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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節宋遼洶洶

  趙廉牽著耶律淳的馬走了。焦挺牽了一匹馬在後,其它四匹馬都是難得的良馬,自動夾在中間,跟著耶律淳的馬走。那太監小心翼翼握緊裝著兩份國書的袖子,恭謹地跟在焦挺馬後。


  耶律淳瞅瞅並沒走仍靜靜留在棚子裏的高大侍衛,心知這是在看著他,防止遼騎衝過來趁機弓箭封鎖射擊橋上……等趙廉安全返回橋那邊沒任何危險了,這個魔鬼一樣神秘恐怖的侍衛才會放過他,離開。


  他苦笑了一下,反複鼓動勇氣才問這高大侍衛:“敢問,你是誰?是哪位絕世高人?”


  聲音一出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因為嘶啞怪異還有控製不住的顫音,太難聽了。


  臉一紅,重重咳嗽一聲,他鼓起勇氣再問:“你,叫什麽名字?“


  ”能讓本王曉得到底是哪位猛士能輕易殺死本王的兩位侍衛長嗎?說說,說說你的威名。”


  可惜這高大侍衛似乎聾了一樣,隻有一雙漆黑幽深可怕的眼睛淡漠地掃視著北方。


  耶律淳心中羞惱,突然衝趙廉的背影大喊:“文成侯,本王保證再不驚擾你祖母,我可以對天盟誓。你是不是把俘虜的我軍我民放回來以示兩國從此和平友愛的誠意?”


  已走到橋上了的趙廉聞聲霍然轉身,冷冷注視著耶律淳:“以前,你遼國肆意擄掠走的我國男女青壯,我宋國想和平友愛你們,請求你們講點仁慈講點大國氣度風範放他們回來,你遼國放了嗎?”


  “哼哼,你們不但沒放回一人,還變本加利連年越發搶掠得凶。怎麽著?現在,你也有臉提這要求?”


  趙廉轉身揮揮手,“別惦記了。他們會在宋國各地幹活,權當為你們上百年的罪惡贖罪了。你們若是敢通過苟且的朝廷要回那些俘虜。我保證你們會有更多人口當俘虜或者幹脆殺幹淨。讓喜歡苟且的朝廷那些人承受你遼國的怒火去。”


  耶律淳聞聲惱怒卻也無言以對。


  遼國能做初一,宋國就能做十五。


  趙廉顯然不是宋國那些虛榮儒腐懦弱愛和平富貴的書呆子君王官僚,以牙還牙翻倍報複才是滄趙本色。


  趙廉安全離開了。趙嶽也一聲不吭徑直走了。


  耶律淳這時不著急不害怕了,並沒急著動,就站在那看著那高大侍衛會怎麽做,卻看到那侍衛手中巨劍終於出鞘了,卻是寒光似乎隻一閃,拉起浮橋的兩根異常粗大的纜繩就斷了,巨劍不見了,如電般又回了劍鞘。原來那巨劍並不是糊弄嚇唬人的道具,是真的利器。那侍衛也鬼魅般一縱跳到了橋上。


  橋是用河船連接鋪板搭起的浮橋。


  此前,遼國被打得狼狽卻始終沒破壞浮橋,隻是充硬氣,表示不怕趙廉,留著橋方便殺過河去侵略報複宋國。


  固定此岸的兩根纜繩一斷,浮橋如脫了枷鎖的蛟龍,自然立即被湍急的河水衝擺向河中。


  可是,那侍衛什麽東西也扶不著,也不俯身把著腳下的橋板,就那麽站在急速擺向河中的橋端上,卻如釘子釘在上麵一樣,隻上半身隨著浮橋猛烈突然的擺動微晃了晃,腳下卻紋絲不移,人隨著浮橋被河流衝擊擺到對岸邊不遠處,幾乎眨眼間就渡過了河。


  架浮橋這一段河也是白溝河在霸州河段最狹窄處,不那麽寬,強弓硬弩能射到對岸這。燕王侍衛精銳勇士都是力大能射的,隔著河以密集射擊也能夠威脅到趙嶽。


  耶律淳看到:那侍衛站在起伏擺動不停的浮橋末端上居然並不趕緊上岸,而是向對岸掃了一眼,看到遼騎急衝過來圍著他問候,能聽到很多勇士在咆哮怒吼著要報複要追殺掉還在橋上的他……那人卻似乎沒感覺到凶險,應該是不懼怕強弩強弓襲擊,或許是有意在等著什麽.……

  耶律淳神色急速變幻,心中在掙紮算計,最終卻很快打斷了忠勇部下的憤怒咆哮要弓箭追殺。


  他有種極危險的感覺,若是真的追殺那人,那人必定不會死掉,必定有什麽法子渡河轉眼返回來凶狠大殺……隻怕連他耶律淳都未必還會被放過,也得死,至少得重傷成殘廢,返回燕京後就會自然的立馬成為等死的廢王,比當場死更慘。


  怏怏上了空出來的一匹馬,耶律淳再次看了看河對麵,看到那高大侍衛上了岸抗著那把鍘刀一樣的巨劍終於走了,沒危險了,斬斷浮橋也意味著趙公廉守信不會再打來了.……他卻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發黑,一頭栽下馬……

