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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節豺狼之念

  白淑娘,一個快被世俗之惡逼瘋了的女子,即使是大奸大惡白時中的親族,其遭遇也讓人同情,因為她和她父母都不是缺德的壞蛋,也許是天性,也許是家無兒子繼承家業,財勢擴張再大最終也是為別人(女婿)家做嫁衣,沒奔頭,一家人又有田有錢,日子過得富裕悠然,犯不著借白時中的權力做惡謀財成世人仇視的惡霸。


  無論什麽原因,他們並沒有罪過。


  但白淑娘的白骨精特色已經在當地深入人心,再也沒人敢和白家結親,有的隻是誹議白眼。


  白太公夫婦心疼閨女,怕她承受不住世俗的壓力真瘋魔了,孩子還年少,人生還有很多機會,而這裏卻沒有希望,他們自己也不想在本地承受歧視和無窮的精神折磨,就卷了浮財,搬去了東京投靠白時中生活,希望遠離老家也能遠離是非重新開始安寧,老家讓老管家打理。


  他們到了東京,並沒有得到真正的解脫。白骨精盛名也傳到了東京。


  好在東京人就象另一世界的北京人一樣,有天子身邊居民的驕傲,有太多國家大事可議論,對鄉下人(京城以外)的事沒興趣多關注,仍沒人願意和白家結親,但也沒人過多議論。


  這讓白太公夫婦大大鬆口氣。


  白淑娘的精神也漸漸恢複正常,隻是從此深居簡出,不思婚姻之事,整天練武消耗精力分散感情。


  從上次的遭遇,她也認識到自己練武的好處,越發癡迷而勤奮,請名師教導,加強自保能力。她開始相信,能保護自己和家人的隻有靠自己強大,不再信任請的護院之類的。


  白家到來給一個整天急著一下子暴富一下子出人頭地的京城小官看到了機會。


  他就是變成堅定隻信權勢金錢的高騰進。


  當他無意中聽說白宰相的這家親戚,頓時眼睛亮得嚇人。


  沒人敢娶的宰相富家親戚的大小姐?

  別人不敢,我敢啊。


  這簡直就是上天伸下來讓人拽著飛天成仙的龍尾巴。不娶是瞎了眼。


  什麽天生白骨精?


  狗屁。


  死的是沒本事沒眼光沒道的。這是上天專門留給我高騰進的女人,注定我有福而翻身。


  娶了這樣的女人,財先有了,前途也隨之敞亮了,別說是個美貌年少的嬌娘,就是老醜之女,高騰進也一千個願意。


  對老醜妻,內心不喜歡,娶回家可以少看少接觸甚至不看不就得了。


  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可財富和權勢卻不是自己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對權財快想瘋魔了的高騰進膽子奇大,百無禁忌,什麽險都願意冒。


  他聽說白家姑娘不再想成親,判斷從姑娘這方下手機會渺茫,得打動白父白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況且據說白姑娘是個孝順的。白父白母同意就好辦了。


  高騰進由此想方設法接觸白太公夫婦,“意外”結識,熟悉,說說自己的家貧誌堅上進追求高遠,說說偉大的母親是如何辛勞培養他成才卻早逝他不能盡孝報母恩的痛苦……


  總之白太公夫婦最愛聽什麽,他就說什麽,表現出優秀男人的勇敢堅定與擔當。


  他對母親的感情和深深的愧疚也確實是發自真心的,自然言時真情流露而感人肺腑。


  白太公夫婦喜歡上了高騰進。


  這小夥子是個好孩子,進士啊,給家長爭氣,有出息有品德,人長得也不賴……


  堅持獨身孤獨到老的白淑娘最終還是磨不過父母的意願,再次披上了嫁衣,隻是沒有半點喜慶與期待,總覺得高騰進要死了,但高騰進卻越活越歡實開朗,沒災沒難的,還讓白時中常識了,很快在今年初把他從京城無數苦熬的無實職小官中提拔出來做了白虎山這的縣令。


  高騰進當時聽說去青州,聽說過那是土匪窩,不願意去。


  白時中當時笑了,說:“青州有強寇,但不意味著到那當官就危險。諸賊都在青州南鬧騰。白虎山地區雖是險惡山區,卻沒有強寇存在。有府城重兵擋在中間,南邊的賊寇不敢去犯北邊。你就放心去吧。若不是那的知縣告老退了倒出缺來,慕容知府又和老夫是舊交,滿大宋不知有多少有官無職的才俊在眼巴巴盼著,豈能輪到你一個賜進士出身的頂缺?”


