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環揭開（4）
卓正一麵放下雞一麵接著對人群道：“也就是說，隻要一寸大小的傷口，就能有足夠的血來救治一個人。”卓正剛把話說完，又轉問雲裳道：“雲姑娘是懂醫術的吧？”
雲裳點頭。
卓正也客氣地回點了一下，“我剛才看過雲姑娘的傷口，當然也讓王院正細細地瞧過了。雖然經過了月餘，雲姑娘腕上當初的口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淺淺的疤痕，而在這段期間，疤口會愈合，但是也不難從雲姑娘的疤口推斷，當初那道血口應該也在一寸左右。”卓正很肯定地道。
“是吧，院正大人？“同時，他還不忘禮數地再征詢了一下一旁王院正的看法。
王院正也不知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於是也很老實地點頭附和。
卓正一笑，“按照各位醫官大人們給的筆錄中記載，昭儀娘娘那一日是先蘇醒，後沒過多久才血湧外翻，吐血如珠。而王院正昨日也提到過，若是要讓娘娘先醒來後又中毒而亡，那隻能在時間上取個巧。而如果失去了紗布一說，那惟一合理的解釋就隻能在傷口的結痂上了。”卓正娓娓續道，“也惟有在已經結痂了的血口上坐文章才最不易被發現。您說是不是啊，院正大人？”卓正咪咪笑著，又望向王書桐。
王書桐笑得有些得意，還以為卓正一下之間想通了，站到了他的陣營上。
沒想到卓正接下來的話卻是一個大大的轉彎，給在場的那些看好戲的人來個措手不及。
卓道：“那麽及以上推理，不難得出，雲姑娘必將毒抹在了結痂半寸以下的位置，再在時間的上打了個先後，先劃出辦寸深的口子以救人，隨後將刀尖繼續下滑，這時就有了一寸的血口可用以救人。而那融了毒的半寸傷口中的毒也神不知會不覺的混進了救昭儀娘娘的血液裏而入了娘娘的口。“
王太醫滿麵意色，大大地讚同著，不住地微笑點頭。
趙淑媛的臉上此刻也瞬間滑過不易察覺的笑意。
“然後。”卓正卻在此時將話鋒猛地一轉，“請各位大人們，娘娘們看清楚了。”卓正這回一改往日恭謙守禮的形象，一把抓起了雲裳的手腕，將袖擺撩起，展示給眾人，“我先前有言，雲姑娘的手型是偏細瘦型，也就是說一般人能達到的一寸傷口，她根本難以達到，若是勉強達到，那也隻能是一刀而下，瞬間劃過手腕造成的大麵積創傷。大家請看她的手腕處。”
卓正說完已經抓著雲裳的手在場內巡場了一圈。眾太醫倒也難得都讚同地點起了頭。
“而且請看雲姑娘瘡麵疤痕的深淺與愈合程度。一致！驚人的一致！也惟有是一刀劃開形成的傷口才會有這麽整齊，這麽深淺一致的切麵。”卓正一麵說著一麵走回幾邊，在他腳步剛落定時，此話恰畢。
卓正走回幾前，已經很有禮地輕輕放下了雲裳的手。雲裳淺淺地笑了一下。
“那麽，所謂的時間差之說，就不攻自破了。院正大人。”卓正說著，突然狡黠地笑了起來。“而結痂麵藏毒之說——更是子虛烏有了！”
王院正此刻的臉色就跟豬肝一樣，難看到了極點。
卓正心裏笑了一下，難為他這麽大歲數的老人家還要被他這個三十不到的小輩氣成這樣嘍！
王院正忿然甩袖轉身，回到了太醫群當中。
卓正笑，沒有命人馬上撤下器備，就繼續站在那審起了案來。
“既然雲姑娘落毒一說是假，那麽什麽是真呢？真相又是什麽？”卓正義然道，“現在我們是否就該開始考慮小桃所給的陳詞是否屬實。假如按照小桃所說，劉昭儀是在雲姑娘趕到前先沐浴，且在沐浴的水中加入毒藥的話，那麽也就是說這種藥是可以通過肌膚侵入血液的，而且效果比單純服下更好。”
“而那種毒恰恰是遇到了雲姑娘的聖血反而會出現怪異之事的一種。這樣就不難解釋，為什麽雲姑娘明明是用血救回了劉昭儀，卻在片刻之後，劉昭儀反而會暴斃。而且那種毒能夠不用接觸即可傾入體內。”
“所以，離劉昭儀最近的皇上才會在其後有中毒跡象，並且很恰巧地在當場倒下，並被‘王院正’查出也身中奇毒。”卓正說到這裏朝雲裳會意地看了一下，刻意將王院正三個字說地特別重。
雲裳朝卓正頷首稱讚。
夜之航在屏風後，悠然地端起茶盞放在唇邊，唇角滑開了淺淺的笑。
旁邊坐著的司徒炎神色微凜，仍舊如同昨日一樣不言不動。
“可是事情巧的就是，當時在場的王院正卻在皇上中毒蘇醒後立馬就知道了這種毒是來自西屬的龍陽穀。試問，僅憑中毒的跡象，靠著為醫的偶然經曆，得知的毒物，怎可在短短的兩個時辰之內就可斷定這毒就是來自某個記憶中特定的地方。”卓正的話已經很重了，而且開始處處爭鋒相對。
“可更巧的是，偏偏昨日，他卻用了差不多半日的時間還回憶不起那種毒的特征！”卓正意有所指。
王書桐開始害怕地低下了頭。
“所以，事實證明，王院正。在。說。慌。”卓正盯著王書桐，將那些話一字一句地迸出口。
王書桐這回真地是嚇地立馬跪到了地上，老臉神色哀絕，戚戚地求道：“老朽不知，老朽真的不知，大人千萬莫要錯怪了老朽。”
卓正見他這麽大把年紀，還跪在地上跟自己求情，又有些心軟，道了聲“起來說。”繼續等著他的下文。
可熟知，王書桐依言起身，卻並不合作地說出幕後主謀，卓正隻得冷眉皺著，威脅了一句：“院正大人，本官讓你起來說話，不是讓你起來，不說話！”卓正沒什麽好氣地碎了他一下。
王書桐倒也是個肝膽之輩，都到了這一刻了，還沒打算將趙淑媛給交代出去。他隻是很哀傷很哀傷地看了一下自己已經不再簇新的官服，想起了當年趙淑媛之父趙豐菱對自己的救命、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