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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我的第一個房東陳誌遠的生前身後事

  我的第一個房東陳誌遠走了,他是自殺身亡,走的非常的突然。


  我的第一個房東陳誌遠,現年七十二歲,個子高大,麵慈心善,是個不錯的老人,他獨自一個人孤單的生活,孤苦無依,經常是突然失蹤,三天、五天、十天、半個月,甚至有時候二十多天的時間,都看不見他的人影,離家出走,消蹤匿跡,我也不知道,他都是去了哪裏?每次回來,住不了幾天時間,他的人,就又不見蹤影了,他每次離家出走的時候,從來沒有給我打過招呼,那是他的自由,他的事情,來他的家裏,住的時候長了,我已經對他這種現象,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所以現在,又是幾天,沒有看到他的人影,他經常都是這樣,飄忽不定的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獨來獨往慣了,我還以為,他又是出門,上什麽地方去了,過上幾天,就會回家,給我一個驚喜,突然地出現到我的麵前。


  陳誌遠這個人啊,情況特殊,家境不好,孤苦伶仃,年齡大了,體力不支,生活無奈,窮困潦倒,沒有人問,沒有人管,他經常這樣的出門,在外頭四處奔波的停上一段時間,回家來的時候,會帶著一些吃得東西,等這些東西,吃得幹幹淨淨,沒有了的時候,他就要再次出門,又是過去了好多天,才能回家來,當然,他每次從外麵回來,都是吃力的背著一個大編織袋子,裏麵裝著一些生活方麵吃得諸如油鹽醬醋米等東西,有了這些東西,他獨自一個人,會在家裏麵,生活一段時間,等到這些吃得東西完了,沒有辦法了,人就又不在家待著了,再次出門離家。


  陳誌遠年齡大了,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為了生活,百般無奈,沒有辦法,隻能這樣,奔波出門,見慣不怪。


  我深深地同情房東陳誌遠這個可憐的老人,每次看到他在家待著的時候,都會把自己做好了的飯菜,端著過去他的房間裏麵,和他一起分享。


  起初,陳誌遠老人還不好意思,不肯吃我的飯菜,說我一個人,在外麵打工賺錢養家糊口,也是不容易啊!我所有的吃喝用品,不是刮風刮來的,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用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買來自己生活上用的,我把自己做好的飯菜,端過來給他吃,用這樣的辦法,來接濟他,他的心裏難受,過意不去啊!他老淚縱橫,泣不成聲,不肯接受我的飯菜,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的一片好心,他心領了,說我也是不容易,不要勉強自己,照顧他了。


  對陳誌遠老人的說詞,我不讚同,雖然我背井離鄉,打工外地,賺錢不容易,生活不如意,可是,我畢竟要比他強多了,我起碼可以獨立生活,不會因為生活上的事情,而四處漂泊,出門奔波。


  我告訴陳誌遠老人說,我們兩個人,相隔千山萬水,能夠走到一起,就是緣分,人都有年老的時候,像他年齡這樣大的人了,生活沒有著落,經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老人,就是需要有別人的同情、憐憫和照顧,我的家庭情況,雖然不好,債務許多,入不敷出,償還不了,我也是人間中一個可憐的人,節衣縮食,生活清貧困苦,但我要比他的年齡,小了許多,我們兩個人之間,年齡相差二十多歲,中間相隔了一代人的差距,尊老愛幼,是我們中華民族傳統的美德,我尊敬他,關心照顧一下他的生活問題,是應該的,同是苦命人,沒有那麽多的客套,不要再不好意思了,吃吧,這個院子裏麵,隻有我們兩個人居住,彼此都是寂寞孤獨,咱們邊吃邊聊,忘記心裏麵的煩惱,說些開心的事情,心情會舒暢一些。


