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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節做個閻王,上

  趙嶽仍不搭理溫知州自己給自己臉上抹粉。


  小劉通瞅了一眼被官兵扶起痛得眥牙咧嘴正惡狠狠盯著自己的狗頭師爺,扭頭笑嘻嘻稱讚了溫知州一句:“瘟大果然是高官有氣度,不象那些考不上進士的酸儒卑賤草包書生,也不是隻長肌肉不長腦子的某個粗鄙丘八。”


  溫知州不是進士出身,但有文才,更有陰謀詭計,鬼點子多,加上奉迎得法才得蔡京提拔成了官,並混到一州之長。


  小劉通的稱讚實際是揭了溫知州假士大夫的皮,還把狗頭師爺、熊炎全罵了進去,堵得氣得溫知州一時沒話反駁。


  劉通不止是嘴上解氣,另有目的,說話間還笑嘻嘻走向熊炎,在熊炎發紅的凶睛瞪視和戒備下毫無畏懼地笑把熊炎坐的那把椅子搬走了,搬到趙嶽身邊笑嘻嘻坐了,還諷刺了一句:“貴客來你泰安,居然連個座都不懂安排,這素質,嘖嘖”


  這台上就三把椅子。這一搬,熊炎就沒地坐了,隻能穿著一身重甲費勁地站下去。


  從台下別處再搬一把坐也是丟人。


  氣得熊炎恨不能衝上去一劍砍了小劉通,可又不能。


  王法下,宰相也沒權力直接殺人,勢大如武官高俅想除掉林衝也得采取間接手段,何況是他這種卑賤小小地方武官。


  這又不是兩軍交戰,不是剿匪打仗,是在擂台上當著萬千觀眾的麵。


  此刻,玩慣規則暴力的溫知州、熊炎一夥反被規則束住了手腳,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味無禮的趙嶽一夥有點無可奈何。


  另外,知州已經說了不能和紈絝小兒計較,熊炎也不能直接因這點事就拔劍行凶壞了事。


  重要的是,對方也不是好打好殺的尋常人,同樣是有強權庇護,有統治係統加成,而且自身有凶悍武力勢力的。


  劉通叫趙嶽四哥。溫知州和熊炎可不知劉通到底是什麽身份。


  若真是滄趙家族的金貴子弟,在溫知州麵前自然有資格坐,硬搶了熊炎的座,他也隻能幹瞪眼。


  誰叫身為主人的知州大人不按禮給客人安排座。


  於是,亭子裏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一對仇家誰也不理誰,卻坐一起觀看相撲大賽。


  被算計的客人和謀算的主人一樣是主人似的成了端坐高台的大爺,主人心中憤恨,卻無法處置,隻能暫時忍氣吞聲。


  溫知州由個落第教書先生能混成一方大佬,確實有城府,能擔事,不是熊炎這種一言不合就隻會想著動武行凶的莽夫。


  他很快從羞憤欲狂的被動中恢複過來,臉上又恢複淡定從容、官威十足,輕描淡寫地吩咐又搬了兩把椅子來,並給趙嶽和劉通備了解渴的茶杯,可以和他共飲同一壺茶,還上了兩個鮮果盤,無視趙嶽無視,溫和寬容笑著招呼趙嶽兄弟倆隨意享用。


  這番作派堵住了挑理的嘴,試圖哄騙麻痹氣勢洶洶來鬧事的趙嶽。


  關鍵是,台下的觀眾離亭子較遠,搞不大清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溫知州這一手輕易把狼狽丟醜的被動化解掉了。


  這時,狗頭師爺也由官兵包紮好了摔破的胳膊,強忍著胳膊肘撞了水泥地碎了一樣的巨痛,咬牙整整袍服,戴正摔歪了的帽子,堅持著又坐回重新安置的在趙嶽對麵的那把椅子上,扭曲著臉憤恨地死盯著摔得他丟臉吃痛的小劉通。


  劉通笑嘻嘻回盯師爺,目光平和,沒有囂張,沒有仇視和威脅,但這種平靜回視卻是種更強烈的不屑、示威和挑釁。


  趙嶽三人平靜下來不鬧騰了,這正是溫知州要的。


  如此,計劃就能順利進行下去。


  溫知州笑著吩咐部署,也就是賽事官方現場主持人兼裁判繼續開賽,把觀眾和趙嶽一行的注意力拉回賽事上。趁這空當,他和師爺默契地暗暗交換了個眼神。


  然後,他繼續悠然坐鎮現場觀看比賽。


  肚子都快氣爆了的熊炎,也隻能一屁股坐下來假裝繼續一邊欣賞比賽一邊負責保護大人。


  而師爺則有意繼續憤憤不平不斷敵視盯著劉通。


  當劉通笑嘻嘻看過來時,他還有意拿起個擺在知州麵前的蘋果狠狠大吃,似是在炫耀他在知州心裏的重要地位、在泰安官方的隱形權力,表明他是有才華受尊重的讀書人,不是下賤奴才,也是在對劉通發狠,表示想咬水果一樣把劉通咬死吞吃掉。


