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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震南VS.蕭有年,男人之間的和解

  洛震南不希望慕雲岫醒後再去找蕭有年,於是一路抱著她回到她自己的廂房。他沒打算給蕭有年任何喘息的時間,放下慕雲岫後,他就徑直出了房門,在門即將闔縫之時,洛震南往房內深深地探了一眼,確定床上的那人還是昏迷著之後,才輕輕地闔上房門。


  門軸吱呀一聲,帶起室內沉澱已久的塵灰,阻擋了房外一地的明媚,床上那個清麗的身影仿佛在暗處動了一下,指尖輕撫過額前的碎發,一種稱之為荒涼的味道縈滿心頭。


  這蛛絲般脆弱的響動後,一切又歸於風動塵埃後的荒蕪。


  窗外灑進的陽光,打在那人的身上,讓他本就溫潤柔和的臉,更似蒙在一層霧裏,仿佛輕輕吹一口,就會散去的幻象,洛震南輕推開的門的那一刹那,看到的正是這樣的蕭有年,安靜地靠在床欞上,白淨的過於蒼白的臉淡淡地迎著柔和的晨光,光線沿著他的臉廓淺淺地鋪開。


  “看上去很平和啊!”隨著洛震南帶點落井下石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是門被打開的清曳聲,洛震南說完,簡單地打量了一下這個臨時‘借’給他的房間,淡淡掃了一圈後,目光又徑直落回到了蕭有年的身上。


  洛震南從出聲的那會就完全濾過了蕭有年帶刺的毒光,徑直坐到了床邊的圓凳上,帶點同情地舉手,擼了一把蕭有年因為剛才那狼狽的歡愛,還來不及整理的額發。


  從再次見到洛震南的那刻起,蕭有年就沒有吭過一聲氣,仿佛洛震南就是一隻蒼蠅,他能做的就是無視!


  無視!洛震南心想,很有效的回擊呢!不過,他來,並不是為了跟他來玩小孩子的鬥氣的。他還是決定由他先挑起話頭,“蕭有年,你或許不知道,即使我不希望她成為我的妻子,可,在我心中,我仍把她當成妹妹一般,若不是她遲遲不肯要求皇上退掉這次的賜婚,我想我對她還會如以前一樣疼愛。”


  蕭有年的麵上容色淡淡,在聽到洛震南的說來貌似如此誠摯的話,他的麵上也沒有起任何的反應,好像一灘碧清的潭水,平靜地望不到深潭底下任何的變化。洛震南以為他不想再同他講任何的話了,有點索然地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床上突然有了一點動靜,蕭有年平靜地側首,眸底深深,望著正步出房去的洛震南,問道:“為什麽跟我說這些?”他的嗓音聽來嘶啞低沉,纖弱的沒有底氣。


  洛震南從鼻下清歎了一下,然後一個轉身,恰好對上那雙深潭般幽深的眼睛,回道:“隻不過想來一次開誠布公!你跟我,其實可以不用成為敵人,不是嗎?”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事實上,洛震南從來沒有把蕭有年當成敵人看待過,隻不過是,時常的看他很不順眼罷了!隻不過是,很看不慣他那張總是笑的欠揍的溫和淡雅的臉而已,他也隻是不喜歡他人前的虛偽罷了!沒有其他的過節,自然,慕雲岫一事,也不希望成為他跟他的過節。


  “開誠布公。”蕭有年聽到這個詞後,嘴角笑意溫溫,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聽起來,是個挺不錯的建議呢!”然後,一麵笑,一麵拍了拍床邊的圓凳,示意洛震南坐過去。


  洛震南筆直地走了過去,坐下,嘴角微微地斜向一邊,盯著蕭有年,等著他的後話。


  蕭有年沒有辜負洛震南那“你先給我說”的眼神,淡淡地一笑,懶懶地問:“那就說說看,你懷疑我什麽?”


