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也犯了錯？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春菱一直沒有回來，這一點讓趙淑媛的心隱有不安。
不過，她沒有擔憂多長時間，因為，夜之航來了，就在她一晚有點忐忑地輾轉於榻上的時候，夜之航來了，踩著晨曦最清亮的光線，就這麽緩緩地走近了她的寢殿。
“淑媛。”自昨天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之後，這是第二次，她聽到他親口叫她的名字。
淑媛，隱隱聽來，她自己也在唇畔默默地如呢喃般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頭一次，她覺得父親給她的這個名字是如此的好聽，讓人的心底都會萌生出幾多的蜜意。
冬日清晨的陽光很暖，綿遠悠長，趙淑媛滿容帶笑就這麽看著夜之航翩然地一步步走到她的麵前，她抬頭，衝他揚起一個笑臉，“皇上——早安。”她輕柔地說道。
聞言，夜之航一愣，隨即笑笑。
他一麵笑，一麵移坐到了趙淑媛的床榻邊，她唇邊的笑意仍未斂去，隻是這樣安靜地看著他坐到她的身邊，她有種時光定格，歲月恬淡靜好的感覺，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都變得如此的可親而溫暖，蒙在他與她之間。
“皇上這麽一大早就來臣妾這了，想必是有什麽事要跟臣妾說吧。”趙淑媛是何等敏銳之人，從夜之航進來時，那一臉淡淡的清淡，她就猜出了他到她這，必定有什麽事要相告，雖然心裏對他的到來是萬分的喜悅地，尤其是在暖暖的晨光傾灑在你身上的那一刻，看著你心愛的人踩碎一地暖融走向你，那種感覺何其的美妙。
這一刻，她體味到了，哪怕，他是有著什麽目的才來的，可是，此時此刻，她選擇忽略。
夜之航沒有任何奇怪，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嗯“，隨後扭頭望向她，“淑媛。”
“在的，皇上。”夜之航還來不及繼續說下去之時，趙淑媛就已經微笑著急急地打斷他應了一句。
原諒她這樣小女孩的心思吧，趙淑媛淺淺笑著，一臉恬靜地看著他。
看著這樣的趙淑媛，夜之航還是躊躇了半刻，有種靜逸安寧的美好，此刻在她的身上流露，讓夜之航有片刻的怔神，他有點恍然地盯著她，過了一會，他略微諷刺的一笑，道：“你不是跟朕提過想要去看蕭沐如受審的麽？今日就是受審之日，所以，朕來這，等著你梳洗妝扮，用完膳後就過去。”
今日就是，趙淑媛似乎沒想到蕭沐如會這麽快就受審，按照她的估算，起碼也得再拖上個兩三日吧，畢竟，她看得出，夜之航對蕭沐如還是有情的，蕭沐如從太子妃一點一滴地坐到如今的貴妃，那是八年的時光，全宮上下，就蕭沐如是從始至終都陪著夜之航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夜之航一直禮遇的妃子，從前朝多數的例子來看，許多因為利益關係出於無奈而迎娶的太子妃，大多最後的下場不是被廢就是被棄，而唯獨蕭沐如是一直順風順水地穩坐了貴妃之位八年之久的嬪妃，即便無所出。
她是宮裏資格最老的妃子，由此可見，夜之航絕對是個念舊的人。
既然念舊——那就不會那麽早就命人提審蕭沐如的。
除非——
“真沒想到姐姐這麽早就要接受堂審了”趙淑媛說著將臉貼向了夜之航的胳膊，感歎道，“臣妾還以為皇上會命刑部的人寬限幾日呢。”
趙淑媛言罷，夜之航的身子經不住微微一震，可是他還是在下一刻就穩住了自己的心神，不讓他身邊的人發現一點異樣，“她是咎由自取，朕待她不薄，可她卻不知足，非要在後宮中掀起那麽多的是非，還牽涉進幾條命案，枉費了朕對她的恩寵，如今，她事跡敗露，得到審訊，也給她一個應有的懲罰，算是她罪有應得吧。”
在夜之航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裏時痛的，那種心髒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的感覺，讓他有股窒息的無力感，可是眼前的人是趙淑媛，心細如發，尤為會察顏觀色，洞悉且敏銳，他不敢大意，更不敢露出他心底真實的想法在麵上。纖微都?可?以。
趙淑媛沒發現他身上一瞬的變化，隻是對他話微有感慨。
在聽到夜之航剛才說的那番話後，趙淑媛的心裏是頗有感觸的，那種涼颼颼的寒意侵浸入肺腑的感覺。
假如??????
“假如臣妾有一天也犯了什麽錯事，皇上也會這樣對臣妾麽？”趙淑媛還是問了出來，擱在那不說，總覺得心裏揪得慌，與其藏掖著，她其實更想親耳聽到答案。
夜之航淡淡一笑，“那要看是什麽樣的錯事。”夜之航柔聲說著，一麵伸手輕輕地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麵向他，他一臉正色，“淑媛，你知道，朕或許不是一個好的夫君，卻也勉強可以算得上一個公正的君王，畢竟，皇家不同於尋常百姓家，皇家的一切，一言一行都是受到世人的關注的。稍一行差踏錯，那就會有損皇家的尊嚴，並被臣民所詬病，那樣隻會引起民心動蕩。所以——朕希望，這宮裏的人，不管誰，都能謹記這一點，而莫要做出什麽彌天的錯事。”夜之航溫言軟語地說著，同時輕柔地攬過她的身子擁入懷裏，微微感歎地道：“所以，淑媛不要做錯任何事，朕不是個無情之人，可任何人一旦做了錯事，都是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人不報，也自會有天報，朕隻希望，朕身邊的人都能好好的，男人——本來就該是保護自己的女人，不讓她們受到傷害的。”
夜之航幽幽歎著氣說完，話音落下未久，他突然覺到胸前有大片的濕意，他驚異地低頭，卻發現一直趴在她胸前的趙淑媛不知何時已經哭了起來，淚水綿綿地流下，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隻是在聽到夜之航方才那些低喃如細語的話時，眼淚就這麽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等她發現的時候，夜之航已經低頭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