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節一再失算，上
第574節一再失算，上
宋江這廝早想好了安撫秦明喪妻失子之痛的方法。
不就是女人孩子麽？
對大丈夫而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弄死了你婆娘，我宋江再賠你個更年輕漂亮可人的，包你滿意就是了。
至於孩子。
有了可年輕漂亮誘人的婆娘，還愁生不出更多兒女後代？
宋江有這種類似三國劉備的觀點，是蔑視人命人性，但不是完全不正常，而是很自然。
扭曲的儒家思想氛圍下，在這時代，尤其是在武夫好漢當中，宋江的這種思想作派是很流行的。在自負大宋文雅風流文明舉世無雙的文人士大夫當中，更盛行不把女人當人隻是男人尤其是有權有勢的出色男人的附屬物的思想和作派。
對地位尊崇的體麵大宋文人士大夫來說，明媒正娶的正室老婆不能送人。
這涉及到儒家提倡的倫理道德教條準則、社會正常秩序法則，更事關男人的權力尊嚴。
至於其他妾室，那是貨物一樣隨便送的。
寡人有疾卻是大宋士大夫自詡的風雅之疾。為了玩女人玩得痛快，為了充分品嚐各種美色，相互交流妾室外室換著玩對方的女人，免得有看上的女色卻是有主的被別人霸占早玩膩了，其他人卻隻能幹饞撈不著。這遭人嫉妒恨，容易埋下仇恨種子某天招來災難，出現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事。為個玩夠了不想要卻不得不養著的女人增加經濟負擔暗藏災禍，還浪費女色資源，大家都不能充分享受有主的美色都玩不痛快。
重要的是，如此友好大方交流，還有助於士大夫之間增進政治友誼與了解互信，能大大加強權力利益。
從交換女人中能得到的好處太多。有時能起到不可想像的大作用。
後世也有人生三大鐵說法，同樣盛行女色賄賂與交流。
且不評價這好不好對不對。
關鍵是，宋江把賠秦明老婆的主意仍然第一時間想打在花榮的妹妹身上。
他很久沒見過花榮，知道花榮有位姿色極其出眾聰明過人品性又極好的妹妹，不知道的是昔日小花姿早成了趙嶽的嫂子，昔日乖順的小姑娘也早成了有先進思想和知識更有現代婦女意識主見的尊貴王妃，已成人們仰視的九天之上的鳳凰。
宋江不知道自己早成了花小妹俯視都懶得瞥一眼也沒空瞥一眼的小人物。他覺著用花榮的妹妹賠償秦明絕對能讓秦明滿意，這段恩怨就可以輕易了結了，而且一舉多得把秦明花榮都牢牢綁在他的戰車上任憑他驅使。
宋江對操控雖聰明卻有明顯二五仔義氣精神的花榮有充足的信心和把握。
安撫收服了秦明，剩下個黃信就好說了。
相信秦明降了。黃信隻能老實跟著順從，否則別無出路。
這會也就是花榮不在身邊，宋江耽誤在青峰寨，還沒來得及去清風寨忽悠花榮，花榮不在場就不能私自主張，以免有不尊重花榮之嫌，可能導致和花榮堅固的情義之間出現嫌隙，否則他會直接開口拍板定下花榮妹妹的終身大事，自信連問都不用問花榮願意不願意，他就能代花榮作了這個主。
至於花榮的妹妹是否願意，這根本不在宋江的考慮當中。
宋江也自覺完全有資格忽視花小妹的意願，有能力操縱花榮兄妹的人生。
此刻，宋江不能直接明說用花榮的妹妹陪秦明老婆。
花小妹又不在場，秦明看不到如此美貌可人的小美人，心不會動，宋江說出來也沒有說服力。但他可以提前承諾一定給秦明找個年少又美貌賢德能讓秦明絕對滿意的好女人。
這廝盤算得精，正要趕緊亮出大殺器消除秦明的怒火與殺機敵意，為收服工作鋪平道路。不料卻聽秦明怒極悲笑大吼道：“好個惜才！好個同生共死共享榮華富貴的兄弟！”
“宋江，你這愛惜太特別了點。害死我全家老小來絕我歸路，你不覺得太狠了點？你真是夠心黑夠無恥。”
