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兩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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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嶽沒喊打喊殺誰,但一板一眼的冰冷話語中流露著無盡的森寒。
再配合著空曠卻特意設計的有擴音效果的大殿,加此時節的酷寒,以及那盯著腳的武士無助的痛苦呻吟回響,森寒就越發令人發滲驚恐。
滿殿的人無不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蔡京盯著趙嶽,眼中第一次泄露出驚恐畏懼。
在西北戰場曆練過十幾年血戰的童貫也沒了鎮定自信,目光忌憚地盯著趙嶽。
在殿中隻聞明顯的一片急促呼吸聲中,趙嶽伸手拍了拍那武士的臉,在武士痛苦憤怒一分神瞅向趙嶽的瞬間,趙嶽一把將劍從武士腳上拔了出來,那武士的慘叫還沒完全喊出口,就被趙嶽一腳掃飛了出去,直跌落在殿門口附近的地板上.……
“當壞蛋不要緊,但最起碼你得拍對了馬屁找對了值得追隨的主子不是?”
趙嶽目視那武士所在,指指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著的王智慧,“討好,效忠那麽個東西,敢對我家叫勁,你這是得多蠢多瞎才會這麽幹?你難道是爛命一條的光棍,沒有親人沒有家族?”
眾臣在趙嶽殘忍凶暴的舉動中又是滲得一哆嗦,渾身更覺得森寒徹骨,但卻也都聽懂了趙嶽意有所指。
不少官員下意識麵麵相覷,盡管趙嶽這回是寶劍在手更有了行凶便利,更可怕,但他們緊張的神經卻似乎放鬆了不少……
禦台上的保鏢太監卻緊張了,神色凝重,並且瞬間轉到了皇帝趙桓的前麵以自己的身軀遮擋著趙桓。他真怕了趙嶽玩個一劍飛仙.……
而耿南促卻是被武士的滲人慘叫和飛起落地的沉悶轟鳴聲總算驚回了魂,也眼珠子一輪看到了趙嶽提著血淋淋的寶劍正盯向他,更驚恐發現他自己卻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麵對趙嶽,是唯一沒退避開就在趙嶽轉眼就能殺到的地方的人。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然後,滿大殿的人就愕然看到不解的一幕:耿南仲一個急轉身沒象大家那樣趕緊向旁邊盡量遠避開趙嶽,卻是嗖嗖嗖.……繞避著趙嶽,從趙嶽、躺地的那群武士和文臣隊列這邊的眾官所形成的空當處跑去……
然後,眾臣的愕然不解就變成了愕然鄙視:耿南仲不是在殿中盡量避開趙嶽的威脅,這不丟人,而居然是——逃跑。
耿南仲急奔向殿門口,媃,媃,媃.……文弱老文官卻跑得好快,幾乎兩眨眼時間就到了門口,而且到了殿門口還小姑娘跳繩一樣靈巧地跳過橫躺在那擋了路的王智慧的身體,一提袍子嗖地跨過了大殿高高的門檻,奔出了大殿,絲毫不停地媃媃媃……下了宮殿台階繼續向遠處跑去,其間眼睛直直的沒眨一下,似乎看不到眾臣的存在,忘了周圍的世界,也似乎氣都不帶換一下的,竟然是一口氣奔出數十米縱深的大殿奔向誰也不知道的遠方……
或許在此時,連耿南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到哪去。
他隻是在本能地全力奔跑,嗯,隻是在發揮人類麵對危險時的奔跑本能。
驟然,大殿中響起一陣不大的抑鬱的笑聲,是趙嶽。
眾臣,以及皇帝所在的禦台上的三人這才醒過神來,收回視線,殿中一陣陣下意識發出的驚咋聲響起,轉眼就發展成嗤笑議論嘖嘴的嗡嗡亂哄哄一片。有官員似乎忘了凶煞的趙老二還提著劍在那是個大威脅,也出聲大笑起來。
今日才看到了耿南仲的……真麵目。
大家都惜命,都是富貴慣了貪生怕死的人,遇到性命危機都會驚懼隻想逃走,但也還不至於到耿南仲這種程度。這老兒平時的正義堅強表現原來都是徹徹底底的偽裝。
如此膽小如鼠的鼠輩也配對殿堂上的眾人大言炎炎高談闊論什麽孔仁孟義為國盡忠堅貞不屈.……也配當宰相?
