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複仇9
三山大王正是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野,劈山力士乜恭。
正好唐斌還有個綽號叫拔山力士,與山大王似乎天意有緣。三人凶惡無賴卻確是一片年少赤誠,也值得試交。
當時天已晌午。
唐斌一行饑渴難耐,五個人藝高膽大一商量,得了,也別著急走了,先上山吃飽喝足,歇息歇息順便摸摸底再說.……
如今與唐斌和三力士在法相寺這的山賊部下卻隻有不到二百人。
這是從山西鬼仙山跟著來到山東的全部人手。
山寨有三四千人手,但在唐斌說服了結義三力士兄弟跟他走時,隻有這麽點人願意追隨而來,其中絕大多數本就是三家的跟著各自的少主悍然殺官造反的忠義仆從家丁什麽的人。
山寨其他頭領和嘍羅都選擇留在家鄉,似乎是不舍故土,實際是就想在熟悉的家鄉縱情當強盜作惡快活,不肯到陌生的外地闖蕩。最主要是那些頭領頭目沆瀣一氣,共同背叛了三力士,選擇了自己當老大,若是官府圍剿得狠了立寨不住,他們就會投奔西邊不遠處的田虎謀求個將軍什麽的官當當,照樣快活作惡……三力士果然並不能真領導住這些成年老痞。
……
趙嶽在法相寺歇息一日,第二天立即整軍出發,以北上禁軍身份吃住沿途的村鎮,搞得“民怨”沸騰,可笑官府,無論是州還是縣上都無人過問,隻要北上的過路丘八別麻煩刁難到他們頭上就好,竟然始終無官方盤查軍隊身份與真假。
即便是有哥哥正管著禁軍的寇州知州高讓也裝聾作啞,隻作不知有軍經過轄區。
大軍開到淩州。
曾頭市已及時得知並且警惕起來。
逃走了幾個本要習慣的搶殺掉弄點錢財好處的過路客,還跑了知道曾頭市內情的鬱寶四,曾家自然有些擔心.……
但,他們也無法確定進入淩州的軍隊到底隻是經過這還是專門來剿滅曾頭市的,也不能興兵主動截殺,隻能等.……
讓他們驚愕的是,讓在這的女直兵疑慮格外警惕的是,特意帶到宋國並派出去偵察監控淩州的兩隻海東青竟然都是一去不回,無論女真怎樣吹音召喚,兩隻鷹都再也沒出現。
難道是被過路的那隻軍隊中有射雕高手射殺了?
若真是射殺了,那麽是有意的?還是有人為顯擺箭術及好奇這居然有鷹而無意間……
海東青實際是被趙嶽的兩隻雕收拾了。
海東青生性凶猛機靈,但懟上兩隻更聰明的巨雕隻有被虐的份。很簡單,輕鬆趕上去,巨大的翅膀一拍,大鵬展翅暴風雷霆,海東青就隻能驚鳴著掉下來,被巨雕盯著煽在地上,讓也懂玩鷹的小海和二彪笑著趕緊搶上去撿抓了。
至於這兩隻有主的海東青肯不肯在陌生人這吃食活下去,肯不肯認新主,這不重要。
能養活,能重新訓練認主最好。不能就當獵物吃肉.……
曾頭市也很快不用疑慮猜測了。
一直不快不慢悠然北上到附近的軍隊突然拐向並加快進軍速度,很明顯就是衝曾頭市來的。
這對曾頭市是最糟糕的結果,
不是怕了官兵追剿,而是宋朝廷知道了隱患,潛伏不下去了,再不能以合法身份自如以宋國力量養反宋力量了.……
到了這時候,想什麽也沒用了。準備應戰吧……
一切以先殺敗了官兵再說以後不遲。
再者,他們也不是沒考慮過金軍還沒打到宋國時就暴露了的應對方案。
等梁山軍來到附近時,反應迅速的曾頭市已經在去曾頭市必經的路上紮好營寨,依山口分三座大營鎖死通路……
趙嶽並沒有下令立營休整,大軍也沒帶帳蓬,當天直接率領大軍殺到主路主寨麵前。
曾頭市毫不示弱,三寨立即匯兵主寨列陣迎戰。
兩軍對壘。
曾頭市勢力果然牛大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竟然全是騎兵,以趙嶽和見慣了戰爭大場麵的唐斌一瞅,對手應該有六七千騎。這樣的一城就這麽龐大的騎兵勢力,整個宋國,甚至整個如今的東方,也隻有汴梁城與河北東路新三邊才有。