在宋江感覺這味不對正急思對策時，又聽黃信怒叫：“宋江，你這個滅絕人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鄙無恥小人，到了這個時候還妄圖花言巧語惺惺作態扮俠義君子偉丈夫哄騙人？呼保義欺世盜名。滅人全家，原來這就是你的孝你的義你的及時雨。”
事情和預想的節奏完全不一樣，有完全失控的趨勢。宋江不及思索原因，隻是感受到更深的鄙視仇視，大驚失色。
黃信想得深，看穿了宋江的把戲和陰毒心思，又怒聲嘲諷道：“宋江，你是不是覺得絕了我二人歸路，我和恩官走投無路了，想殺狗知府報仇，就隻能原諒你的歹毒，隻能忍下血仇順著你給的體麵和台階接受入夥聽你擺布？”
“我呸！你想得美。”
“我恩官是何等英雄難敵的豪傑？”
“有我黃信扶助恩官。憑我二人之能，何愁不能另立山頭自創一寨落腳？”
“就算是急於攻打府城報仇，要找到現成的山寨勢力入夥得助。區區青峰寨是三山中最弱小不堪的。我們又為何選這？”
“入夥這，難道是為了繼續被你這虛偽自私歹毒透頂的小人愚弄擺布？你當我們是腦子壞了的傻子嗎？”
“就是選擇入夥。恩官和我也會選擇二龍山，寧願在真正秉行除暴安良的真豪傑偉丈夫晁蓋帳前為小，任憑驅使，報仇也最快最有望，豈會入夥殘暴沒人性更容不得人的祝家狗賊？更不會選擇有你這個陰險可怕小人當家作主的青峰寨。”
“宋江，你說若是我二人主動去投靠二龍山。晁天王會不會比你這廝更盛情地下山迎接我們呢？”
說到這，黃信脖子青筋暴跳，大吼：“宋江！你虛偽精明得過頭了。騙騙燕順這些沒腦子莽漢可以。休想愚弄操控我們的命運。”
黃信殺機澎湃。
秦明被帶動的更怒更恨，有了出路和報仇路子，沒了顧慮，再也沒心思和宋江這種根本不要臉的偽君子費話耽誤時間，拍馬舞狼牙棒就瘋狂殺過來。
“宋江，你敢害我全家，就得以命償還血債。受死吧。”
黃信緊跟著衝，大槍一顫怒叫：“宋江，燕順，你們這些賊寇個個罪責難逃。不殺你們誓不為人。”
在黃信怒吼一聲聲質問嘲諷的過程中，宋江就明白過來自己這次算計的漏洞在哪裏了。
秦明這個一勇之夫可輕鬆愚弄擺布。加上個黃信，隻多了個人，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秦明有黃信相伴。兩個人彼此有了支持幫助，不再孤獨彷徨膽怯，有能力自創出路，更不愁出路，不需要依賴誰也能在這世上繼續好好活下去，也就不會向青峰寨屈服，自然也不會強忍下滅門大恨放棄報複他這個罪魁禍首的機會。
完全出乎意料的失敗重重擊潰了宋江的自負和操控別人命運形成的美好心情，讓宋江的腦子一陣嗡嗡響，呆跪在那裏一時不知動彈，仿佛是在沉思己過深刻自我檢討懺悔，甘心認罪願意領死。
青峰三惡虎聽著秦明黃信對宋江無情辛辣揭露嘲諷，開始是為宋江一片愛才拳拳盛意不惜屈尊下跪卻遭到秦黃二人這麽羞辱對待而惱怒，當然也是為自己也白跪了而羞憤，一個個凶性發作，起身想和秦黃爭鬥，隻是宋江不發話，不好擅自作主動手，免得傷了宋江老大的麵子還壞了招降大事，再說他們骨子裏也畏懼秦明悍勇，隻得耐著性子看宋江決斷，但聽著聽著，他們即使不覺得宋江使毒計害死秦黃的家人絕掉二人的歸路有什麽不對，卻細想秦黃怒罵宋江的話，也感覺似乎有些道理。
滅人滿門，逼迫其人為己用，嘖，這似乎，大概，是太無恥卑鄙了，夠狠毒冷酷，這貌似是不符合孝義及時雨稱號。
三虎這樣的標準凶殘強盜，無識的渾人，三觀不正，看問題也不深刻，沒本事由表及裏看透宋江，隻是做為一個人，本能地感覺哪裏不對，宋江似乎品質是有點問題，並非是傳說的那種感人的偉光正高大上，不是光明菩薩，似乎是有點自私霸道。
再回想宋江使的滅門絕戶計，以三虎這等凶惡膽大的狂徒，也不禁為宋江的狠辣歹毒可怕而驚出一身冷汗。
你娘的，這手要是用在老子身上，嘖…….
