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有乾坤,獄災
無意外的,夜之航將臉別了過去,忍住心裏那股翻滾而至的嘔吐感,侍衛也識相地將盒子蓋了起來,這個盒子倒是算得上特別,所用的木質也不是在夜朝所能見到的,而且盒身上的雕花更像是一種符咒,蜿蜒爬滿整個不算大的盒身。
“哪兒找到的?”夜之航麵無表情的問出這句話,將喉口的酸意壓了下去。
那侍衛低著頭貓著身,帶著恭敬答:“在方才地下的一間石室內。”
方才地下的的石室,確實不是隻有一間石室,而趙淑媛所進入的那間卻恰巧是夜泉所住的,而其他的石室無疑存放或者布置著各類其他的事物,有往年夜之航賜下來的珍品,還有各類的書籍或者事物。
那個地下更像是一個微型的地下宮殿,裏麵有綿延而彎曲的甬道,所以才會那麽使人難以察覺出異樣。
夜之航無話,隻是將頭一側,望著一邊的趙淑媛,“愛妃怎麽看?”
他的聲音依舊無波,低緩,帶著隱忍壓抑的低沉,麵上的表情更是無甚變化。
“讓太醫院的醫官們看一下吧。”雖然這一切是她所安排的,但是此刻的小心仍是必要的,這個步驟不能省,否則,怎能顯出她的公正不阿呢。
她麵上維持著素有的端莊的笑意,隨著夜之航帶著一應的‘證據’慢慢地離開了如意宮。
江清華一句話也沒有,就被帶了下去,他在被帶走前,也沒有爭辯過。
無需爭辯,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要維護的那個人是誰,至始至終他要維護的就隻有拓跋雲裳,而蕭沐如雖然現在的形勢不利於她,可是,卻也不是他能去改變的,不難看出,今天的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某些人的蓄意謀之,他不過是個微末的小角色,一個炮灰的角色。
所以,抱歉了,江清華心裏默默地道歉著,雖然蕭沐如聽不到,可是他還是堅持這麽做。
不過,也因此,他要保護的那個人,目前算是安全的了。
在他被一群人還算客氣地圍著經過蕭沐如的身邊時,他終於還是歎息般說了一句:“對不起,保重。”
他不知道今後蕭沐如的下場會怎樣,但顯然,他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裏去的,但是他還是要說一句對不起,雖然對於已經發生的一切,這三個字以至於太蒼白無力,可是說完了,他就安心了,可以說是問心無愧。
他江清華這一身,做人做事都是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的,乃至於今日要對不起一個弱質女流都是他所不齒的,可是做了就是做了,他也同樣不會忐忑難安亦或當做煞無介事的。
蕭沐如當然清楚他話裏的意思,她不怪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做任何陷她於不義的事,所以,她望著他,努力讓唇邊綻出一絲笑意。
唇邊虛無地浮起一層淺淺的笑靨,她看著江清華被一大群人包圍著走出了如意宮,終於誰都不在了,她覺到身子有些虛弱,想蹲下身找點事物倚靠,結果,身子剛俯下,就感到眼前一陣眩暈,她忽然就這麽無知覺地栽了下去。
醒來時,已經換了地方,不是在如意宮,而是在一間漆黑陰暗的小隔間,她撐起疲弱的身子,試圖對外麵喊了一聲。
隻是一聲,她聽到她的聲音竟出奇的嘶啞,差點駭了她一跳。
“這是哪?”她開口問,心裏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一個人聞聲走來,一樣黑暗冗長的走道上隻有腳步聲,再無其他一絲聲響,那人走近,有點興味地從上打量著已經落魄了的蕭沐如冷笑著回:“貴妃娘娘?”
“本宮現在在哪?”隔著鐵欄,她的聲音還算鎮靜,隻是平靜而犀冷地注視著眼前的那個人。
那人嗤笑,“貴妃娘娘!?還當你是什麽貴妃娘娘呢。”那人的話很不友善,“這裏是大理寺,不是宮裏,也不會有人來看你的,奉勸你一句,不要再自以為是的端著娘娘的架子,老老實實地等著上麵的人給你個處置吧。”說完,那人也不想再理一個已經失勢的妃子,就這麽優哉遊哉地又走開了。
蕭沐如並沒有預想中的驚慌或者承受不住打擊而失控,她隻是很安靜很安靜地慢慢將身子蹲了下去,臉上的神色更像是烤了一層漆,看不清任何的表情,連一向清澈瑩潤的雙眸也有些黯淡。
這個結果她不是沒有想到的,隻是還是有些不甘,或者說,隱隱的,心裏還是存在著一點希冀,也許她現在所在的是宗人府,而不是大理寺,這件事一旦被移交到了大理寺受審,那就意味著再也沒有任何的轉圜機會了,或者說,她以及她背後的蕭家可能也就從此就走到了末路。
“皇上!”想起了什麽,她突然麵色慘淡地爬起,衝著外麵大聲地喊著,“讓我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這個地方隻有她一個人,關在一間還算幹淨的獨立牢房,此時,除了空蕩蕩的回聲,再也無任何其他的聲音響起。
很久很久,不知喊了多久,她本來因為缺水有些沙啞的喉嚨開始有了灼熱的疼痛感時,她才不甘地放棄了。
也許,真如那個獄卒說的,再也不會有人來看她了,一個失了勢的皇妃還有多少的利用價值呢,況且還是被定了那些罪的,每一條都是足以要了她項上人頭的大罪。或許還會連累蕭氏的族人吧。
她無力地坐到了冰冷的地麵上,有些頹敗,一日之間,如盛開又瞬間凋零的鮮花,現在剩下的隻有凋零後的悲淒。
蕭沐如將臉埋在膝間,周圍安靜到可怕,一會,喉嚨裏有些哽咽的聲響,流水般緩緩地滑出。
“人,一旦做了錯事,就需要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你懂麽?”就在她心灰意賴的時候,一個聲音帶著一絲疲倦,卻又肅冷地響起。
仿佛在耳畔般清晰,蕭沐如驚惶抬頭望向來人。
是他,待看清來人後,她終於破顏一笑,他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