  洛震南呆了幾分乜斜地看著他,嘴角的笑意漸濃,眼神也含了幾分深思的魅惑,寶珠般璀璀地跳躍著,“那就先來說說,昨天你挺身救美的光榮壯舉吧。”


  “嗯???”蕭有年並無異議,坐直了身子,一副努力思索的樣子,想了一會,接道:“你是在懷疑,那天的襲擊是我安排的?”蕭有年一副“我壓根就什麽都沒做”的樣子酷酷地擺了擺頭,同時得瑟地聳了聳肩,來抗議自己的清白。


  “那第三道暗器應該是你發的吧?”洛震南幹脆直接切入正題。


  “可以這麽說吧。”蕭有年並不否認,相反還很‘君子’地坦白了自己的行徑。


  洛震南看他這個樣子,反而有點不確定他先前的推斷了,“你原本的目標是什麽?是我發的那些暗器,還是射向雲岫的那些暗器?”他急急地接口問。


  不知為何,蕭有年經他這麽一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麵有訕訕,洛震南奇怪地看著他,隻見他清咳了兩聲,才回道:“不好意思,那幾枚暗器是為了擋去你所發的那些暗器的。”蕭有年說完,用萬分純潔而無辜的眼神盯著洛震南,好像大街上被無良主人狠心丟棄的小貓咪一樣的無助又純潔的眼神盯緊洛震南,看的洛震南渾身雞皮。


  洛震南眉尖一揚,“你???!”了一聲,卻被蕭有年清雅的一笑弄的連下麵的話也說不下去了,某處發出“咯愣”一聲,那個坐在圓凳上,目光陰森的男人用“宰了你這混蛋”的眼神,陰冷冷地望著蕭有年,蕭有年嘴角抽了抽,用絕對欠抽的一臉笑,迎上他殺氣騰騰的目光,勸道:“其實???”


  洛震南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催道:“說!”


  “其實,你不覺得,那些人的出現本就很可疑嗎?從你的角度似乎很難看出點什麽,但是從我當時站著的角度卻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發的暗器根本就沒有瞄準雲岫,也就是說,他們根本隻是利用雲岫來引開你的注意,或許,是根本就是有意讓你認為雲岫會出事。”蕭有年回道。


  洛震南垂頭想了想,催他接著說下去。


  蕭有年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回應道:“我想那群蒙麵人的目的,無外乎,隻是想引起你對雲岫的注意,但,如果當時,你認為是打偏射向雲岫的那些暗器真的打中那些暗襲的飛針的話,那麽,反倒恰好是讓那些飛針偏轉了軌跡,而真真地射中雲岫!”


  “所以???”洛震南望著蕭有年,似笑非笑,冷不丁插了半句沒頭沒尾的。蕭有年望了望他,轉而直接替他接了剩下去的半句,“所以,我隻是將計就計,打飛你射去的那些暗器,抓好了這個時機,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罷了!”蕭有呐呐含笑說完這句話,隻是嘴角那淡淡的苦澀跟自諷,卻是洛震南看的清楚而想不明白的。


  蕭有年看他這樣,知道他不解,索性直接把話挑明了,“隻是,我的苦心卻被你那個無恥的小把戲給破壞了!”洛震南撲哧一笑,心道:敢情,這小子是記仇啊!於是他忍著笑,拍了拍蕭有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雲岫知道的,這隻是一個計謀,從始至終,你難道都沒看出來麽?她並沒有責怪你!”說完,意有深深地直盯著蕭有年。


  這回換成蕭有年不解了,“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設計這一出戲,來陷我於不義呢?”


