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雲之初（1）

  馬車內，唐三一直緊握著洛雲的手。 “洛雲。就快到了。”一絲焦慮的聲音透出，他的手纏繞著她的，將體內的真氣一點一滴地透支給她，嘴上則是不停地對她重複著這句話。 他手中的洛雲是那麽的輕軟，氣息微弱，仿佛稍一觸碰，就會化成飛煙而散去。 馬車已經趕了十日的路程，這十日內，他不曾眠也未曾飲更沒說過一句話，隻是一直守在她的身旁，生怕他自己一個不留神，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第十一日，清晨最早的一縷光線射進了車窗，爬到了唐三的身上，又一路攀到了他的眼睛。他習慣性的抬起手，擋住那些射向眼睛的光線。  他很疲憊，哪怕晨曦的光再溫暖也化不開此時車廂裏的冰冷。 唐三維持著一個姿勢已將近半個月了，但他似乎並未察覺到這一點，隻是一直緊張的觀察著昏迷之中的洛雲。 看著她嘴角大片未被抹去的殷殷的黑色血跡，他真的覺得整個世界都褪了色，他被包圍在了一片黑暗之中，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或許從來沒有想過洛雲會為自己吸毒，那是冒了多大的風險，他知道。 洛雲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唐三也明白，但是他從來不記得自己為她做過什麽值得她拿性命去報答的事。唐三很不解，但更多的是懊悔，懊悔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反而讓她為他陷入危險。 可他不知道，對於洛雲來說，他能活著，活在自己麵前才是最重要的，因為他是在她人生中照亮的惟一一寸曙光。那筆被唐三塗上的色彩早已填滿了她的整顆心。 唐三有時會不經意地思考，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關心她，幫她，甚至去保護她，是因為她長得像雲出？不對，她們分明就是兩個人，有著相近的外表，但內心卻是完全不同的。洛雲甚至是個有點霸道的女孩，不像雲出那樣像個母雞似的總是去保護身邊的人，想把所有的人都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的好好的。 他總覺得洛雲的心頭有股悲戚籠著一層厚厚的陰霾，揮之不去，又消散不盡。但無疑她與雲出一樣，都是堅強的，隻是所用的方式不同罷了。 想到這些時，馬車已經駛上了臨平的大街。 清早已經有人早早地起來開鋪子了。 街上，有一些的人頭攢動，叫賣聲，蒸籠蓋揭起時騰出的白氣。 空曠的大街此時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南司月還在睡著，雲出則早已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她總是閑不住。想來，整天呆在南王府，再美的風景，再精雕細琢的亭台樓榭都會看厭。 於是她總要每天都出門走走，今天也不例外，她要到清早的大街上吃水筠樓的蝦餃。 其實南司月早已經醒了，但是他沒有睜開眼。他知道她在南王府困久了，需要出去走走。所以他由著她，隻要她最終回到他的身邊就好了，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求。 因為他知道雲出是片雲，一片來去自由的雲，所以他讓她飛到任何想去的地方，隻要是她想去的，他都會陪著她，永遠，永遠。南王府隻是一片在她突然有天累了，不想再走了，希望留下時存在的天空，一片她隨時飄累了，都可以回來安憩的天空。 雲出離開後不久，南司月也起了床，穿戴整齊。他走出房間，開始隨意地逛了起來，這座他已經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府邸。 漫無目的，卻又不知不覺來到了那片苜蓿花海。 春日的晨風是清爽的，像廚子端來的冰鎮鴨梨，潤潤的，但是透著微冷的涼意。 馬上又要到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