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歉意坦白
但是此時此刻,我該如何才能聯係上楊麗娜?
那兩個老兵對我看守的相當嚴格,我根本沒有機會跟外界任何人聯係。更何況,我的手機在新兵連已經交給了上級保管,在我們這樣的A級保密
部隊,手機的使用非常嚴格。雖然這時候,手機還並不是十分普及。
思忖再三,我決定趁著上廁所的工夫,將老兵甩開,趁機溜進招待所值班室,用IC卡給衛生隊打電話,聯係楊麗娜。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老兵甲簡直是個變態,即使我上廁所,他都緊跟不舍,寸步不離。我一氣之下,撒尿的時候改變了射擊方向,尿濕了他的
迷彩軍鞋。
老兵怒了,將我斥罵一頓,差點兒動手。
幾次投機沒有成功,我已經徹底失望了!
隻是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那個猶如天使一樣的熟悉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了招待所!
而且,她還精確定位地找到了關押我的房間!她的到來,像是天空中的一道彩虹,像是黑暗之中亮起的一彎明月。整個招待所沸騰了,甚至就連
招待所所長,都親自奉在她身邊,為她指引方向,找到了我。
在四大隊有如此號召力的人,除了大隊長,也隻有楊麗娜有如神威了!當兵的向來對美女缺乏免疫力,楊麗娜這個名字,注定了她無論到哪裏,
幾乎都能暢通無阻。因為沒有人願意拒絕見到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美麗天使。
確切地說,當楊麗娜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三位掌管招待所的機關兵都奉在他身邊,所長是個三級士官,他一邊用那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眼神
盯著楊麗娜,一邊做出哈巴狗的姿勢,引領楊麗娜進門。
看守我的兩個老兵,在見到楊麗娜的一刹那,也愣在了原地。剛才還在嫻熟地侃著大山,這一刻,卻像是在接受總參首長檢閱一樣,拘謹萬分,
雙手背在後麵掐弄著。
女人對於軍人來說,本身就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更何況,是個如此漂亮的女人。
更富戲劇性的是,看守我的老兵之一郝濤,還沒等楊麗娜開口,就率先解釋了起來:“楊,楊醫生,這個,這個,我們這次,這次也是接受了中
隊的任務,是任務!”
他的解釋跟上次一樣,很多餘,甚至很可笑。但是可笑之餘,值得讓人深思的是,楊麗娜,一個沒有絲毫實權也沒有任何帶兵資格的文職軍醫,
怎麽會博得所有人的尊敬甚至是恐慌?以至於,緊張成這個樣子?
而楊麗娜卻沒有理會任何人,她的表情有些鐵青。她踩著嗒嗒嗒的腳步聲,徑直衝我走了過來!
“小毛賊!你怎麽又犯錯誤了?”
這斥責的聲音,有些甜美;有些酸楚;又有些憤怒!
我深深地望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美麗臉龐,那上麵寫滿了真實的關切。
一種強烈的歉意感,油然而生。
更為傳神的是,楊麗娜的到來,竟然讓招待所的工作人員,以及看守我的兩個老兵,自動地讓出了整個房間。
幾乎是一種默契的配合,他們相繼離開,屋子裏,隻剩下我和楊麗娜二人。
楊麗娜皺眉望著我,恨鐵不成鋼地興師問罪:“哼,小毛賊!李正啊李正,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為什麽不能立足部隊,好好幹呢?你三天兩頭闖
禍,天天被人看守的滋味兒,好受嗎?”
我輕咳了一聲,在心裏反複構思著某些話該怎樣說出口。我不敢直視楊麗娜的目光:“你,你是怎麽知道我,我又被看守了?”
楊麗娜憤憤地道:“你李正是四大隊的名人,全大隊到處飄揚著你的英勇事跡!哼,今天你們中隊有個老兵去大隊部看病,告訴的我。你告訴我
,你又犯什麽錯誤了?”
我苦笑:“你也用不著這麽諷刺我吧?還英勇事跡!”
楊麗娜繼續逼問:“我問你話呢!告訴我,你又犯了什麽錯誤?”
我料想楊麗娜還不知道我即將要被退回原籍,我遲疑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張被我揉捏的變了形的複印版‘退兵通知單’,遞給她。
楊麗娜疑惑地展開,看著看著,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叫出聲來:“啊?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將前因後果跟楊麗娜講了講,楊麗娜微微思量片刻,有些義憤填膺的樣子:“怎麽能這麽輕易就退一個兵?這樣做,是毀一個人!毀一個人的
一輩子!不行,我現在就去找你們中隊長!”
她說完後便轉身要走,我趕快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算了,咱不求人。再說了,一切都已經定局,找誰也沒用了。這是政治部下的通知。
”
楊麗娜道:“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試一試怎麽知道?你要明白,你一旦被退回原籍,你這一輩子就完了!沒有人會瞧得起你,你這一輩子將會在
別人的鄙視中度過!你雖然調皮,但是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部隊是一個大熔爐,像你這樣又聰明又壞的兵,也許能煉出一塊好鋼!機會,你
現在需要的是一次機會!你放心,我會為你爭取!”
