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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改製2

  譚稹得了承諾,急忙又跑回了趙桓這,一看趙桓那樣就知道這個二逼兒皇帝又被耿老師忽悠傻了不在乎歐陽了。


  他心中已有了對策,對著趙桓隨意甚至輕閑看過來的目光,輕聲道:“陛下,歐陽太尉不願回來。他說”


  “他說什麽?”


  趙桓聲音中帶著帝王的凶殘無情,顯然對歐陽竟然真敢抗旨不回這麽不尊敬他這個帝王又怒了,殺機再起。


  譚稹心中不屑:“你這麽個被廢物耿南仲隨意玩弄指掌間,都準備亡國了的二傻子也配耍帝王威風?”


  嘴上卻趕緊道:“他說,在哪不是死?回家等遼軍殺來死就得了。他不會投降遼國的,回來幹什麽?還有”


  “哼!”


  趙桓惱怒地一拍坐榻,心說:“就你歐陽有本事有骨氣?就你歐陽不懦弱不苟且……你敢鄙視朕?“


  羞臊憤憤想著,他又怒問:”還有什麽?“


  ”還有,他說遼國不是宋國文明仁慈講寬容大度。蠻子野人毫無信義,隻崇信暴力殺戮武力,對異族別國隻知恃強虐殺奴役盤剝摧殘。奴婢也想起個史書故事來。三國時,魏武帝大軍壓到長江。東吳孫權想投降。魯肅對孫權說,誰都可以降,唯主公不可。臣等投降了,不失郡縣大夫富貴。主公若降,隻有被斬草除根。奴婢就想,曹操和孫權,那都是漢人,是同族啊,尚且如此。凶殘異族,遼蠻子“


  趙桓一聽這話,輕閑從容威嚴的臉猛然變得難看之極,冷汗,刷,又下來了。


  這個曆史典故,他知道哇,麵臨孫權同樣的危局時,他竟然一點沒想起來,整天就聽老師說了……

  他被耿南仲這幾天反複洗腦了,幻想著投降也能繼續享受富貴,而且能活得悠閑自在,再不用象現在這樣當著至尊皇帝卻累死累活的還日夜擔驚受怕不得安寧,投降就再不用受童貫、高俅等小人的氣了。童貫高俅這種閹貨或廢物,必被遼國立即隨意清理掉.……就解恨了,太解恨了。現在他卻猛然醒悟過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聽老師的是在自爭慘死路……

  他心驚肉跳坐不住了,竄起來奔向宮外去追歐陽這顆唯一的救命稻草。


  耿南仲急了,別看那麽大歲數了,卻噌,就竄了上去,一把拉趙桓道:”陛下,體統,體統。你不能失了君威讓小人歐陽越發得意越發敢不敬君威啊。就算要挽留,你也得先沉住氣.啊。雙方較勁,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是自動認輸了.……“


  歐陽此時如果不走不死,他耿南仲哪來的複起上位機會?


  沒有夠分量的官身,投降遼軍,怎麽可能得重視得大富貴?帝師?什麽玩藝?遼國蠻夷豈會把教書先生當回事……

  所以,他決不能讓趙桓追到歐陽,所以拉著趙桓的衣袖不放,嘴上嫻熟的說著那些套話假話,拖住趙桓。


  可是,趙桓怕死急眼下猛一甩一掙,把從未被趙桓如此對待過而完全猝不及防的耿南仲甩開了,而且甩了個大屁股墩。耿南仲噢嘍一嗓子慘叫,尾椎骨斷了,痛得,眼淚瞬間奔湧而出,可是,趙桓卻沒聽見一樣,竟然隻顧飛奔而去……

  譚稹嘿嘿笑了,聽著耿南仲一聲接一聲高的慘叫,心裏這個快樂呀。


  耿南仲叫得越慘越大聲,他的心就越輕飄飄得那個美……太監,是最心眼小最記仇的,有機會報複就會往死裏弄。


  有當值的小太監一驚,趕忙想上前救助尊貴的帝師,卻被譚稹陰森森的一個眼神給全嚇回去老實躬腰當木偶站著一動不敢動了,任耿南仲慘叫中不忘發怒耍個性喝罵他們這些醃臢奴才竟敢不上來幫他.……

  這些小太監也被罵火了,“叫禦醫?你配麽?你隻是個在皇宮厚臉蹭吃的京城廢物難民老書生而已。再說了,哪還有什麽禦醫啊。京畿,甚至整個宋國遼國,但凡醫術高明的全在海盜那了,聽說講醫德的是一種用法,缺德醫又一種用法,都有用,都得拿出全部真本事按海盜的安排做好分到頭上的職責。據說海盜國那的醫術神奇得很,先進得不可思議……當海盜國的公民,對,叫公民,不叫百姓,那真叫個幸福自豪.……而這,太上皇看病也隻能用民間二五眼大夫湊合,耿南仲居然還想禦醫伺候著!”


