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極圈生物祁樂
你以為的相遇:
“姐姐請,問……”
男孩穿著件橘黃色的外套,衣服寬鬆顯得他臉有些小。可能是在外頭吹了太多涼風,眼睛耳朵鼻子泛紅。白白淨淨的,背著書包,手裏拿了張小紙條,拉了正在院子裏打掃的小姐姐問路。
小姐姐轉過來,清新脫塵的臉滿是甜膩的笑,陽光灑下,臉上的一圈小絨毛打上光暈,溫暖美好。
她道:“怎麽了?”
祁樂不禁看得有些呆愣,雙頰微紅,將紙條遞過去給她看,靦腆道:“姐姐知道這,個地方在哪,裏嗎?”
亓(qí)心當然知道,那是她家。
但她確實不認識也從來沒見過他呀,狐疑道:“你和他們家什麽關係?”
祁樂不自然地摸摸後腦勺,“朋友。”
“和誰?”
“心心。”
亓心緩緩抬頭,望進他眼眸裏,似乎透過他的瞳孔看見了當年彼此兩小無猜的時光。
她坐在秋千上,他在身後搖晃。
稚嫩的臉龐,琅琅笑聲。
祁樂應當是記起她是誰了,臉上暈開笑意,兩顆犬牙尖尖,像隻剛足月的小奶狗,看起來軟糯糯的,溫暖且治愈。
真實的相遇:
“大嬸請,問……”
男孩穿著件橘黃色的外套,衣服寬鬆顯得他臉有些小。可能是在外頭吹了太多冷風,眼睛耳朵鼻子泛紅。白白淨淨的,背著書包,手裏拿了張小紙條,拉了正在院子裏打掃的“大嬸”問路。
“大嬸”轉過來,一臉將怒未怒的模樣瞪著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說道:“你瞎了需要我帶路回家?”
祁樂連忙罷手,尷尬笑笑,“姐姐對不起,剛才太,著急,沒,看清楚。”
亓心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再看看自己穿著老媽的鞋子衣服,被誤會年紀也勉強說得過去,沒再揪著不放,“算了,你想問什麽?”
祁樂將紙條遞過去給亓心看,“你知道這,個地方在哪,裏嗎?”
亓心當然知道,那是她家。
但她確實不認識也從來沒見過他呀,狐疑道:“你和他們家什麽關係?”
祁樂見她似乎是認識的樣子,語氣更軟了些,摸摸後腦勺,“朋友。”
“和誰?”
“心心。”
亓心支著掃把差點沒當街摔死,穩住身形舔舔唇道:“我和她很熟,但是沒見過你啊。”
祁樂涉世未深一臉單純,說著甚至有些臉紅,靦腆笑了笑,“她可能不,記得我了。”
“是不太記得。”我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看的朋友還沒遭殃。亓心摸摸下巴,努力回想,是不是媽媽的某屆學生,然後她認識。
祁樂雙眼放光:“心心?!”
“我,我不認識你啊。”亓心往後退了一步,用掃把隔開兩個人的距離,眼裏有些警戒。
祁樂笑著搖搖頭,“沒關係的,我已經搬來這裏了以後也,會在江北高中上學,會,會經常見麵的。”
亓心眼皮一抬,相當無情,“哦。”
-
那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情了。
亓心想了一星期,愣是沒想起來祁樂是誰,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為此還專門去問了她教小學的母親大人。
“媽媽,你有沒有教過一個叫祁樂的小朋友?長了兩顆很尖的犬牙,挺可愛的。”
黎老師當下就搖頭,“學生太多,都忘了。”
亓心不死心,繼續描述,“就是,就是會長大的小朋友……”
黎老師白眼:“你家小朋友不會長大啊?”
“好好的,問這個幹嘛?”黎老師戳戳她的臉。
“沒什麽,就是碰見一同學,實在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了。”亓心利用完她老媽就想跑,被黎老師一把揪住後領,“快去幫我把作業改了。”
亓心上躥下跳,垂死掙紮,“媽,我都高二了,你還讓我幫改小朋友作業呢,小學的東西我早給忘了。”
黎老師才不管她的反抗,塞了支紅筆進她手裏,“好好改,再畫王八我饒不了你。”
“媽媽,我真不記得了。”
“不記得?”黎老師掂著雞毛撣子,笑眯眯道:“那要不要再送你去小學補補習?反正你周末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亓心瘋狂搖頭,“不用,不用了,嗬嗬。”
“不就是小學知識嗎?不就是改試卷嗎?我從小改到大記得可牢了,一點兒也不需要鞏固。我周末在家事情多了去了,不過母親大人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能為母親大人分憂我真是太高興了。這一高興啊,眼淚就止不住,太高興了。”
“這孩子寫字咋這麽有特色呢?一去二三裏,這也不會,年紀小小就知道不認真聽課,給你畫個小烏龜,啥也不是……”
亓心改了多久試卷就絮絮叨叨了多久,就算身邊空無一人,嘴巴也不能閑著。
-
“學姐,請你一定要收下,拜托了。”今天來給亓心送糖果的男生是沒見過的生麵孔,塊頭挺大,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主,用這麽卑微的語氣和她說話,就算是學姐,亓心心裏也有些發毛。
但想想這是祁樂的朋友,勉強按下了些許惶恐,堪堪微笑道:“謝,謝謝你啊,也請你幫我謝謝祁樂。”
“沒事沒事。”男生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亓心越看他就笑得越燦爛。
亓心跟著笑:“不過,請你幫我轉告他,下次不要送了。我可以自己買的,無功不受祿,我很過意不去。更何況……”
我真的不記得他是誰了。
從那次遇見到現在,祁樂送了她整整一禮拜的糖。祁樂叫幫忙送的同學被明著拒絕了,一節課過後他就會親自過來。就算亓心繼續拒絕,回到家拉開書包,糖果仍舊如期出現。
她不知道祁樂為什麽清楚她喜歡吃牛奶糖,還是旺仔的。祁樂也從來沒有給過送她糖果的正經理由。
但有一點可以知道,他們口中的南極圈生物祁樂,人緣還是挺好的。
他在高一一班,能喊得動二三四五六班的同學幫他忙,麵子也是真大。
男生聽她這麽一說,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推拒道:“學姐,這是老,是祁樂同學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求你了。至於什麽下次不要再送的話,我沒辦法替你轉達,你明天自己和他說吧,記得是明天,千萬是明天!拜托了學姐!”
“我先走了,學姐再見!”
“誒——”
亓心手裏拿著特意用精致小盒子包好的糖果,看著男生跑遠又下樓了,歎口氣,自我懷疑起來。
難道我小時候真的做過什麽感天動地的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