  洛震南很沒所謂地聳了聳肩,嘟囔了一句,“隻不過是想讓她看看,你在床上的雄猛英姿罷了,讓她也了解一點,你的床上功夫到底有多厲害。嗬嗬,我想連她都能看出,你無疑是個踏遍花叢的浪蕩公子哥了吧!順便也讓你疏鬆一下筋骨麽!!嘿嘿!”洛震南還很狗腿地笑了起來,絕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蕭有年很肯定,他現在額上青筋暴起,絕對有立馬把洛震南大卸八塊的衝動,隻是,他仍不忘繼續抖出他的惡行,“你!!!最可惡的還是見死不救,明知道,那些飛針上有毒,還故意拖延時間,那麽晚才給我找來大夫!洛震南,你根本就是想要我的命!”在話都還沒有說完前,蕭有年的拳頭早就已經握地死死的了,他絕對有立馬衝上去,給洛震南一拳的打算。


  隻不過,某個無知無覺的人,似乎一點也沒把蕭有年現在那比茅坑還臭的臉色放心裏去,外加還很孽障地繼續添油加醋了一句,“嗯!壓根就沒請過什麽大夫,是你運氣好,昨晚,那個臭老頭剛好找我有事,所以,很順便的救了你!”


  蕭有年這回已經完全控製不住內心裏熊熊燃起的那團小火苗,直接上去給了洛震南一拳,洛震南急忙意識到,媽的,這臭小子,來真格的了,脾氣說來就來!隻是,那拳頭還沒挨到他,洛震南就很機敏了彈了出去,一麵躲過他的無影拳,一麵很心虛地解釋道:“喂喂!臭小子,你不是吧,現在來跟我算總賬了!!就那點毒,你完全可以自己用內功逼出來的!!再說了???”洛震南貌似也有沒完的趨勢,麵色尷尬的要命。


  蕭有年本就身子疲軟,現在揮了這麽幾拳,也早就累了,幹脆收起了拳頭,手掌攤平放回身側,悶悶地問著洛震南,“洛震南,能把雲岫讓給我麽?”


  乍一聽到,洛震南駭了一下,隨即淡淡的釋然,他微微一笑道:“雲岫不是物品,這不是我來決定的,要看雲岫自己的意思!隻是,我真的對雲岫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能不能得到雲岫的心,就得看你自己了,不過,我會祝福你的,希望你能願望成真!話說,再問一句,你,真的確定你喜歡雲岫?”洛震南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再怎麽說,他們相識,再到認識,也不過是短短兩天罷了,兩天就能擦出愛的火花?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不過,臉上仍是寫滿,“放心,我絕對挺你到底的”的字樣。看到蕭有年一頭黑線,直往下掉。


  不過,看到洛震南眼裏的堅信,和那隱隱的眸光閃動,突然好奇地問了一句,“你變了,以前,你是個絕對自負的人,隻要你想要的,就勢必會得到手,不想要的,也絕對不會留在身邊半刻,何時變成現在這個深明大義的洛震南了的呢?”蕭有年一副望火星人的眼神望著洛震南。


  洛震南望著他這樣,反倒是笑了起來,帶點傷感,帶點落寞,不過卻分明地透出溫柔,他輕歎了一下,遂笑道:“嗯~是個有趣的女人!是她教會了我,女人也是有自己的選擇的,而不是任人擺布的軟弱!”說到她的時候,洛震南的眼神出奇的溫柔,溫柔的似能化成一脈涓涓的細流,潤澤人心。


  那溫柔的眼神,看得蕭有年也心癢癢的,訥訥地感歎道:“真想見一見這個傳奇的女人啊!”


  “休想!”洛震南立馬三百六十度大變臉,態度急轉直下,冷冷地駁斥著,完全就是一副吃醋,外加心胸狹隘的小男人模樣!


  蕭有年很鄙視地撇了撇嘴,切了一聲,卻突然問洛震南道:“你愛她嗎?”