  高騰進聽出意思來了。


  老白把他弄去青州,原來是讓舊交能庇護照顧自己。自己去過度一下,就很快能提拔調用。


  他高高興興去上任。


  白太公夫婦指望閨女養老呐,又親閨女,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高騰進到了白虎山縣一看,果然這裏山多險峻,但隻聽說有強人剪徑,確實沒有大股強盜盤踞,這幾年一直很安生,一顆稍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由此開始了縣大老爺的快意仕途。


  這廝來當官,終於有實權了,一心撈錢享受並打點關係。


  他的貪婪與企圖落在賦稅吏二把手宋發貴眼裏頓時意味著天賜良機,立即重禮第一個靠了上去。


  這的縣丞是個幹了近二十年的坐地虎,混不上前程卻是盤根在此,老奸巨滑,職權本身就是牽製製約縣令,也以此和知縣爭權奪利。高騰進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年輕缺乏政治鬥爭經驗,初次主政一方和這種老吏爭,哪有勝算?


  但宋發貴的及時投靠幫他迅速認清了當地的政治形勢,拉了本縣另一實力派,文官第三位——主薄為同盟,如此上有靠,下有幫,穩穩吃定了縣丞。


  高騰進收了巨款又得了政治巨大實惠,對宋發貴頓時另眼相看,視為心腹,提為本縣押司。


  宋發貴終於有了正經官名,如願以償成了堂而皇之的呼保義及時雨宋押司。


  對實際權力,他也滿意。


  本縣內,知縣、縣丞、主薄,三文官,加武官縣尉,隻這四者是正經八百的官,其他人都是吏。押司是吏中的頂級頭目,負責司法,能指揮捕快,至少相當於縣副政法委書記。


  這權力可不小。因為政法委書記是兼職,並不主要掌管司法。


  宋發貴抖起來了。宋家也牛起來了,讓他們無法對付的孔家不再是整治不了的對手。


  剛好,今年的走私生意突然斷了。不知什麽原因,走私船數月沒有出現。


  這讓越來越依靠走私發橫財的宋家迷惑又著急起來。


  白花花的銀子不流進來了,還要養活兩百多號人的走私隊伍,這裏外虧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煩惱中,宋發貴突然找到了事做,確切的說是另一發橫財壯大家族勢力的方法——吞並頌仙村和孔家莊。


  他盯上了這兩處,想一舉鏟除這兩個對頭,既實現了報複,也從此沒有了礙眼礙事的。


  方法很簡單。


  青州不是赫赫有名的賊寇橫行區嗎?

  就把兩孔家設計成私通賊寇藏匿本縣的偽善良民。這罪名簡直天成地就,一扣一個準。


  通匪自然是通實力最大最讓青州府和朝廷忌憚的二龍山強盜。


  發現了私通青州最大的也是當朝宰相太師蔡京最重視最痛恨的賊寇的民間大團夥,及時利索地瓦解並徹底清理幹淨了,讓同樣最畏懼最痛恨二龍山的慕容知府和蔡京也滿意,這樣搞功勞才能最大最有價值,高知縣得益,孔家也能既占了實惠又立了大功,可謂財與仕途皆得利。


  老豺宋太公和其他三小豺一聽,不禁拍手叫好。


  別的先不說。先談地和莊子啊。


  宋家可是有四個兒子,成家立業得有四份產業繼承。


  老大宋大貴自然繼承宋家莊祖業,這是這時代不成文的規矩。


  老二宋發貴走官途,謀的權力和錢財,不會待在鄉下,也不需要田地。家中分錢就得。


  可老三老四可沒啥能繼承的。現在卻能有了。


  如果能一舉吞掉兩孔。那可都是大財主,都地多,也可能也都錢多。那麽老三老四就有的分了。老四最小,還年少,離遠了怕鎮不住場子當不穩新領地的莊主,就分在頌仙村,靠著宋家大本營得照應著好了。老三成家了,有能力主掌一方,就去白虎山那邊的孔家莊。