  “大王,大王……”


  一片驚慌呼叫聲。
……

  燕王被氣病了。


  而遼國眾貴族官僚大將……一聽此次談判不但沒能敲詐到想像的好處,而且霸莫二州丟人的白還給了宋國,更主要的是能年年痛快從宋國割肉的《澶淵之盟》也廢除了,從此再不能輕鬆沾宋國便宜了,一切得靠自己,這些傲慢凶狂自大慣了的老爺們頓時羞惱怒極,紛紛瘋狂叫囂要狠狠報複滄北,要教訓南朝曉得厲害,要奪回搶到一切想要的……發兵,發兵.……

  耶律淳的威望一時間大降,病倒床上也無力和憤怒譴責他的一眾自私貪婪愚蠢之輩爭辯,隻讓王後蕭妃主持召見,傳出話來:“滄趙不是當代聖人家族,沒有慈悲天下的聖心,真實麵目是要發狂的魔鬼,根本不在乎滄北以外的南人死活,而且想走強盜流寇路搶掠天下,隻為自己活著,不負這種那種社會責任,比女真更凶橫強大冷酷。我耶律淳確實無能對付不了,以後也不敢再招惹。誰若覺得自己有本事,那就去打殺了趙廉,滅了滄北軍,我支持他成為大遼新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些腐朽契丹老爺們譴責耶律淳有勁,在本國安全地發牢騷有膽子有本事,紅口白牙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換他自己去打趙廉,嘴上依然張狂自信叫囂得很大聲,貪婪之心實在舍不得那些好處,卻是色厲內荏,脖子都縮了.……大遼共主——皇位雖極度誘人,卻得有本事有命活著坐上去,打不過滄北軍,死在趙廉刀下,就什麽也沒有了,啥福也沒得享了.……

  趙廉返回後,沒等朝廷如何麵對新盟約新兩國關係,在召見了河間真定等敢奮勇追隨他打這一仗並表現出色的各部大將聊過天後,就立即帶滄北人馬返回了滄北。任河間等共十幾萬宋軍自行暫時守衛在霸州等待朝廷隨後的安排。


  通過這一仗,這些新組建的邊軍驚喜發現,傳聞中野獸般可怕的遼國人原來也並不多能打,所謂的大遼勇士怕死膽小鬼也很多,逃跑時一樣極度不堪,遼國沒了騎射優勢,並不是那麽洶湧難對付,反不如宋軍馬多優勢.……盡管他們是跟在滄北軍頂在前麵挫敗遼軍鋒銳自信之後,屬於助攻撿便宜,但也著實打出了感覺,殺出了自信.……不再打心底畏懼遼國了。


  而梁山軍其實在宋遼陷入僵持對峙時就已經悄然撤離戰區,一批批從荒無人煙的滄州隱秘輕鬆坐船返回梁山了。


  滄北軍軍師朱武私下對那要回朝複命的太監說:“回去知道怎麽說吧?”


  太監撲通跪在麵色陰險森寒的朱武麵前,“奴婢曉得。奴婢這回長見識了,都看懂了。遼國不行了。宋國也得完。隻有跟著侯爺才能逃脫女真野獸撲殺活過亂世。侯爺也是唯一把俺們宦官當個人看的大官聖人。奴婢希望能為侯爺出力.……”


  日夜驚恐,提心吊膽得不行不行的宋朝廷上下看到新盟約,聽了那太監述說的詳情,頓時長出口氣,個個樂得不行,哪還顧得上欽差大臣黃潛善被趙公廉肆意殺掉當了盟天祭品這種小事。死了才好,少了個強勁權力競爭對手。


  遼國不凶強打來,罷兵行和平,趙廉也沒反.……權勢富貴又穩了,能繼續高高在上操控眾生享受一切了,這才是大事。


  兒皇帝趙桓那最近天天如死人臉的臉上又恢複了紅潤……

  太上皇趙佶又能有心思安坐宮中清雅高貴從容修道了……

  但這時候總有不和諧的聲音會跳出來。


  無非是貶低功臣,質疑血戰得勝將士的忠心操守,剝其功勞,臭其名聲,顯擺自己的才智見識,突出自己的忠心……

  對趙廉,即使不反,朝廷這幫人也高度一致的堅定認同為逆賊,是朝廷的敵人,是必除之才後快的大患。這個就不用說了。在這時候也沒人會在朝堂上再次公然攻擊否定趙廉的功績和忠君愛國心。否則怕是會激怒趙廉惹禍上身。


  能公開質疑的是河間真定等邊關各部大將無朝廷旨意擅自起邊釁參戰的事……

  時任京城四壁巡檢使的武官範瓊最先跳出來賣弄。


  這廝是趙公廉引發宋遼大戰後,宋王朝麵臨遼軍南侵,有滅國之險而走關係一躍跳升為眼下的要職的,是北宋末有名的一個賣國官匪凶殘小醜,能幹出仗劍逼趙佶和後妃出城折辱陷身金軍之手的事來,並凶殘大殺跪拜攔路不讓趙佶出城投降的京城百姓,親自在前縱馬揮劍殺人開路.……卻奇葩的能在南宋當得意的重權高官……醜行罪惡在這裏就不多說了。