  在我的苦勸下,陳誌遠老人還是抹不下麵子,他半推半就,猶豫不決。


  看到他這種情況,我有意識的給他講了一個笑話,逗得他開懷大笑,不愉快的場麵一掃而光。


  我們兩個人對酒當歌,小酌了幾杯,開始了動筷子吃飯,喝了幾杯酒,話匣子打開了,我們兩個人天南海北的開始了閑聊,說一些異聞奇事,講點鬼狐的傳說,寓教於樂,受益匪淺。


  從此以後,我們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每次他從外麵回家來了,第一頓飯菜,都要吃我的,不管好賴,有啥吃啥,算作是我給他接風洗塵,如果拒絕不吃,就是不給我的麵子,我就要生氣。


  接觸時間長了,陳誌遠老人,也漸漸地理解了我的為人,知道我是一個耿直的人,不會彎彎繞,口是心非,給他來虛套,叫他吃東西,就是實打實的真心,他不接受,就是不給我的麵子,我會真得生氣。時間真快,一晃眼就過去了,我來到他的家裏租房子住,已經快三年了,這麽長時間了,我們彼此之間的了解,加深了許多,陳誌遠老人不再說什麽,他默默地接受下來了,不過,總是吃我的東西,他不好意思啊!從他回來的第二天開始,每天他都會把他帶著回來吃飯的食材拿出來,趁我快要下班回家來吃飯的時候,提前十多分鍾,就做好了飯菜,專門等著我回來,和他一起用膳。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來一往,十分正常,我也賣他的麵子,不借故推辭,不做作矯情,幫忙給他擺好飯菜,直接坐下來,開始吃飯就是了。


  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互相理解,互相關心,互相照顧,陳誌遠老人曾經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哪天我下班回來後,看到他的房間門上掛鎖,不見他的人了,就是他出門去了,叫我不要擔心他,也不要尋找他,就是尋找,也是找不到他的人,再三給我交代清楚,他會自己在外麵住一段時間後,散散心,心情好點的時候,他就回家來了,讓我不要管他,他一個孤老頭子,不會出什麽事情,讓我安心上班工作,下班回家後,放心的去幹自己的事情吧。


  有他的這句話存在,我就從來沒有擔心過他的人身安全的事情。


  這幾天,沒有看到他的人,我以為他又是不辭而別,出門到外麵散心去了,也就沒有往其他別的方麵,其他得事情上麵去做多想,一時的疏忽大意,使我再也看不到那個和藹可親,心地善良的老人了。


  我的房東老大哥陳誌遠走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上,讓我內疚自責,抱憾終身!


  我這個人,多愁善感,一生珍惜友情,把朋友看得比什麽事情都要重要,房東老人陳誌遠,他啊!唉,看破了紅塵,厭倦了人間,生無可戀,不辭而別,悲憤的走上了自殺不歸的絕路了。


  生離死別最堪傷,兔死狐悲欲斷腸,房東老大哥陳誌遠的突然自殺離世,一段時間內,讓我的內心激蕩,神情恍惚,陰影侵襲,悲傷不已,難以釋懷,我始終都是想不明白,那麽一個說話風趣,幽默詼諧,通情達理,豁達大度的老人,曆盡歲月滄桑,人生經驗豐富,艱難困苦日子裏生活,依然保持著思想開朗,樂觀向上,他是遇到了什麽的事情,突然間就想不開了,走上絕境不歸路上去了呢?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是陳誌遠老人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他說,生活再艱難,都嚇不倒他,隻要他還能有口氣在,就能克服困難,跨越前行。


  與陳誌遠老人在一起的過往之事,曆曆在目,思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像他那樣對生活樂觀,與世無爭的一個孤苦伶仃的古稀老人,風燭殘年,為何不是善終老死,而是非要選擇自殺身亡呢?他是想要用這種方式解脫自己呢?還是要用自己選擇的這樣殘忍的一種死法,向人間世界上發出來他最後的呐喊聲音呢?不得而知,我狐疑滿腹,焦頭爛額,想不清楚,走不出來。