  哎呀,這方案簡直太美妙了,太符合宋家的實際情況和需要了。


  對,就這麽幹。


  必須的,得趕緊幹成了,免得夜長夢多錯失良機。


  宋家五豺對豺狼方案全票通過。


  宋發貴獲得全家一體讚同和大力支持,自覺聰明,自鳴得意,回到縣裏,找個機會私下裏把自己的想法拐彎抹角和高騰進一說,事先通個氣,獲取知縣最關鍵的支持。


  知縣不點頭,什麽算計都白搭。這是第一關,最重要的一關,必須通過才可。


  黑透了心的高騰進立即聽明白了,自然不會批評宋發貴敢惡毒違法亂紀,但也沒有表示同意或不同意,隻模棱兩可地說:“這種案子,你辦可要辦得是鐵案,不能捕風捉影亂搞一氣。”


  宋發貴也立即聽明白了。


  這事,搞好了,把手腳收拾得幹淨利索不留痕跡,讓別人想置啄也抓不到人證物證把柄,知縣就認了,會配合默契。如果搞砸了,這黑鍋就得宋家來背,罪由宋家的腦袋頂著。


  他拍胸脯向高知縣保證:“大人,孔家通匪是事實。我家和二孔一是鄰居二是同鄉,有接觸和觀察的便利,早有察覺,如今已有些證據,隻是孔賊狡詐藏得深,證據零散不成線,光憑這個目前不足以直接定他們的罪,隻需要突襲查拿審問,自能輕易搞明一切,事實如鐵。”


  高知縣從宋發貴陰森森的眼睛裏看明白了意圖,點頭說:“既如此,就辦辦看吧。”


  宋發貴得到授權,立即帶早勾搭緊密的兩都頭,帶五十衙役捕快和五十擁官的縣城民壯積極分子去了他家,又從宋家莊點了兩教頭和一百走私的打手,直接殺到頌仙村。


  孔賓在家無事閑坐納涼,根本不知怎麽回事就被突然到訪的縣捕快一見麵二話不說就抓了起來。


  縣都頭直接在孔家大廳審問,令孔賓老實交待是如何私通二龍山賊寇坑害鄉裏的。


  孔賓蒙了,這事如何敢認,連連搖頭,掙紮著拚命否認,大喊冤枉,卻被捕快架在長凳子上一通狠打,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吃打不過,胡亂在早寫好的供狀上簽字蓋了手印。


  他還想著躲過此時,等到了縣衙見到知縣大老爺再痛訴委屈道明認罪是被強逼的來脫罪。緩過有理說不清的節骨眼,也可以得時間花錢著人幫忙洗涮冤屈獲得清白。


  可,當他忍著幾乎讓他昏厥的巨痛聽到家中忠心耿耿的仆從被當成藏匿在此的二龍山賊寇,被當場一一搜趕出來,縣公人根本不聽眾人喊冤,喝一聲:“好賊子,事情敗露,不老實認罪服法,還敢逞強行凶拒捕?”直接凶狠揮刀全部殺掉時,他終於清醒了,這隻怕是個陷阱,是有意陷害。


  再看到本縣新押司宋發貴那張凶殘又得意的臉從院門外露了出來,他就全明白了。


  是宋家在下黑手玩硬栽髒來陷害孔家,隻怕其意不僅僅是報複出口氣,而是徹底鏟除孔家,並侵吞掉孔家的家業。


  他不知道的是,新任的高知縣仗著後台硬和慕容知府的關係又打點得好,貪婪之心下膽子奇大,在默許了有豺狼之心的宋發貴此事。


  宋發貴和高知縣默契隱諱達成的協議是:孔家的浮財全歸知縣。土地莊院等拿不走的歸宋家。


  如此兩利兩便才能雙方滿意,皆大歡喜。


  都頭衙役們貪婪地直接查封查抄了孔家,抄出來的錢財著實不少,看來孔賓在青州府那些年的生意做得確實成績驚人,大頭自然歸宋押司押回縣裏和知縣交待,但參與者都順手發了筆財。


  尤其是按既定行凶方案果斷帶頭下殺手的二位都頭,會做人做事特別照顧兄弟的宋押司特意在錢財分配上偷偷摸摸關照了一下,二人發個狠就一下子暴富了,更是滿意,連讚宋押司真是我青州的呼保義及時雨,比鄆城那倒黴蛋宋江強百倍有福氣有能力百倍,夠義氣有前途百倍,是真正的及時雨宋押司,跟兄弟你在一起公幹真是幸運又痛快,還望發達了再多關照弟兄們一些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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