可怕後果不敢多想。
再一想，若把秦明黃信的遭遇換作是自己，自己麵對這種情況會怎麽辦？
理解宋江一片愛才之心，感激宋江愛才的誠意，忘掉家仇，低頭做小投靠，從此死心塌地追隨宋江效死力？還是怒而隻為報仇雪恨，不管宋江說什麽心意是什麽，都一定要殺了宋江？
對這種選擇，三虎一齊搖頭。
它娘的，這事若擱自己頭上，以自己的性子，哪會管三七二十一，先殺了敢使這種毒計算計自己的小人，痛快報仇了再說。
三虎為自己的選擇嚇了一跳，隨即想起自己居然把使這種毒計的人叫做小人，把自己的偶像老大叫小人？又嚇一跳。
心虛地偷看宋江。
這時，秦明黃信並馬如瘋虎般殺來。宋江跪那呆滯不動，落在三虎眼裏就當成了宋江也感覺用計太狠了點在後悔更勇於擔當願意賠命，所以在那等死。
這是英雄好漢行為。做了對不起人的事，不惜以命償還。這絕對是義字當先。
三虎對宋江生起的一點質疑和畏懼戒備之心由這個誤會消彌了。宋公明形象轉眼又恢複成高大偉岸無限光輝燦爛。
三虎為自己居然懷疑及時雨這樣的偶像，心生一絲愧疚。
負責貼身保護宋江的王四可不想那麽多。
他一看秦明黃信一副不殺宋江誓不罷休的架式狂猛殺來，眼看就衝到眼前了，可主人宋江卻在發呆不知退避小命要丟，他頓時急眼了，顧不得上下尊卑，趕緊上前一把將宋江生生拽起來，又奮力把宋江送到馬上，叫聲：“主人速走。”
宋江驚醒，一眼瞅見秦明黃信如凶神惡煞殺到近前，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急撥馬狠抽一掌向山寨逃奔。
這哪是懺悔領死的擔當？
但此時三虎也顧不上想宋江是真英雄還是無恥歹毒小人這個很有深度的問題了。
很顯然，秦明黃信怒極，恨極，對他們這幾個幫凶也是恨之入骨，要殺掉不放過的。三虎趕緊竄上馬，摘兵器準備邊打邊逃。
真正麵對發狂而卷著一股子可怕煞氣惡狠狠撲來的秦明，三虎之前揚言要好好教訓秦明的牛逼勁早嚇不見了，有數千部眾相助也本能第一時間選擇退避逃走，根本沒較勁對抗的意誌。他們實在太清楚秦明這頭霹靂火猛虎的厲害，哪敢硬抗發瘋猛虎。
但傻子矮丘乙郎不清楚秦明的厲害。
之前他親手輕易生擒了秦明，在他心裏可沒把秦明當回事。霹靂火，青州軍大官又怎麽的？
這傻子被二將的煞氣殺機一逼，腦子一蒙，就象在打獵時遭遇凶猛野獸襲擊一樣，一下子激起他的凶性和打獵養成的抵抗打殺猛獸的習慣成本能行為，拎著雙斧不退反進，迎上前去大叫著想砍馬腿弄翻秦明，再象殺猛獸一樣一斧頭砍了。
秦明的本領豈會讓矮丘乙郎砍到馬腿，盛怒之下，實力更是發揮出十成，暴喝一聲，狼牙棒掛動風聲猛擊向矮丘乙郎。
傻子缺腦水，但野獸般的本能反應卻不慢，力量也不小，雙斧當胸劈出及時架住重擊。
但秦明這條狼牙棒是全精鐵打造，數十斤重，人是猛將，力量又大，含盛怒全力一擊，威力可怕，加上戰馬狂奔的強大衝擊力，二者合一，哪是人能步行硬抗的。矮丘乙郎雙斧撞到狼牙棒上，當一聲就全飛了，雙手沒了知覺，人噴著鮮血也飛了出去，飛出老遠才重重砸落在地，震起一片塵埃，躺那眼睛一翻白直接昏了過去。
三虎和李吉被這一幕直接嚇住了，僅有的一點勇氣也驚飛了，見秦明猙獰著臉雙眼冒火衝過來，嚇得轉身就跑。大王都跑了，眾嘍羅有誰不惜命敢抵抗？轟一聲全都逃竄。秦明黃信哪肯放過，死追不放。
眼看青峰寨要遭殃，宋江的小命也未必能保住。這時猛然從遠處傳來一聲大吼：“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