而趙嶽在這的隻五千軍隊,隻有將領和一百斥侯精銳才騎馬,其他人,包括趙嶽的親兵頭子二彪和小海不參加斥侯任務時一樣是背著行囊步行,當榜樣帶頭……梁山軍此來的有三千多專業騎兵,出征卻不能騎馬,和步兵一樣費勁趟雪走路,卻看到小海二彪和大家一樣踏實步行,在這個還處在開春前的酷寒時節遠征,再苦再累心中也沒怨言了。
人就是這樣……
此刻,梁山軍瞅著似乎無邊無沿的敵軍騎兵,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但也並不多畏懼,銳氣沒被挫動……到底是經曆過殺蠻子大場麵的。對國內這些江湖敗類與各色地痞惡棍蟊賊拚湊成的叛國走狗軍,梁山軍還沒放在眼裏,從容依令列陣.……
雙方隔著將近三百米。
這才是宋代大兵團作戰時最常見的距離,既能把對手觀察得較清,又不會深受床弩暗算的威脅,這距離能反應過來……
趙嶽視力異於常人,在過來時,遠遠就能把從寨中匆匆出來集結的敵騎看得很清楚。
他瞅瞅敵陣中飄揚的唯一標誌著曾字的大旗,笑道:“曾頭市隻有三千多不到四千匹戰馬,而且比較好的馬不到兩千匹,排在後陣的其它的馬都是騾馬之類,無非是代步和充數展威嚇唬人的,人手並非騎兵。這情況和鬱寶四說的相符。”
唐斌和梁山主將孟福通等都有望遠鏡,此前也遠遠觀察過,聽到趙嶽如此說,都不禁笑起來。
眾將能聽到的也笑起來。
原本大戰前怎麽也有些緊張甚至恐懼的梁山軍也露出笑容,放鬆不少,話一傳開,全軍的心皆定.……
曾頭市也確實用國難中四處搶到的眾多騾馬充當了戰馬,所有參戰者全騎馬來亮陣,確實有威嚇“官兵”之意,但更有欺負此來的官兵全是步兵的心思。
以曾家對內地宋軍的無能怕死了解,無疑是想以龐大的騎兵陣式先挫掉官兵的戰心,就算不能嚇得官兵不戰而逃,也可以仗著騎兵強大的衝擊力一舉輕易摧毀官兵陣式,廢物官兵必立即嘩然潰敗,剩下的就是在後麵揮刀盡情屠殺了。
趙嶽安撫了軍心,眼睛和心思卻盯在敵陣帥旗那一塊。
帥旗下有醒目的七騎是主陣核心領導,因為那一片隻有這七人是著鐵甲的,而且騎的戰馬在趙嶽眼裏屬於明顯比其它人的神駿。很顯眼的領導範……
曾頭市再牛逼也無法大量裝配起鐵甲,那不但需要海量的錢財支撐,更需要高明的匠人,而且得是大量的高明工匠。那是隻有以國家或類似國家之力才能做的事。說到底,曾家也隻是個養馬的土豪大戶而已,沒那個置辦正規軍的底氣財力,以前也沒想過造反,官方又一向嚴控民間有大量盔甲弓弩,曾家搞軍事裝備沒那個便利,也就是勾結官府作威作福凶橫稱霸鄉野一方小城鎮而已。能有幾個高明工匠專門為武力主要人物製造出鐵甲和精良武器就不錯了。等到聯係上金國,成心積軍力禍害宋王朝了,這時候再想搜集工匠也已經太晚了。
高明工匠,包括外國的,以各種形式被海盜國優先弄走了。
這七騎中,有兩位是三十多不到四十歲的中年人,一個拎戟,一個持槍;其他五人都是三十以下的年輕人。
趙嶽能準確判斷出七人中有四個是女真蠻子。另一個一身凶野傲氣的半蠻子必是曾家長子曾塗。使戟的必是史文恭。使槍的中年人必是副教頭叫蘇定的。
有意思的是,在曾家軍,又有曾家必定極力媚隨的女直人在,為主帥的卻明顯是史文恭。
史文恭在七騎最中間,顯然被簇擁著,左邊是曾塗,右邊是個野獸氣息濃鬱的凶悍女真人,必是帶隊來宋國潛伏的兩謀克之一。
蘇定這個副教頭隻是個陪襯,緊伴史文恭左右的資格都沒有,此刻的地位簡直和其它幾個女真兵一樣在一邊呆著。
趙嶽仔細瞅著史文恭此刻的神情……
眼閃戾芒,很淡定中流露著一絲桀驁甚至驕狂,這是個極度自負,性子應該也有點偏激陰沉的人,隻是在大軍中居如此優勢領導地位,所領大軍比步卒梁山軍有太多優勢,可以說對梁山軍有完全的碾壓優勢,既然已經輕易大勝在握,此戰收獲不能小了,應該很刺激興奮期待才對,史文恭卻看似成竹在胸鎮靜如恒,為何眉宇間卻隱隱約約有陰沉憂鬱之色?