  “臣聞各部實際是未得宿太尉等邊關主帥主將的命令就出兵的,屬於無令私行,臣恐這些邊將是心向趙廉而非忠勇於朝廷的……”


  他一起頭跳出來,頓時一**賊蹦了出來。


  開封府尹徐秉哲、趙野、莫儔、傷好了又恢複了官職的何栗、不能玩花石綱了有點失勢的朱勔.……紛紛……

  蔡京、高俅、童貫、張邦昌等大賊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極擔心的,但一個個全沉默著沒參與此議。


  他們已經在那個位子上,升無可升了,不需要跳出來表現,而且清楚此時說這個是不合時宜的,也不能做什麽。


  還占著皇位臨朝主持大局的趙佶可不傻,也憂心這個。


  旁坐的兒皇帝趙桓更是膽怯害怕這個。


  眼見眾賊跳得歡,最要緊最急切的正事卻拋到一邊不顧,財政部主管工作的常務副部長兼全國錢糧轉運總大臣權邦彥出班奏道:“太上皇,陛下。臣有所急思。我想,女真打得遼軍節節被動,遼國北方戰事吃緊,損失慘重,自顧不暇,正匯聚兵馬全力反擊女真,無力守強占的霸莫,卻還耍橫,妄圖以恐嚇從我大宋身上割肉彌補和女真戰爭的巨大損失,欺人太甚。我們把遼國的陰謀粉碎了,遼國此後至少得兩年才能從旱災兵災雙重打擊下緩過勁來,眼下哪有實力來犯我國再添強敵陷自己更加被動?“


  ”至於諸位大人的質疑,臣沒什麽想法,隻是覺得,難道說邊關眾兵大將們當縮頭烏龜,有機會為國家奪回領土,洗涮長久以來的恥辱,展示我國新軍兵威戰鬥力,教訓遼國曉得我國厲害與不屈不可欺,卻苟且怕死任機會流走不敢出戰,任我國領土繼續被霸占,任我國被遼軍方便的從莫霸之地肆意屠殺搶掠威脅我國安全,那才是邊將們忠君愛國的表現?”


  質疑得正歡的眾賊一聽權邦彥嘲諷他們,不禁麵皮受不住了,而且也阻礙了他們表現,個個大怒。


  權邦彥卻不理睬這些人的叫囂挑釁誣賴攀咬,徑直對趙佶父子道:“聖皇、陛下,爭論這個實無必要。以臣對趙廉以及他祖母的了解,滄趙決不會反。當然,這個前提是朝廷不要把滄趙逼得太狠。”


  “臣敢以滿門項上人頭擔保,隻要朝廷不過分敵視危及滄趙家族的安全,趙廉即使對朝廷再怎麽表現得桀驁不馴隨時有反的可能,他也不會真反。滄趙老太太是個很仁善固執的人。她注重的隻有兒孫安全以及家族與她個人長年積累的節操名聲。趙廉骨子裏是個很念舊情的人。臣雖然和趙廉不睦,卻格外能體會到這一點。他心裏對聖皇始終是很有感情的。”


  “從這次的大戰來看,趙廉出兵說是憤恨遼國屢次三番驚擾他祖母令他大怒興兵,實際卻是為我大宋奪回莫霸,補全邊關缺口,斷掉遼軍輕易殺入我國的根據地,仍是在回報聖皇當年對他的厚重恩情。並且,一戰打出兵威霸氣,能威服眾軍,明明有機會收攏邊軍擴張勢力,能壓得住猖狂凶橫慣了的遼國也必有能力威脅到朝廷存亡,他卻沒那麽做,根本不留戀霸占他打下的二州,談判一完就率領本部兵馬返回了滄北,恢複舊態,隻是朝廷得了大益,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


  這話說得趙佶父子都不禁欣然點頭。


  “那麽,趙廉不反。河間真定那些邊軍是不是心向趙廉,這個質疑還有什麽意義?”


  “在這裏,臣敢毫不客氣地說,邊軍,哪怕是駐守山西新西關的各州邊軍,遠離滄州,卻也照樣崇拜甚至心向趙廉。軍人,武夫,總是崇拜強者。這是軍隊的天性。河北的邊軍心向趙廉有什麽奇怪的?他們向不向也仍是大宋的兵。”


  滿朝無人喝彩,趙佶自己讚了聲:“說得好。”


  權邦彥謝過趙佶認可,說:“臣想說的其實不是這個。這些不是臣著急在意的。現在最要緊最需要趕緊布置好的是如何守好霸莫領土。朝廷派誰能領導邊軍鎮守住霸州邊關。選好了正確的守邊大員,管理控製好霸州邊軍,那麽其它的事就不是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在朝堂質疑什麽,爭論個不休,不合時宜,浪費唇舌和寶貴時間,傳出去隻會寒了邊軍的心,壞了大事。朝廷應當趕緊選拔出合適的人去霸州,並攜旨表明朝廷的態度,獎勵安撫好此次奮勇敢戰的將領和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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