  當然,這種憤恨與不屑,也隻是小太監們在心裏罵罵,可不敢公開得罪這位皇帝唯一寵信的虛偽狡詐囂張惡毒老師。
……

  宮門附近這。


  趙桓氣喘籲籲站在歐陽珣麵前。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這麽跑過,都是得莊重、穩健,得端著,高貴大方款款走,皇家禮儀麽,太子規矩體統。


  他以為自己這樣對待歐陽了,一定能感動得歐陽熱淚盈眶當場下跪誓死效忠,根本不用他開口說什麽。


  誰知,歐陽珣卻隻是歎了口氣,而且還搖著頭問了:“陛下,請問臣以前辦事有不靠譜的例子麽?”


  趙桓……搖頭。


  “再請問,臣以前辦事有負過朝廷所托麽?”


  趙桓直接搖頭。


  “有人在其位卻不幹事,有事就縮,也沒辦事能力,整天隻會說空話套話場麵話,對肯幹事有能力幹事的人說三道四,專門扯後腿,專門攪事壞事,自己沒治國良策,也不想幹,卻不讓別人有法幹成。請問陛下,臣是這樣的人麽?”


  趙桓搖頭,這次卻臉紅了。


  他知道歐陽是在指他信任的老師耿南仲。


  歐陽珣滿臉痛苦道:‘那麽,請問陛下為什麽會一再如此輕信耿南仲而否定我懷疑我,甚至對我起了殺心?“


  趙桓臉.……更紅了,卻是再次惱羞成怒,目光不禁凶狠盯向歐陽:給你臉,你還得寸進尺了!真當朕不敢殺你.……

  不料,他看到的歐陽的眼睛不是臣子對君王的誠惶誠恐怕死的驚懼,居然是純粹的冷漠,這刺骨寒冬一樣的冷漠。


  這種冷漠是趙桓長這麽大從來沒遇到過的。


  他再不得父皇疼愛,也畢竟是太子,沒人敢這麽赤裸裸直接冷漠對視他,以至於驟然遇到了,嚇得趙桓不禁身子一哆嗦,仿佛寒風凍得.……若不是周圍有禦林軍站崗給他壯了膽,他會嚇得連連倒退甚至會不顧顏麵的轉身倉皇逃跑。


  被這一嚇,趙桓越來越見長的帝王脾氣和殺機也嚇沒了,露出本性的怯懦,對著歐陽的冷漠,甚至有點畏首畏尾手足無措,象個犯錯麵臨重罰又無助的孩子。


  歐陽不禁感慨一聲:’陛下,你是個仁慈的皇帝啊!你,不是個壞帝王。臣想保你,心裏舍不得拋棄你呀。”


  趙桓聽了這話,在冷漠對襯下反而格外能感覺到歐陽心慈對他的憐惜和忠誠。


  這讓他感動,對歐陽轉瞬又好起來。


  可是,歐陽隨即又毫不客氣地打擊了他,“陛下,臣心裏有個問題,現在冒犯問一下,為什麽臣竭盡全力保大宋.……我在試圖保你皇家所有人的命啊,而且獻策真有把握能保住,反而卻得苦苦哀求著你皇家同意,這不太荒謬了?而且,我得到的結果還是拒絕。我辭職不敢礙眼了,你還想殺掉我。這不太奇怪了?這是為什麽呢?難道,你皇家就願意滅亡?”


  我要保你活命,反而得求著你允許,這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大宋皇帝家怪事特別多。


  趙桓聽到如此質疑,不,是如此大膽的赤裸裸辛辣嘲諷,他……呆了,沒遇到過如此大膽的,好一會兒才回過點味來。


  他自然憤怒羞臊,但更多的卻是也不禁在思索:.……似乎確實啊是這樣。怎麽會這樣呢?

  歐陽感慨萬千道:“對忠誠皇家願意為皇家出力的,皇家卻總是懷疑而且輕視著隨意動怒懲罰;對明知道不忠不肯誓死效命的,皇家反而理解寬容著,甚至慣著繼續一如既往寵信著依賴著。這是什麽怪事?怎麽會有這種怪事呢?”


