏，探聽一些關於薑副團長的情況。最近薑副團長下去視察的次數比較
多，而且都不預先通知。曹隊長肯定是想旁敲側擊地打通我的任督二脈，讓我給他提供情報。
果不其然！曹隊長接著又笑道：哪天薑副團長來四大隊或者來咱們中隊，提前給我知會一聲怎麽樣。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我敷衍地道：看情況吧。
曹隊長笑道：別看情況啊！小李你可是咱們中隊出去的兵，吃水別忘了挖井人哪。老中隊的成績你也有份兒，你這個位置相當重要，我，還有幾
個中隊幹部，還有你們區隊長陳剛，我們的成長進步，還要仰仗你呢。薑副團長一行動，你提前知會一聲，我們很多事情好辦一些。
我心裏暗想：你是好提前做好表麵工作吧！
但還是敷衍了一句：那我見機行事。好了老隊長，領導招呼我呢，咱回頭聊。
曹隊長強調道：切記，切記！你忙，大家都很想你，常回家看看。
我繼續敷衍：一定一定。
掛斷電話後，我禁不住一陣苦笑。
之前我是撓破頭皮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副團長內勤，竟然能得到全團那麽多幹部的關心和厚愛。
這當中，學問不少。
然而實際上，曹隊長提供的這則‘小道消息’，的確得到了進一步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