  “愛嗎???”洛震南躊躇了一下,思考著該選擇怎樣的措辭來回答蕭有年,“現在還不知道,隻是知道,她不在身邊的時候,十分的想她,她在身邊的時候,就希望一直能好好地守護她,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不開心,會因為她無意間的一個眼神,而欣喜不已,甚至整晚的睡不著!我不知道那是否稱之為愛,但是,蕭有年,”洛震南一個抬眸,筆直地望著他,“你明白麽,我的心裏滿滿地隻塞著她的身影,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其他人了,雖然,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叫愛,但是,我隻想與她廝守一生!”洛震南說著,突然一個用力握住了蕭有年的肩膀。


  蕭有年並沒有排斥他突來的舉動,而是淡淡地抬起左手回握住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寧淡淺笑著回望著洛震南,道:“能這麽喜歡著一個人,就是幸福的,不管那是不是愛!因為,愛,是要用一輩子去了解與證明的!”


  頭一次,他與蕭有年這麽推心置腹地交談著,頭一次,他與蕭有年化幹戈為玉帛,頭一次,他與蕭有年這麽一拍即合,頭一次,他深深地認同蕭有年的理論。


  愛,是要用一輩子去了解與證明的!

  “那你呢,你對雲岫是什麽感覺?”洛震南冷不防又問起蕭有年。


  蕭有年笑笑,舉頭望了望房頂,悵然若思的歎了一聲,“肯定沒你的程度深,但是,她是我蕭有年二十四年來,第一次想要認真對待的女人!”


  洛震南聽到這裏,很無良地咂了一下舌,歎道:“那可真是不得了了啊!”說完,嘿嘿地笑了起來,蕭有年氣地捏緊拳頭,又是一個暴栗,朝洛震南的腦門上招呼而去,口裏還念念有詞,“你就知道數落我!”隻是,連拳風都沒擦到洛震南的發絲,就被他迅敏地躲開了,還朝他無賴地一吐舌頭,兩個人就這般在此刻笑鬧了起來。


  蕭有年體力不支了起來,停下了手上的招架,朝洛震南軟軟地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麽處置那個婢女?”


  被蕭有年這麽一問,洛震南瞬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怔愣了一下,隨意淡淡地回道:“隨雲岫的心意吧。”


  蕭有年站著,想起了那時慕雲岫的眼神,生狠地直比野獸,想想都讓人寒毛直立,於是,他弱弱地反駁了一句,“我發現,有時候,你的心,可真夠狠的!”


  洛震南不以為杵,反是有點認可的點了點頭,“我不是你,對誰都那麽溫柔。有時候,對每個人都溫柔,反是對每個人都殘忍!我隻是有我的取舍而已。”


  對他的話,蕭有年不置可否,隻是淡淡的回以一笑。洛震南最後望了望他,然後一個轉身,徑直地跨出了房門,前腳剛踏出門欄的片刻,洛震南身都未轉地丟了句話,“祝你成功!”緊接著,身形就消失在了房門處。


  蕭有年的目光隨著洛震南的身影,頓了頓,然後朝門外的院內隨意地掃了掃,最後徑直躺回到了床上,睡意淺淺的閉上了眼睛。院落裏的某一處,一道冷而哀怨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洛震南離去的身影,在他的身影完全脫離了她的視線之外,兩行情不自禁的淚水隨即深深地滑落。慕雲岫冷冷地從那處角落裏站起,剛才房裏的一切,以及洛震南與蕭有年之間的對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全部落入了她的耳中。


  還能有什麽比這段對白更讓人明白的呢,他洛震南心裏根本就沒有她,沒有她一點的位置!如今,她是他不想要,又嫌麻煩,甩不開的包袱,於是,他立馬巴巴地拉上另外一個男人,亟不可待地將她這個包袱丟給另外一個男人!哈哈!她慕雲岫原來隻不過是他們男人之間塞來塞去的一個物事!虧她慕雲岫向來自詡聰慧,原來卻隻不過是別人手中的物件,用來隨意地甩賣的!

  可笑啊,可笑,慕雲岫壓抑著喉口,低笑了起來,突然,笑容僵住了,她的臉上現出一抹深深的狠絕——


  洛震南,別怪我!是你負我在先!那我也絕不會讓你如意!這一生,你隻能娶我,也隻能有我慕雲岫一個妻子!不管用什麽手段,我都要得到你,所以,洛震南,別怨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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