耿南仲的皮今日被扒了,而且主要是他自己扒的,以後就算有臉混朝堂,仕途也等於完了。
沒人會尊敬他,也就沒人真信他願意聽他的。
當官就是能使喚人才牛。沒人聽了,哪還算什麽官呐?品級再高,官位再高又怎樣,純是個高級擺設而已。
趙嶽背對著皇帝也清晰感受到了來自背後的充滿敵意的銳利注視。
他知道必是皇帝身邊那保鏢太監的目光,就稍轉身回視了那太監一眼,淡淡一笑,手中寶劍飛出,在保鏢緊張繃起了神經中卻是飛向殿外方向,奪地一聲正中王智慧的大腿,紮穿了大腿肌肉,紮進地板中,長長的劍身搖晃發出嗡嗡顫音。
滿殿的人都不由自主發出鬆口氣的聲音。
但,那太監卻隻是心稍鬆,並沒有放鬆警惕,也沒離開遮擋皇帝,神色更凝重了,仍死死盯著趙嶽的一舉一動.……
殿外的武士這時候雖沒了將軍指揮卻已按職責和程序自動奔湧入大殿中,卻不是圍撲向趙嶽,而是護在左右文武兩列的前麵,擋在禦階前護著皇帝。
這些一個個命好出身富貴之門的禦林軍將士拔刀橫槍對準著趙嶽這方,沒人顧得上往日拍馬屁那樣解救討好小王將軍,都有些發蒙了,他們從來就沒遇到過,不,是從來沒聽說過威嚴神聖的朝堂發生這種事,措手不及,不知所措,實際是驚恐畏懼,有近百兄弟在也無一人敢強硬帶兄弟們上去捉拿鎮壓住赤手空拳的孤單趙嶽。
都特麽知道,趙嶽再厲害也不大可能抵得過這麽多武士的圍攻,但是,敢上去的必有送掉小命的。這次再動武,滄趙老二必不會留手隻是之前那樣摔踢砸倒就算完,肯定會凶性大發凶殘力殺一切敢威脅到他的人以保護自己。而上去圍攻了,是占了人手優勢的便宜,但死掉的很可能正是自己。而死了,啥也就沒了。表現再好,再有功,也沒意義了。
貴族子弟就是貴族子弟,這賬算得清楚通透,不是草根將士會為了洗腦的忠義或搏一把爭個好出身而願意賭命一戰。
當然,客觀上也有不能擅自圍攻趙嶽的理由。
皇帝始終沒發話呢,眾臣也無一人發話,朝廷到底想怎麽著趙嶽,還不清楚……小兵做不了主,得聽大人物招呼。
麵對眾兵的威脅,趙嶽卻朗朗一笑,指指地板上亂糟糟躺著的即使沒昏迷也一時起不來的武士,掃視著左右虎視眈眈盯著他的眾兵笑道:“你們還不趕緊恢複莊嚴的殿堂把這些隻會對自己人凶橫的東西清理出去?”
眾武士一愣,隨即一個二個的臉色難看起來,有憤怒不服的,有羞臊不堪的,有.……表情豐富有意思之極,但自然沒人動。
他們自然不會聽趙嶽的。
眾臣卻聽出了意思,一個個急速交換著眼神……
趙嶽轉身看向童貫,一笑。
童貫陰晦難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慢慢地向趙嶽幾乎抽不可察的微微點頭,又扭頭看著殿帥高俅。
皇帝若是不發話,童貫即使貴為宋王朝全軍總司令在此刻也指揮不動鎮殿禦林軍,或者不方便出頭。有這個權力的正是統管京城一切禁軍的正管總頭子高俅。
高潑皮果然與在場所有的官員都不同,雖然也驚懼趙嶽的凶威,但卻始終能沉住氣,顯得很鎮定清醒。
到底是複雜的市井混出來的,最起碼的膽氣和機敏是不缺的,不是這些或天生富貴或天天讀書的官員能比的。
高俅的為官之道也與尋常不同。
他明白童貫的意思,實際也不敢和這個大宋朝廷如今在軍事上最有威望也最有權力的老太監作對,但也不會以小弟的卑賤姿態輕易向童貫示弱而被一個眼神就能支使動他。那太掉價了,會丟了當高官最重要的麵子,當然也不能得罪。
他瞅了瞅笑眯眯也望過來的趙嶽,動了,卻不僅僅是嘴,而是分開身前的武士,敢來到很靠近趙嶽的位置,似乎不怕趙嶽趁機拿了他當衝出皇宮的人質或殺了他,然後嚴肅正經地向禦台上恭敬一彎腰抱拳,清亮說道:“臣高俅啟奏陛下,一場混亂搞得朝堂不靖。臣懇請把地上的將士清出去,還朝堂清明肅穆。還有,臣以為,滄趙家族,尤其是文成侯對我大宋,對君王還是守忠義的。是有人任意搞事才導致發生這麽些事。臣請陛下明斷聖斷。”
赼嶽都稍愣了一下,心裏不禁一讚:這潑皮真是混得明白的人啊。不是滿腦子垃圾傳統官場教條的官員能比的,隻是缺德也沒大才智和見識,看不清世界麵目和大勢,和其他世俗官僚一樣眼皮子潛得隻會盯著國內隻能看到眼前的朝堂那點事,就是個走了狗屎運抱上了龍腿而飛黃騰達的大混混,離不了滿心隻有富貴與私欲的混混本色,在北方激烈的世界局變中終會稀裏糊塗的隨世沉淪滅亡……