  這天是盛夏的七月十五號,酷暑難耐,赤日炎炎,焦陽似火,沒有一絲風,天氣悶熱的發了狂。


  這鬼天氣,氣溫持續上升,一天比一天高,已經達到了攝氏39度°的溫度,真是熱得要人死,不得活。


  下班後,我顧不得繞遠路,去上菜市場上買菜買饅頭了,一心隻想著趕緊找個涼快的地方透透氣,乘乘涼。


  於是,我用力的蹬著自行車,不顧一切的急急忙忙就往自己的出租屋裏趕去。


  我的出租屋背陰麵南,常年陰暗,冬天冷嗖嗖,夏天涼絲絲,關鍵是裏麵還有一個電扇,我想要盡快回去,鑽進我的出租屋裏麵,打開電風扇,好好地吹吹,涼快涼快。


  平常下班回家,我都是不疾不徐,騎得緩慢,繞遠路去菜市場買菜、買饅頭、買麵條等生活上所需的物品,一來二去,要耽擱一些時間,往往需要一個小時,甚至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能回到我的出租屋。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我懶得繞遠路去菜市場買東西,天氣太熱,胃口不好,吃得又少,不上菜市場去,也能湊合一下過去。


  因此,我把自行車子騎得飛快,滿頭大汗,汗流浹背,濕透衣服,愣是讓我把時間給縮減了一大半,四十分鍾左右,就回到了我的出租屋的院子裏麵。


  下了自行車,我趕緊把自行車找個陰涼的地方放好了,防止太陽毒辣,曬爆了我的自行車的輪胎。


  找到一個陰涼地方,我把自行車放好鎖上,我行色匆匆的往自己的出租屋門口,疾步走去,路過房東陳誌遠的房間門口,距離還有兩米多遠的時候,我突然聞到了一股就像是茅房糞便發酵後散發出來的臭味一樣的惡臭,實在難聞,熏得我惡心的直想要嘔吐。


  奇怪,這裏離廁所距離很遠,這是哪裏飄出來的這麽大的臭味呢?再說,我的出租屋附近,根本就沒有飼養什麽小動物一類的家禽家畜,這個臭味也不像是其他什麽小動物的糞便發出來的氣味啊,莫不是附近哪裏死了一隻耗子?天氣太熱,屍體腐爛後蒸發出來的臭味?


  很有可能,前兩天房裏耗子多,禍害的我什麽東西都不能放,我就買來毒鼠藥,莫不是耗子吃了毒鼠藥,跑了出來,死到了附近的什麽地方?

  我滿腹狐疑的用手捂緊自己的鼻孔,順著這股味道,低下頭找尋過去,奇哉怪哉,找來找去,我什麽都沒有找到。


  猛然抬起來頭一看,我發現房東陳誌遠的房間門上沒有掛鎖。


  這個院子裏麵,隻有我一個房客,他一個房東,每次他在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暢所欲言,很是談得來,這不,多日不見老房東,我的心裏還甚是想念他。


  看到他的房門沒有掛鎖,我難以自已,喜上眉梢,欣喜若狂,我自作多情的以為,是老房東陳誌遠雲遊四方,想念我這個房客老弟了,就回家來了。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讓人受不了,他年齡大了,可能是怕外麵的熱空氣湧入房裏,他才關緊門窗的吧?!一定是一個人悄悄地躲在房間裏麵,吹著電扇乘涼吧?

  我不尋找死耗子了,尋也尋不著,隨他去吧。


  我放下來捂著鼻孔的手,走近老房東陳誌遠的房間門口,正想要叫門,看看他在不在裏麵,然而,一股更臭更難聞的味道,順著他房間門縫的隙縫,傳了出來,這股臭味,被剛才我在兩米外的空氣中聞到的那個臭味,還要臭許多,臭味濃烈,嗆人撲鼻,熏得我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這是怎麽回事?臭味怎麽是從老房東陳誌遠的房間裏麵竄出來的?他不是剛回來嗎?這麽熱的天氣,這麽厲害的臭味,他怎麽關緊門窗,能夠在房間裏麵待得住呢?