我再次苦笑:“你?沒用的。我們區隊長試過了,反而被中隊長罵的很慘,差點兒停職。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楊麗娜愣問:“你們區隊長為你爭取了?”
我點了點頭:“是的。還有我的老鄉趙龍,全中隊,就他們兩個,不希望我這個害群之馬,離開部隊。”
楊麗娜輕盈地重新走到我麵前,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露出了一絲特殊的微笑,這微笑,或許是鼓勵的笑。
楊麗娜帶有幾許玩笑地安慰道:“小毛賊!你傻呀,區隊長能爭取你留下,證明在他心裏,你並不是一無是處。證明-——”
我打斷她的話:“昧死瞿齲?涫?——”
楊麗娜一怔,或許她沒想到,我會稱呼她‘麗娜’。
但實際上,這個名字,已經在我心裏呼喚了無數遍。我對她,早已沒有了怨憤,擁有的,隻有感激和膜拜。
我盯著楊麗娜漂亮的臉蛋,聞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春氣息,鼓起勇氣說道:“麗娜,其實,其實-——我們縣武裝部馬上就要派人過來接我
了,我要脫下軍裝,永遠離開這裏。在部隊,如果說還有一件事讓我銘記終生,那就是遇到了你;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值得我回憶終生,那這個人
就是你。但是,在我臨走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了!”
不知為什麽,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心裏猛地打了個顫!我突然想:倘若我將那件事告訴楊麗娜,等待我的,會是暴風雨的來臨嗎?
楊麗娜像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瞪大美麗的眼睛望著我,等待我揭曉答案。
我能感覺得出,她為我的擔心。
我的大腦翻江倒海再三,終於鼓起了勇氣,道出了心中隱藏許久的那個難以啟齒的秘密:“麗娜,其實,其實我——其實我已經恢複了!我隻是
一直在欺騙你,瞞著你。現在我馬上就要脫下軍裝了,這件事如果不說出來,我心裏會內疚一輩子的。所以,你不必再費心思要為我負什麽責。
反而是我,應該自責。”我低下頭,麵帶一分羞怯地瞧了瞧下麵,似是擔心楊麗娜聽不懂,故意向她發出肢體暗示。
楊麗娜愣在原地,隨即試探地追問道:“你是說,你,你那,那個地方,恢複了?”
我能看的出,楊麗娜是鼓了很久勇氣才找到‘那個地方’作為難以啟齒之句的代名詞。她的臉已經羞成了紅富士。盡管她一直不遺餘力地鼓勵我
:要站在醫學的角度上,對待這個問題。
我點了點頭,嘴角處崩發出一陣酸楚卻又欣慰的輕笑:“是的。所以,你可以安心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應該拿這件事,一直讓你心
事重重,讓你有了這麽大的一個包袱。現在,你可以解脫了,我也解脫了。我走後,希望你在部隊,能夠快樂。這是我,最後的希望。”
不知為什麽,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眼睛裏竟然有了些許濕潤。而這種濕潤,不僅澆濕了我原本堅強的心靈,更像是一種生死離別的告白。抑或,
還是一種擺脫心理負擔的解脫。
楊麗娜沒想到我會流淚,在很多人看來,我李正流淚就相當於鐵樹開花一樣稀奇。她怔在原地佇立須臾,卻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手帕,小心翼翼地
為我擦拭著臉上的濕潤。
我本以為她會發火,她會對我的欺騙大發雷霆。卻沒想到,她竟然像戀人一樣,為我擦拭起了臉頰。
望著這張驚世駭俗的俏臉,心裏有多少感動,就有多少懺悔;有多少歉意,就會有多少留戀。我強擠出一絲笑,抬手擋開了楊麗娜為我擦拭臉頰
的小手:“現在你知道真相了,為什麽不罵我?”
誰想楊麗娜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拿手帕拍打著我的胸脯,恨恨地道:“李正你這個小毛賊!壞壞的小毛賊!你都要被退回老家了,還想
編這麽一個故事來安慰我嗎?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肯定是害怕我會為你的事愧疚一輩子,所以才撒謊說你已經恢複了,是不是?李正,別人
,整個大隊的幹部戰士,都說你是一個壞的一塌糊塗的刺頭兵,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你的內心是很善良的!你的眼淚,你的謊言,善意的謊言,
都證明了這一點!你自己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卻還處處要為別人考慮……”
聽了她這番話,我愕然了!
善良的楊麗娜,根本不相信我的實話!她甚至把這當成是我安慰她的謊言!
我打斷她的話,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解釋,我沒撒謊。但是楊麗娜死活不信,甚至是我向她發誓,她都不信。
無奈之下,我隻能強迫自己站在醫學的角度上,嚐試讓她觸摸一下,或者幹脆讓她親眼見到我褲子裏被掩飾住的真相,以鑒真假。
豁出去了!
對於這麽善良的一個女孩,我豈能忍心讓她為我負疚一輩子?
今天必須要做個了斷了!
想到這裏,我咬了咬牙,走過去把門插上,然後雙手握在了腰帶處。
我多麽希望,當我出其不意地褪下褲子的刹那,她會信了我。但同時又有些擔心,也許那挺過度亢奮的機關槍,會嚇壞了佳人。
但眼下,除了這樣做,我還有什麽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