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光
擦完手，亓心又拿了一張濕巾輕握著他的手腕，去擦手上的傷口，語氣放得極溫柔，“疼你就說，我輕一點。”
祁樂乖巧點頭。
“他們總是欺負你嗎？”亓心說：“你不愛說話，又不愛親近別人，被欺負了也不說啊？”
“嗯。”
亓心被他這個溫順的樣子逗笑了，轉而又憂愁起來，“他們這些人，學校領導都難管，下次遇到了你就跑吧，說不定過久一點，他們就換個人欺負了。”
“其實我想保護你，但是我也打不過……”亓心小聲嘟囔，被她抓著手的祁樂猛然一縮，嚇人一跳。
“怎麽了？！弄疼你了？”亓心慌慌張張的。
祁樂：“沒有。”
亓心鬆了口氣，“疼的話，你一定要和我說。”
不是疼，是從來沒有人說過想保護他，亓心，是第一個。
祁樂垂著眸，眼裏摻雜著幾種情緒來回交替，偏執，貪戀，迷茫……
他出神間，亓心已經幫他擦幹淨傷口，貼上了創可貼。
“樂樂乖。”
被呼嚕了幾下腦袋，祁樂才回過神，不可思議且驚訝。
亓心後知後覺收回手，有點得寸進尺的小尷尬。
她隻是覺得這樣的祁樂和小狗狗太像了，不說話，但是乖乖的。長得五官端正又白白嫩嫩，真的忍不住。
“那個，我貼了創可貼，你回家可以撕了，然後擦點藥那樣會好得更快。”
“心心。”
“怎麽了？”
“謝謝。”
亓心又想伸手，反應過來，迅速縮回去背在身後，笑著道：“沒事，你送了我那麽多糖果，我會對你好的。”
語文很菜的亓心並沒有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就算意識到，她的印象裏，祁樂語文也菜，不礙事。
說完，看看陸陸續續搬椅子出來準備嘮嗑的大爺大媽，亓心道：“我得回家了，要是你下次被欺負，一定不要什麽都不說。能躲就躲，打不過就跑。不行，還是要和老師說，你明天去學校找班主任，或是找阿拉丁，知道阿拉丁吧？那個教務主任，辦公室在五樓，他還是挺管用的，或許能夠幫到你。”
“我真的要走了，再見，小學弟。”亓心勒緊書包帶，轉身往回跑。
“心心！”
“怎麽了？”聽到他的聲音，亓心匆忙回頭。
祁樂：“可以，是樂樂但不是弟弟。”
亓心粲然一笑，“好的，樂樂。”
她的身影都消失在巷子盡頭了，祁樂嘴角才彎出一個淺笑。
亓心說會對他好的，他深信不疑。
那邊是灰暗的天，她踩著塵土跑進黑暗裏，卻化作他的白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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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下午四點二十放學，高中一般五點多放學，沒什麽意外，亓心回到家黎老師一般已經在家了。
現在是冬天，晝短夜長，天一下暗了，黎老師特意囑咐過天黑了一定要回家，外麵不安全。經過今天這麽一出，亓心覺得，媽媽實在是太明智了。
亓心不是個愛玩鬧的孩子，平時都嚴格遵守，今天回去晚了黎老師又要說好久。
她明白，爸爸總是要加班，媽媽一個人，要是自己出了點什麽事，媽媽會特別擔心。
亓心跑著回家，家裏燈已經亮了起來，黎老師坐在沙發邊上改作業，聽到開門聲，還沒回頭，亓心就抱了過去，甜甜道：“媽媽。”
黎老師低頭改作業，看起來愛答不理，卻帶著笑意，“今天怎麽回來晚了？”
亓心把書包放到一邊，倒了杯水喝，“我遇到同學被欺負了，幫了個忙。”
知道黎老師要擔心，亓心幹脆一股腦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清楚，然後再狠狠唾棄了一番校園欺淩，臭不要臉，那叫一個義憤填膺。
黎老師看見她安然無恙，放心下來，“那那個被欺負的小朋友怎麽樣了？”
黎老師教的是小朋友，她就喜歡把所有學生都歸為小朋友。
亓心：“當然有事啦，都受傷了，特別可憐。”
說著有些悵然，“他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合群又不喜歡說話，被欺負了也不還手。萬一被那些人教壞了怎麽辦啊？媽媽你是不知道，那個我們學校的方景曜，特別壞，經常打架逃課，好幾次把人打進醫院了。”
“仗著高三忙著學習，高一都是學弟學妹，他一高二的就為非作歹，整天欺負同學。討厭死了。”
黎老師捏捏她的臉，“他什麽樣是他的事，你別招惹他就好。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先和老師說。”
黎老師又說：“至於那個小朋友啊，既然他把你當朋友，你就多幫著他點，他以後就不會孤零零了。”
“嗯，我會的，媽媽。”
黎老師暖暖一笑，“媽媽要去做飯了，今晚想吃什麽隨便點，當是獎勵你了。”
“想吃冰糖糯米藕！”
“好巧，媽媽今天下班看見這蓮藕新鮮就買了，等著啊饞貓。”
“謝謝媽媽。”亓心問道：“爸爸呢？又加班嗎？”
黎老師：“是啊，等會兒還要去給他送飯，不然又胡亂應付。”
亓心常常感歎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從來都有理有據。
媽媽賢惠細心維護這個家，爸爸溫和有擔當且努力工作，雖然工作忙，但是他們倆總是相互理解。從亓心懂事到現在，就沒見過兩個人能吵起來。
她很少會對什麽東西表現出羨慕，她一直覺得無論多少令她羨慕的東西都不能抵現在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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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樂坐在房間的窗台上，旁邊點著一盞台燈，樓下車水馬龍，熱鬧喧囂都與他無關。他在想這麽高的樓層，如果掉下去，迎麵刮來的風一定很刺激。
腿上的書落在地麵，祁樂彎腰想去撿，一邊的手機亮起來。
心心：擦藥了嗎？要用消毒水消毒一下哦
心心：千萬別碰到別的水啊
心心：擦消毒水會有一點點痛，但是能防止傷口發炎，尤其是手肘上去一點點那個大的傷口，一定要消毒
心心：別的淤青的地方要擦跌打酒，然後好好揉揉，好得快
心心：我有點囉嗦，你一定要記得。晚安
祁樂看著頁麵一條一條消息彈出來，泛冷的指尖碰到亓心發來的文字，像是一股暖流注入，連著心都溫暖起來。
祁樂回了簡簡單單的“好”和“晚安”，關了台燈，鑽進被窩抱著手機入睡。
他真的找到心心了，那個對他好的心心。
兩年前他回到江北就想找了，可惜……
還好，現在也沒有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