  蹊蹺得很,一股不詳的征兆,籠罩住了我的心頭,我把鼻子緊緊的捂住,顧不上難聞的臭味,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趕緊上前,在房東陳誌遠的房間門口,仔細地查看,我發現了有許多惡心人的綠頭大蒼蠅,順著房東陳誌遠房間的木門手指頭粗的隙縫內,來去自由的爬來爬去。


  我走過來,一群蒼蠅“嗡”的一聲,就飛了起來,帶出來了更大的惡臭味。


  這非常不正常啊!我感覺到情況很是不妙,莫非是老房東陳誌遠……


  我不敢往下去想了,我也顧不得臭氣衝鼻,難聞難受的臭味道了。


  事出反常,這幾天公司工作繁忙,我也沒有注意房東陳誌遠的房門,掛沒有掛鎖,今天如果不是這股臭味道,我依然不會注意,這也跟他經常不在家待著,有很大關係,誰吃飽了撐得,沒有事幹,專門注意去管別人的閑事呢?再說,我們兩個人,也不算是知己難得的朋友啊,我們之間的關係,隻是建立在他是房東,我是房客這樣的一層關係,沒有其他的瓜葛,我們兩個人談得來,那是氣味相投對了脾氣,我們兩個人都是耿直的人,心裏有什麽事情,從來不藏著掖著,痛快點說出來,兩個人一起分析解決,問題解決了,哈哈大笑,很對胃口,因此,我們兩個人,充其量,隻能稱作普通的朋友,大事不交集,小事常談論。


  現如今,幾天沒見麵,我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能淡定了,顧不上熱,顧不得臭,我放下來捂著鼻孔的手,開始用自己的兩隻手,使勁拚命一樣地拍打著老房東陳誌遠的房間門,大聲的叫喊。


  陳誌遠的屋間裏麵,始終都是靜悄悄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慌了,陳誌遠的房間門沒有上鎖,房間裏麵的門栓,緊緊地關著,無論如何用手搖門,都是紋絲不動。


  哎呀,大事不好,一定是房東陳誌遠在房間裏麵,出了什麽事情了,不然,就不會這樣。


  顧不得天氣熱不熱了,也來不及回自己的租屋裏麵去乘涼了,我趕緊離開了出租屋的院子,匆匆忙忙的小跑著步子,拐彎抹角的來到了嫁到本村裏麵的房東陳誌遠的小女兒的婆家,看見他的小女兒正在院子裏麵,用洗衣機在洗衣服。


  我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就一頭闖進她家的院子,讓陳誌遠的小女兒,敢緊停止洗衣服,快點和我一起,去她的娘家裏麵看看,她娘家爸爸的房間門未掛鎖,裏麵臭氣熏天,熏死人了,告訴她說,她娘家爸爸的房門,在裏麵緊關,她娘家的爸爸,一定在裏麵,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下班回來,路過她娘家爸爸房間的時候,聞到一股臭味,叫不開門,所有過來,找她趕緊回娘家,去看看她的娘家爸爸房間裏麵的臭味,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的娘家爸爸,在不在房子裏麵。


  不料,房東陳誌遠的小女兒,竟然說她沒有娘家,她的爹娘早就死了,哪裏來得娘家爸爸?

  陳誌遠的這個小女兒,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不僅說她的娘家沒有人,死絕了,還惡毒地咒罵說:”陳誌遠那個死老東西,偏心眼,大禍害,他的死活,和我有什麽關係?你一個外人,管那麽多閑事,要幹什麽?是不是陳誌遠那個老家夥,不要你的房租,你才這麽給他上勁,哼,我就知道,陳誌遠那個死老東西,一日不死掉,我就一日不回娘家,如果陳誌遠那個死老家夥,真得死了,阿彌陀佛,那真是蒼天有眼,終於收走了他那個老禍害,我好去給他收屍,把我應得的東西拿回來,啊!哈哈哈哈哈……”。