  趙桓:“.……”


  歐陽痛心疾首道:“我今日此策不是憑空來的。我是從負責在各地監管收稅開礦等任務而列入皇城司管理的太監上報到皇城司的情報中掌握了全國地方上的具體情況。


  那些情報對地方的方方麵麵反應都有,複雜得很,全堆在皇城司,以前的不算,隻算叛逃潮後的也是積累了一年多的資料啊,卻從來無人詳細打理,就隻是慣常的大致歸類收存了。陛下,你知道那些資料有多少嗎?我告訴你,堆起來能輕易添滿一間大屋子。


  臣整天忙忙碌碌在忙乎什麽?空閑時間全用在整理這些情報上了啊!

  從紙山中鑒別情報真偽,嚴格對比分析,剔除虛報不實的、誇大其詞的……察知故意輕略一提、一筆帶過、有意想瞞天過海的.……尋找到有用的、需要注意的……即便有幾個心細認真負責的人手幫忙,臣也耗費了數月才大體整理出個眉目來,如此,臣已經對全國各地的真實情況有了個全麵的清晰認知,可即便如此,臣也害怕判斷有誤或有什麽重大疏漏。畢竟,國家是如此境地,再經不起波折了,執政行事必須慎重又慎重啊,必須盡量避免錯誤判斷錯誤決策,所以,對有疑問的、屬於重大問題重點區域的情況到底怎樣,又專門派人悄悄去實地深入觀察了解。


  至此,臣才算是對全國地方上的實情掌握得真準確透徹了,真有了把握。今日所奏之策就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不是臣象太多官員那樣舒舒服服坐在衙門那官位上隨便聽聽看看下麵送上來的難知真假的報告,按一知半解的甚至根本是錯誤的,想當然的,符合他脾性嗜好或預想的或私利的,純屬一廂情願的,一拍腦袋就敢下決定做重大結論。“


  趙桓,又呆了,還知道好賴,也還沒完全墮落成:朕管你忠不忠累不累冤不冤……凡是敢讓朕不順眼不痛快的,朕就讓你倒血黴.……的寡人層次,還沒墮落到他爹趙佶的那種”唯我“的高度。


  他被歐陽的默默辛勤奉獻深深感動了。


  這樣的忠臣能臣在國難人心思變的這個恐怖時期尤其難得,太珍貴了……當皇帝的,能有這樣的臣子,此,大幸運。


  雖然趙桓不可能感動得眼眶濕潤,他二,但心可半點不軟,隻從這一點上算,他還真適合當無情的帝王,此刻卻也不禁大為動容,今日心中積累翻湧的對歐陽的種種憤慨與殺意衝動終於.……消散了,嘴唇蠕動著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歐陽珣道:”陛下,臣敢獻此策,臣在殿中對你分析保證的那些話,是真正有把握才獻上才敢說的。若真施行此策,確實會觸犯士大夫的利益以及長久形成的高貴傲慢驕橫習性,確實會激怒太多地方官,但國家絕不會有事。他們也鬧不起什麽大亂子來。因為地方武官是最大受益者,軍隊會支持改製。軍隊希望朝廷改製,要保護改製,也感激朝廷肯改。“


  ”我朝以文製武,把武夫貶低得太過太久打壓得太狠了。文武之間的深刻矛盾甚至刻骨仇恨由來已久,那才是深藏如今我國的最可怕隱患。眼下麵臨遼軍殺來,中央卻武備力量薄弱,不敢指望。朝中不知暗藏多少想投敵的,那些暴露出來已殺掉的賣國賊隻是膽子大或衝動急於向遼國獻功的。城府深的,老奸巨滑的,膽子小慎重的,都藏匿得很好.……形勢萬分危急。再不改變,再不肯尊重武夫,還讓文官壓製玩弄著軍隊,當京城被圍,朝廷陷入滅亡之災時,且不說地方文官肯定怕死甚至不忠,不敢率兵勤王,隻說軍隊,各地軍隊即便不趁機叛亂投敵殺文官報複並奪權,也至少是不肯奮勇作戰,就算上了戰場也隻會望風即潰,還沒和遼軍對陣開打呢,就敗了散了。地方軍是絕不會願意冒險來勤王打仗的。”


  “陛下,換作是你,你願意為堅定輕賤武夫的朝廷作戰嗎?在麵對凶強野蠻可怕的遼寇大軍時,敢來勤王幾乎就等於主動來找死,敢來就是已經做好以身殞國的準備,陛下,你是將士,你願意舍生忘死去解救隻愛文人的那種皇帝嗎?“


  多簡單的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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