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路迢迢（1）

  “等等。”拓跋雲裳的手緩了一下，在離車輦還有大段距離時，停了住，她微微掙脫了洛震南一直牽住她的手，“我想去跟父王道別。”然後一個翩然的回首，向著拓跋宇的所在走去。 輕移蓮步，半盞茶的功夫才走到他的麵前，而夜之航也在一旁站著，似乎正跟她的父親說些什麽，內容她聽的不甚分明，隻是拓跋宇眉宇間的緊湊，還是透露了他們所言之事應該極為困擾。 “爹爹。”一聲輕呼，柔柔的，像三月的春水，蕩開人心底的一份柔軟。 拓跋雲裳走近拓跋宇，雙臂交抱，疊於胸前，這是他們西屬特有的問候方式，代表，神明保佑您。 拓跋宇見著眼前的拓跋雲裳，微澀而仍明亮的雙目笑意淺淺地望著她。 “那我先回避一下。”夜之航說完，就往遠處走了幾步，卻被拓跋雲裳叫了住。 “陛下。”她的眼神溫潤，隱隱的笑意，就這麽望著夜之航，“謝謝。” 她是該謝他，謝他的成全，謝他的寬容，也謝他的情意。 “這沒什麽。”他素淺地一笑，便轉了個身，“等等。”似仍有什麽一直戈在她的心裏，需一問究竟，“陛下，您其實很早就看穿我了，是吧？”似問似答，她衝著他的背影。 他沒急於回答，過了半晌，才“嗯”了一聲。 “那您之前對我都是在做戲了。”話落，她沒看他，也沒低頭，隻是悄然的轉了身，道了聲“珍重”，便向著洛震南慢慢地走去。 走了幾步，耳邊卻是他響起的不期然的回答，“不全是。” 她仍是沒有回頭，向來溫潤的眉眼，卻是不經意的一濕。 她該謝他不是嗎！？ 沒有他的犧牲，恐怕也不會有現在的結果了。 拓跋雲裳沒吱聲，隻是腳下的步伐卻快了半拍，朝著洛震南走去。 “將軍，讓您久等了。”拓跋雲裳走近，莞爾一笑，便踏上了車輦。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進著，拓跋雲裳有點無聊的支起茜紗窗，望著一路的風景發呆。 算來，她有多長時間沒出過宮了？ 粗粗的一算，差不多也有四年了吧。 眼前的景致，是熟悉的，但又疏離，看著像，卻早已不是四年前她見過的那般了：黃沙遍野的平川上，零星地散落著些青草，看在眼裏，滿是荒涼。 她有些失了興致的，放下紗幔，低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抵不住的寂寞與無聊。 “在想什麽呢？”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寂寞。 拓跋雲裳轉過頭，看著今後將要與之一起一起生活的男子，沒錯，那聲音除了與她同乘一車的洛震南，還會有誰！ “沒什麽，隻是有點無聊罷了，馬上就要離開大屬了。”雲裳的話有點惆悵，帶著女兒家的幽幽濃濃的思鄉之情。 洛震南沒說什麽，卻是替她卷起了那些茜紗，“這一別匆匆，也不知會是多久，還是帶點最後的回憶吧。”他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地卷著紗，柔柔地說。 其實，洛震南是個很體貼的男子，不是嗎？ 縱然，她的心底一直有著那個人的影子，淺淺淡淡，不深不濃的。 平原上卷起了幾陣風沙，肆虐的彌漫在天空中，遮掩了雲層，讓整個西屬的天，看上去都是黃橙橙的一片。 風速一陣緊似一陣，她下意識地蹙緊了眉。 在這個草原上生活了那麽多年，這樣的跡象，隻能表明一件事：那就是，一場大的塵暴即將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