被嚇的半死的皇帝趙桓在身前的大內保鏢高手的遮擋保護下多少恢複了些正常,此時再聽到高俅的話,又趴頭看看趙嶽平靜微笑似乎不會魔鬼一樣強大繼續猖狂行凶,也沒那麽可怕了,這才想起帝王應該有的膽色和姿態,也努力恢複了些帝王威嚴,讓那太監退開,露出自己,咳嗽一聲卻沒急著說什麽,他也不知此刻自己應該說什麽,之前和耿南仲商量盤算好的捉拿控製趙嶽的計劃卻被耿南仲一手玩砸了,而且耿南仲還沒了,嚇跑了,這.……真特麽丟死個人了,尷尬死了……腦子裏亂哄哄的,隻有下意識地努力裝威嚴君王,其它的什麽也想不起來,更沒個主見了,也沒依賴的主心骨耿南仲在場能及時提醒他什麽,隻得對高俅揮揮手,再看看左右眾臣,就那麽幹巴巴坐著不知所措,希望有人能站出來再說點什麽緩解場麵,也看看眾臣是什麽態度,他仍然混亂空蒙空蕩蕩的腦子裏也好有點主意,腦子能轉動起來……
高俅看到揮手就轉身輕喝一聲:“來人,把地上的都清理出去。”
殿中武士這才動了,出來了些人七手八腳地把人都搬了出去。
王智慧沒死,隻是撞昏了,在寶劍紮透大腿的巨痛中激靈一下子痛醒了,慢慢睜眼恢複了神誌,卻沒人有心思關注他,也沒手下弟兄救他,他也是個人物,能硬是咬緊牙關忍住了腿上的巨痛,不出聲慘叫呻吟而丟人更讓趙嶽不屑.……
有手下跑過來低聲對他說:“王將軍,你忍著點。”替他把劍費勁地拔了出來,又趕緊撕布湊合紮一下防止迅速失血……
殿堂終於又恢複了幹淨。
高俅也已退回原位,繼續默默裝木樁。
這時,蔡京動了,卻是先看了一眼童貫,和童貫以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從容不迫慢慢走出武士的護持,對皇帝恭敬說:“陛下,文成侯的弟弟難得進京遊玩。陛下今日召他來是本想說說話了解了解滄趙家族對朝廷有什麽需求的,結果卻有人不明事理隻顧重視和強調些與朝政大局無關的細枝末節事,發生了這些亂糟糟的,攪得我們還沒能聽聽趙嶽小英雄代表家族要對朝廷說些什麽呢。
陛下聖明,現在是不是可以讓小英雄好好說說?”
趙桓哪有什麽主見,此時也不敢再聽耿南仲的忽悠堅持敵視滄趙和收拾趙嶽了,一聽蔡京發言,隻本能一點頭。
滿朝的目光再次聚焦趙嶽的身上……
趙嶽看了一眼佝僂蝦一樣站在那的枯瘦蔡京,然後看著趙桓,“陛下,我說話不喜歡雲山霧罩拐彎抹角。我沒諸位的文化,隻是個鄉野小子,不會那個。性子直,有什麽就說什麽,這樣說的不費腦子,別人也不會聽不明白而瞎猜難免有誤解。”
童貫嗯了一聲,開口道:“就應該如此。
有事就直說,省得各有心思猜來猜去導致許多不該出現的誤會,淨多了是非,耽誤事。”
趙嶽一笑,“實不相瞞,此次進京,我確實不是來遊玩的。我不喜歡京城。當年隨我母親初來京城,本以為京城就象我家人說的那樣吉祥神聖美好呢,卻遇到了惡心人的事,給那時尚且年幼的我留下了太多驚嚇……”
在場的都是高官,幾乎都是年紀一把的,絕大多數都是見識過當年那場紛爭的老京官,一聽趙嶽如此說,不少的就露出會意的神色,能理解趙嶽對京城的惡劣感受。或許,這小子進京一路凶狂,正是當年那事的後遺症形成的過激反應。長大了嘛,不是當年好欺負的小孩子了。敢有人還上來欺負,這小子自然就會強橫反擊,告訴京城他不是好欺負的孩子,不需要有在京城當官的他大哥護著他……他自己就能行。這也符合凶名赫赫的滄梁小霸王的特色和行事模式……
“我這次進京是奉了家祖母的囑咐。”
最要害的正題來了。
眾人頓時豎起了耳朵。
“我祖母說她越來越看不明白世事了,對我說‘孫兒呀,你親自去京城看看,看看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國家都這樣了,朝廷那些人又想瞎搞什麽?對咱們家到底是怎麽個心思。把它搞清楚了。咱們家不能聽風是雨老是糊塗著。”
隨著趙嶽的轉述,一副慈祥卻麵對不斷襲來的不公而憤怒不解失望的老太君形象就活靈活現浮現在眾人眼前.……
但,朝廷瞎搞是什麽鬼?那些人是指哪些人哪?還又?
我等朝廷重臣都是支國之柱,怎麽就是瞎搞了.……呃,似乎是.……瞎搞……把國家治理成隨時可能散架的這熊樣,反正是沒底氣反駁什麽.……但你也不能如此輕蔑地說我們大家呀!難道就你個老太婆的心愛長孫是人才沒瞎搞?可惡.……
趙嶽不理睬眾人的反應,又說:“這是祖母交待小子的第一個任務。還有一個任務,這第二個嘛,就取決於第一個任務我親身經曆和看到的結果。現在說為時過早。說了也沒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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