  這種小孩子賭氣一樣的幼稚把戲實際暗含陰謀。


  師爺暗喜看到小劉通果然也拿起一隻蘋果向他炫耀地拋了拋,並且似乎想也以狠狠咬吃水果的方式表達挑釁反擊。


  他暗暗期待地等著看到小劉通哢嚓哢嚓狠咬大吃蘋果的情景立馬出現。


  可,劉通拋了幾下後,瞅瞅手中的鮮嫩大蘋果,嘴一撇,似乎瞧不上這種水果,不稀得吃,特麽居然又隨意丟回了果盤。


  師爺空喜歡一場,巨大的心理落差下差點兒被滿嘴的蘋果渣噎死,心裏這個恨呐。


  暗中微瞥趙嶽這邊的溫知州心裏剛升起來的喜悅和剛燃起來的報複快感自然也熄滅了。


  一計不成,還有後手,再生一計。


  師爺恨恨地盯了劉通一眼,把吃剩小半的蘋果丟掉,又把知州用的茶壺恭敬地給知州繼上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頓時,杯中熱氣飄飄,茶香四溢。他用茶杯蓋刮了刮水麵的茶葉,美滋滋喝了一口。溫知州聞聲也拿起茶杯美美品了一口。


  可惜,他們這番很有力的暗示引導白表演了。


  快中午了,天也較熱。


  可安靜的趙嶽似乎一點不饑也不渴,注意力似乎全在比賽上,目光沒半點轉放到桌上的水果或茶水上,沒半點吃喝之意。


  小劉通卻有了反應。


  他起身拿起果盤端到時不時就凶狠掃視這邊幾眼的熊炎麵前,笑嘻嘻道:“這位大將軍別生氣啊。”


  “來,吃個水果消消火。我搬了你的座。我給你水果享用,就當是我向你賠罪了。”


  熊炎那陰狠得仿佛要滴水的大黑臉轉瞬變得古怪,又變得發紅,似乎有點激動,可隨之又發灰,變色龍一樣,最後重重哼了一聲,看都不看誘人的果盤一眼,似是不屑小劉通的殷勤賠罪,不肯原諒道歉。


  小劉通也不堅持,隨即居然又把果盤端到了亭子外官兵麵前,不由分說,把果子一一硬塞到官兵手裏,還說:“站崗很辛苦。我家常常抗遼打仗。別看我小,我也站過崗,知道那風吹日曬長時間站立的難受滋味。來,吃果子。不許推辭。”


  這些官兵同樣麵色泛起古怪。


  有的瞅瞅手中鮮嫩誘人的果子,不禁連連咽了幾口唾沫,似乎有貪婪咬幾口的衝動,可瞅來瞅去也最終沒敢下嘴。


  小劉通還一個勁熱情安慰催促:“你們吃啊,不用擔心知州和軍官責怪。這是你們大人給我吃的。我體諒你們辛苦,讓給你們吃,你們領導理解也體諒你們,不會怪你們站崗值勤吃東西的。來,吃啊,不用客氣。吃了水果能更有精神幹活不是?”


  可他越是這麽熱情體諒解釋和催促,官兵卻越是不敢對手中的水果下嘴。


  供給你們的玩藝哪能吃啊!


  真吃了,多半不會死,肯定不會當場死掉,可指定有什麽可怕隱患。


  吃了這玩藝,嘴巴是痛快了,可更有精神幹活怕是扯蛋,不藥迷糊了或生了什麽難醫治的怪病就是萬幸的好事。


  這些官兵自然並不知道知州大人的一係列陰謀,但瞎子也明白知州和趙嶽不對付,供的水果豈會真是好意?


  心裏這個恨劉通。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你還能對理解體貼你的好人好意動手?

  就算真有私仇,以他們的卑賤身份也不敢在這場合教訓劉通,

  所以對劉通凶也不是,不凶也不是,隻能一個個尷尬在那。


  官兵不肯享用好意,劉通也不堅持。


  但,他似乎對官兵不領他的一番盛情美意有些不高興,丟下盤子,還把拿水果的手用官兵的衣服狠狠地擦了擦。


  那官兵對劉通拿他的軍服當抹布擦手很惱火,可也隻能幹瞪眼忍著這種無禮。


  如此還不算完。


  小劉通轉回桌子,用溫知州的茶壺給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在溫知州和師爺又升起的期待中卻不是自己喝,而是又到了熊炎麵前,“這位將軍,我水果賠禮,你不肯接受。那,茶水,我第二遍道歉,你總該接受了吧?”


