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晚上回家後高文姚禾也討論姚亮以後要怎麽辦。


  “禾禾，真不是我不願意拉亮亮一把，他那麽個學曆，還有案底，就算我想幫也使不上勁。”高文解釋，他不想姚禾誤會他不願意出力。


  姚禾一笑，“我知道，你確實是好心。隻是你不理解我們農村人對城裏的向往。在農村人眼裏，坐辦公室朝九晚五才是好工作。就算錢少一點也比做體力活要好。”


  “你哥哥怎麽是體力活了？你哥哥屬於專業技術人員。水電那種事情，一般人誰敢弄啊？我們家裏哪裏壞了不都是讓物業過來修嗎？”高文反駁。


  姚禾搖頭，“不一樣。雖然你也可以說這個是專業技術，但是這個不像醫生這種受人尊敬，有職業成就感。在大眾的價值觀裏，像我哥哥就是農民工，不過收入高一點。但是什麽社會地位啊，職業成就感啊，這些完全不搭邊。所以我哥哥就想兩個孩子坐辦公室，當白領。工資低一點就低一點。但是要說出去好聽。”


  高文歎口氣，“現在技工很難找，像一些高級鉗工焊工，一年大幾十萬很容易。你哥哥幹水電，一年也能有幾十萬。但是普通白領八千是個坎，大多數人都到不了八千。上海工資高一點，才算好一些。30萬也是一個坎，絕大多數都過不了30萬。但是自己有門手藝，一年30萬很容易。我們國家早晚也要像歐美發達國家一樣，人工非常昂貴。”


  姚禾點頭，“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可是我家裏人幾十年的觀念，不是你幾句話可以改變的。像我雖然是家裏最小的，但因為我會讀書成績好，所以我小時候基本沒怎麽幹過農活。我爸媽不讓我做，說我是讀書人，不要做那些事。但是我哥哥姐姐從小到大一直幫我爸媽做農活，我最多在農忙時做點家務。像這種觀點在農村很普遍，都以孩子考上大學，在城裏坐辦公室為榮。至於坐辦公室賺多少錢，沒人關心。可能大家潛意識裏坐辦公室的工資都很高吧。”


  高文無話可說。


  “我哥嫂雖然來上海好幾年，但是有些骨子裏的東西不可能輕易改變。這事你就別管了。如果他們求到你頭上，你能幫就幫一把。如果他們不找你，你就別插話了。亮亮雖然是我的侄子，我也希望他好。但是他現在這樣，一時半會想好，難。你說多了，反倒容易和我哥嫂起齷齪。”姚禾最後說道。


  高文放下心，他隻是擔心姚禾會對他有意見，覺得他對她家裏不上心。既然姚禾都這麽說，高文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就像姚禾說的，這事他做好了是應該的，沒做好容易得罪人。這畢竟是姚亮的前途，他一個姑爹手伸的太長，容易吃力不討好。


  姚梅的大兒子許子墨和姚亮差不多大，也在老家讀高中。姚亮這麽一件事出來，姚梅兩口子也開始擔心大兒子。


  兩人電話回家，許磊父母好笑，“你們呀，瞎操心。老大好著呢。雖然成績不怎麽樣，但是在學校裏很正常，就是個普通孩子。姚家那孩子主要是從大城市到小地方，心裏有落差。姚家兩口子給的錢又多，才惹出現在的事。我們家孩子一直在農村長大，沒那個花花腸子。你們倆要攢錢買房，給的也就是正常生活費。他就是想惹事也沒錢。”


  姚梅兩口子想想確實是這麽一回事，他家孩子一直在農村，因為父母不在身邊，反倒比一般人膽子更小一些，哪裏會惹出這種事。可是想想自己孩子缺少雙親的陪伴，姚梅兩口子對孩子生出虧欠之心。


  “爸媽，你們給子墨說說，隻要他考上大學，哪怕是個大專，我們也會供他讀書。”


  “知道啦，你們倆就安心賺錢吧。”


  結果幾天後姚梅接到許子墨電話，“媽，我想過了，我不是讀書的料。我再努力也考不上大學。不如早點賺錢。”


  姚梅心裏一酸，“怎麽就不是讀書的料了。你好好學習，就是考個大專媽也供你讀。”


  “媽，我們學校也就是普通高中，我估計大專都考不上。不過浪費幾年光陰。我想過了，我去學習烘焙，以後接媽的班。我有了門手藝，以後也就有了糊口的本事。”


  “不行，你太小了，現在就應該以學習為主。”姚梅還是不同意。


  “媽，我不想繼續浪費時間。而且爸媽去上海幾年了，我每年也就過年過節才能見見爸媽。我想和爸媽在一起。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姚梅心裏頓時難受得不行，她哽咽道：“媽要和你爸爸商量一下。”


  “嗯。”


  姚梅立馬把家裏人都召集起來，把許子墨的意思說了。說完後看著高文，“你覺得子墨的想法怎麽樣？”


  高文點點頭，“我覺得很不錯。你的口碑已經打出來了。如果子墨能繼承你的手藝和口碑，以後在上海開家麵包店，主打中高端市場，生意應該很不錯。養家沒問題。”


  姚家父母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許子墨從小成績就不行。就是這個高中也是花了錢才進去的，就像許子墨說的，繼續讀書不過浪費幾年時間，不如學門手藝，以後不愁飯吃。


  既然家裏都同意，許子墨辦理了退學，來上海學習烘焙。


  許子墨主動要求學習烘焙，讓自己有一技之長，高文覺得姚勇夫妻應該能通過許子墨想通一些事。結果姚勇兩口子一點沒有要姚亮學手藝的意思。姚亮每天在家打遊戲，整個人非常頹廢。