嘿嘿,漢奸也不是好當的。
不成事,投靠的勢力靠不住,從中國慘敗而去,所謀的異族主子那的榮華富貴沒了,成了喪家犬,甚至被隨意拋棄或幹脆除掉了,曆史留臭名,這後果是最輕的,一個不好連累家族成了臭狗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抬不起頭來,甚至被誅族,族滅。就算成事了,當著異族統治中國的官,那日子往往也沒什麽好過的,劣等種族人,異族眼裏的人形狗而已。
趙嶽默默觀察著史文恭,又瞧瞧臉色陰沉嚴肅的蘇定,思索著,嘴角漸漸露出笑紋來.……
史文恭再本領高強,也萬萬想不到這世間居然有人妖孽到離得這麽遠卻能把他臉上的細微神色氣質看清……他注意的是唐斌,因為“官兵”打的帥旗就是唐字,梁山軍此次行動就是以唐斌的名號混淆視聽搞事,唐斌也就在帥旗下被簇擁著,無疑被史文恭一眼認為主將。旁邊的趙嶽在他眼裏隻是個親兵或主帥佐將等無足輕重的小角色而直接忽略了。
還有,他看到唐斌單手舉著個什麽東西似乎正在觀察他。
他是當世最頂級的幾個高手之一,對別人偷窺觀察他很敏感,尤其是在戰場上。
真正的主將孟福通按計劃吩咐了一聲身邊的一員小將。
小將是負責宣傳蠱惑人的大嗓門,此刻正是他專門對敵發揮嘴巴威力的時候。
在敵軍凶惡關注下,他策馬往陣中走了上百米,揚開了大嗓門。
“對麵的人仔細聽著,你們是宋人卻居然背叛祖宗當漢奸,給小小愚昧低劣的女真野人族當最下賤的人形走狗,朝廷已經發現了這的陰謀,現在征剿大軍就在你們眼前,我們就是專門來剿滅你們的京軍,若是這些兵力不夠,朝廷會再派三萬五萬甚至十萬大軍來,堅決鏟除曾頭市。
爾等反賊與田虎王慶部不同。
王、田二部,那是我大宋內部矛盾,說到底是自家的人之間的利益之爭。你們,卻是幫助野獸外人毀滅自己的文明最發達自豪的家,好好的主人不當,偏偏選擇給人形野獸小族當打仗送死隨意消耗掉的工具,你們這是多蠢才這樣,也是朝廷決不能容忍的首要罪惡.……天兵已到,你們還敢逞強反抗。難道你們認定了金國必能取中國?就算是,你們也等不到那時候了,死就在眼前,識相的還不趕緊下馬投降……”
參戰的曾家五虎聽了這些大怒:我家有精銳騎兵和步兵大軍上萬人馬,殺你們這夥步兵禁軍如睬死螞蟻般容易。就宋軍(宋人)這種隻知眼前小利,貪生怕死懦弱的廢物,就算來十萬八萬大軍,也不是我家對手.……你還敢賣弄唇舌戲弄.……
在宋國呆了這麽久也能說點和聽懂漢話的在場二十多個女真人更是狂怒。
我大女真金國天下無敵。遼國必滅。你宋國全是沒骨頭的蟲子懦夫迂腐蠢蛋,更不是我大金國的對手,宋國花花世界江山也是我們的。整個東方都是我們女真的……隻我們用你們傻瓜廢物宋人練的軍隊也不是你宋王朝能對付的……
但,曾頭市的兵卻是一陣騷動。
盡管,既然當了漢奸,並且已經做了太多禍國沒人性的大罪惡,已經死心塌地跟著曾家混霸氣好日子謀未來的前程,隻在乎自己的私利,已經不在乎罵名,不在乎毀滅本族,不在乎當人形狗,但是,他們到底是宋——民,對朝廷對君王對國家暴力有骨子裏長久習慣的畏懼,所以仍然難免害怕了,心裏不免要嘀咕:就算這次能輕勝禁軍又怎樣?金國還在打遼國呐,還難知到底誰生誰滅。金國隔著仍然龐大凶強的遼國根本過不來。曾頭市再厲害也隻是個鄉下城鎮,沒有外力能強力支持庇護,哪可能抵擋得住朝廷鐵了心堅決優先剿滅?區區一個曾家,加幾十個凶殘之極卻也未必多厲害的女真豈能和一國爭鋒.……
也有些人難免心中有愧而尷尬別扭膽怯.……
再忠心全力當漢奸的人,對上本族正統正義之師時也不會有打別人那樣的底氣心態。越是積極敢戰卻越是表明心虛……
這就是國家民族大義與朝廷正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