  “這可是知州自用的好茶。那,你聞聞,多香啊。我敢說,就算你有錢,平時也未必能喝得到。”


  熊炎水果都不敢吃,哪肯用劉通的杯子喝茶。


  他還想健康地多活幾年,更想升官更威風地多享受幾年權力的美妙滋味呢,可不想落下隱患甚至是找死。


  小劉通這個熱情誠懇勁,可謂盛意拳拳。


  可熊炎仍用重哼看都不看一眼來回應。他也隻能如此回應。


  總不能人家盛情道歉,他卻拔劍相向或報以老拳。


  小劉通還說呐:“唉?這位將軍,你這就不對了。我是個孩子,做錯點事得罪了你。你這麽大歲數了,還是個大官,怎麽能斤斤計較地就是不肯接受我的誠意不肯原諒我呢?你這也太心胸狹隘,太小心眼,太沒氣度了。你的大將風度呢?”


  “唉,你怎麽又瞪眼凶我?”


  “我說,你這心胸肚量可不是當大將該有的最基本素質。人品有大問題,這可不是小事,做人怕你也有困難。這可不好,必須得注意,必須得努力加強自我修養,改正好。唉?你這樣可永遠當不了真正的大將成不了權貴,不會有大出息的。”


  氣得憋得熊炎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當場暴走。


  小劉通玩夠了,一撇嘴:“你堅持不肯接受好意就算了。還真當小爺我把你個低級丘八軍官當個人物了?”


  切了一聲,啪一聲把茶杯丟在地上,小劉通回了座位,似是氣惱的自言自語,似是對趙嶽抱怨嘀咕:“這幫泰安官府的人素質也太差勁了。”


  “給傻子白癡茶喝水果吃,傻子白癡也知道是好意,會還個笑臉。給強盜,強盜也知是好意,不會報以凶惡。這幫子人卻連白癡強盜的素質都不如。這算什麽官員、官兵、書生?我看連給強盜打雜都不配,太丟咱們大宋朝廷的臉了。”


  嘀咕完了,趙嶽拍了拍他的腿。他就安靜下來,然後沒事人一樣又繼續悠然觀看比賽。卻把個溫知州和師爺噎個半死,氣得夠嗆,還不好發作。臉上的從容淡定甚至寬容友好等神情再也掛不住了,隻能沉著臉,在心裏暗暗發狠。


  氣得這位熊將軍呼呼直喘粗氣,暗自聚力盤算著今天怎麽狠狠報複回來。


  至於那些被好意分了水果的官兵則更隻有尷尬生悶氣的份。


  今天參加比賽的人不少,最起碼在開賽的一個多小時內一直很踴躍,但擂台上的比賽其實並不多精彩。


  到了此時,上台挑戰的人開始稀少甚至難見了,需要主擂者不斷放狂言挑釁刺激煽動氣氛才偶爾有人怒而上場。


  可一個個挑戰者上台打到現在,別說鬥擎天柱任原這個終極BOSS了,就連任原的五魁徒弟都幹不過,最厲害的挑戰者也僅僅打到了五魁最末的老五畢豐這一層次就止步了。別說任原本人,就是其他四魁都碰不到值得出手的對手而閑得蛋疼。


  這種狀況的出現,是本屆比賽舉辦的太突然太倉促。


  這可能是大宋開國興起相撲以來第一次在秋季舉辦的賽事,留的參賽趕路時間也太短。


  較遠的外地好手還不知道有這麽回事,等得了信了,晚了,怕是再想奪重獎也根本趕不過來。


  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災難大變化後,宋人都在忙著應對災後的苦樂大事,有時間,有精力,有心思又有本事的好手過來參賽的太少。而任原,或者說是泰安官府又有意把比賽弄成了打通關升級式挑戰賽,你再有本事再有名氣也得遵守守擂方的安排,從守擂方的低級選手起較量,勝了才有資格和水平更高些的守擂方選手較量,如此一直逐級向上挑戰。


  挑戰者沒權力直接點名挑戰壓場子的原門五魁,更不用說直接挑戰任原了。


  這實際就是玩得車輪戰。挑戰者再有戰鬥力,也必在逐級較量中被損耗掉力量,沒幾個人能堅持到挑戰五魁這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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