  高文看在眼裏，心裏歎口氣。不是他不肯幫忙，實在是沒辦法。


  這天姚禾和宋瀟瀟等人約飯，談起自己家的事，最後說道：“我外甥都知道要學個一技之長，結果侄子就這麽消沉，一點沒有要出去工作或者學點東西的意思。而且我哥嫂也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說起來我哥嫂比我姐姐姐夫通透多了，結果這件事上還沒我姐姐姐夫想得開。”


  宋瀟瀟搖頭，“這事是你和高文想錯了。你們給姚亮的設計就是錯的。”


  姚禾驚訝，“我們錯了？”


  宋瀟瀟很肯定的點頭，“你哥嫂很勤勞，也很樸實本分。但是你侄子並不具備你哥嫂的品質。”


  “姚亮也是個好孩子，他隻是青春期沒有長輩在身邊。小孩子打架也不算什麽，青春期的男孩子有幾個不打架的。”姚禾急忙給侄子辯白。


  宋瀟瀟好笑，但是沒有打斷姚禾，等姚禾說完以後才笑著搖頭，“你說的都對。我從來沒說姚亮不是個好孩子。”


  姚禾更加驚訝了，宋瀟瀟到底是什麽意思？

  “瀟瀟的意思姚亮和你哥嫂所處的環境不同。你哥嫂從小地方過來，你爸媽又是很老實本分的人。你家裏也是農村的，你哥嫂從小做農活，所以很能吃苦。但是姚亮不一樣，他很小就來了上海，從小就在大城市生活。你哥嫂也能賺，從來沒讓姚亮吃過經濟上的苦。姚亮其實和城裏娃沒區別。一個從小沒吃過苦的孩子，不可能長大了就變得勤勞能吃苦。我就問你，姚亮長這麽大在家做過家務嗎？”穀菲菲接過話。


  姚禾一愣，頓時明白了宋瀟瀟的意思。她一臉歉意的看著宋瀟瀟，“抱歉。”


  宋瀟瀟好笑，“你搞得這麽客氣，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是我想岔了。想著姚亮已經這樣了，子承父業，以後也有個保障。但是就像你們說的，姚亮從小沒吃過苦，哪裏能像我哥嫂那樣勤勤懇懇的幹活。”姚禾感歎。


  “至於你外甥，他從小在農村，身邊的人都是憑本事吃飯。加上你姐姐姐夫不在身邊，他內心渴望得到父母的認同，所以他願意沉下心好好學一門手藝。他為什麽學烘焙，除了這個賺錢以外，也是可以和你姐姐多一些接觸。”宋瀟瀟接著說道。


  姚禾點頭，“嗯，確實是這樣。”


  “你姐姐現在隻是一個人，所以客源主要固定在兩個小區。等你侄子學成以後，讓你姐姐開個麵包店。以前的客人還是送貨上門，讓新客人去店裏品嚐，形成固定客源。”宋瀟瀟建議。


  “還是先做以前的客戶，開店的事得緩緩。他們剛買了房子，除了銀行的錢，還欠了我家一百多萬。我倒是不急著要我姐姐還錢，但是我姐姐那個人最不喜歡欠人情。她心裏一直記著要還我錢，讓她先開店，後還我錢，她可能不會答應。”姚禾搖頭。


  “我很看好你姐姐，不問問你姐姐願不願意接受我入股。我隻拿分紅，不參與管理。”宋瀟瀟說道。


  姚禾驚訝，宋瀟瀟壓根沒見過姚梅，居然這麽看好她？

  “你剛才不是說你姐姐不喜歡欠人情嗎？”宋瀟瀟一臉調皮的看著她。


  “肯定不止是這樣。”姚禾一臉肯定。


  宋瀟瀟笑出聲，“我聽說你姐姐為了陷害你留了案底。”


  姚禾點頭，這事醫院的人都知道，不是秘密。宋瀟瀟知道了一點都不奇怪。


  “禾禾，如果你姐姐隻是一個老好人，這樣的人其實不適合做生意。做生意要厚道，但是也得給自己爭取利益。你姐姐陷害你，因為嫉妒。其實我很能理解她的嫉妒。一母同胞的妹妹，生活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她心裏不平衡很正常。”宋瀟瀟解釋。


  “然後呢？”


  “我記得你說過，你姐姐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打工的錢都給了你爸媽。可是你爸媽沒要，所以她給你家裏把一些電器都配齊了，而且給你家老房子修葺了一番，讓自己家更整潔明亮。說明你姐姐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而且你們成長過程中，在你們家三個孩子裏，你姐姐做的農活和家務最多。”


  姚禾點頭，“確實，我最小，加上成績好，我爸媽讓我一心讀書。我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貪玩一些，很多家務都是我姐姐在做。”


  “相對你家三個孩子，你姐姐對家裏付出最多。對你哥哥，你爸媽是純粹的付出，暫時還沒什麽收獲。你爸媽的錢都給了你哥哥，還給他們帶孩子。以後你爸媽年級大了，幹不動了，那個時候才需要你哥哥的照顧。至於你呢？你結婚之前養自己都夠嗆，結婚以後才給你爸媽買東西。但是你姐姐呢？初中畢業後打工，就一直給家裏添東西。我記得婚後還給你生活費。雖然不多，但那也是你姐姐的心意。這樣的女人，人品絕對非常好。”


  姚禾沒說話。


  “至於陷害你，心裏不平衡了，一時腦子昏頭。這不算什麽大事。如果她無動於衷，才說明她是個聖母，這種人我反而不敢交往。我喜歡真實的，活生生的人。喜怒哀樂，愛恨嗔癡都有，這才是一個完整的人。所以縱觀你姐姐的生平和她的處事方式，我很看好她。她缺的隻是機會和資金，我願意成全她。我自己呢？也跟著賺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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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新年新氣象，一天比一天好。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