  混賬的女人,娘家爸爸的死活她不聞不問,卻是含沙射影,惡意誹謗,明嘲暗諷,詛咒謾罵,瘋狂大笑,氣死我了。


  天氣太熱,我衣衫濕透了,黏在身上,真是難受啊!我強忍耐著勸她不要再這樣下去,血濃於水,不管你和你娘家的爸爸,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麽,老人年齡都那麽大了,你們畢竟還是親父女,萬一老人出了什麽事情,跟前沒有一個人,後果不堪設想,不要再頑固不化,固執己見了,快點隨我過去你的娘家看看。


  我磨破了嘴皮,不厭其煩地把聞到她娘家爸爸房間裏麵散發出來的惡臭氣味,和看到綠頭大蒼蠅從門縫隙縫裏來去自由穿來穿去的事情,都說過三遍了,陳誌遠的這個小女兒,仍然是置若罔聞,無動於衷,鐵石心腸,繼續在用洗衣機,不緊不慢地在洗她的衣服,好像我是閑著無聊,對牛彈琴似的,更像她壓根根本就不是房東陳誌遠的親生女兒一樣,我行我素,目空一切,好讓人氣惱啊!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女兒,我兩眼冒火,恨不得馬上過去扇她兩巴掌。


  一旁正在空調房間裏乘涼的房東陳誌遠的小女婿過來說他媳婦,還是先看看吧,萬一真是嶽父出了什麽事情,他們做小的不理不睬,不聞不問,會在親戚朋友和左鄰右舍的麵前,落人口舌,這個小女婿,還算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他勸說妻子說:”玉紅,畢竟我們這邊,都是那個老頭的女兒女婿,雖然你不待見他,你們父女關係,從你嫁給我那一天開始,就給弄僵了,你和那個老頭,早就斷絕了關係,不來往了,可是眾口難調,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也是他的親生女兒,你們之間怎麽回事?人家誰會管你那麽多,你嫁到了本村,離得又是很近,如果今天你不回娘家看看,那個老頭如果真得是出了什麽事情,你作為他的女兒,不管不顧,不理不睬,傳揚出去,就要落下個禽獸不如,忤逆不孝的惡名聲,那樣,實在就是糟糕透頂了,我知道你很絕情,以前你不管他的死活,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麽,可是,今天有點不一樣了,管大叔和咱們非親非故,人家冒著酷暑,頂著太陽,親自上門來找你,口口聲聲,說的那麽嚴重,人家圖個什麽?還不是看到你爸爸一個人恓惶嗎?管大叔的一片好心,我們不能辜負,那個老頭,不管出了什麽事情,我們不知道,還則罷了,既然現在管大叔過來通知咱們,知道了,無論如何,還是過去看看吧,不要再耍小孩子的脾氣了,趕緊收拾收拾,我們馬上過去看看,好嘛?”


  房東的小女兒在她的女婿的勸說下,很是勉強的答應,和我回她的娘家裏麵看看。


  我鬆了一口氣,我們兩個人一起來到了房東陳誌遠的房門口,他的小女婿也在後麵緊趕著,跟著過來了。


  陳誌遠房間裏麵的門,是在裏麵關著的,聞到了惡臭,陳誌遠的小女婿二話不說,抬起來腿,猛然一腳,就踹開了大木門。


  陳誌遠的房間門一給打開,隻見很多的無頭蒼蠅,慌亂的飛來飛去,一股更厲害更難聞的臭味,拚命似的從房間裏麵湧了出來,往周圍的空氣裏麵迅速擴散,臭氣衝天,難聞極了,人根本就不能進去。


  等著這股惡臭的味道,稍微小了一點,我和房東的小女兒和小女婿一起走到了門口,眼前的一幕,讓我們三個人都是大吃了一驚,我們看到了房東陳誌遠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的臉色蒼白無血,麵容恐怖猙獰,他的左胳膊垂落到了床子的下麵,手腕處有一個很大很深地刀疤傷口,已經感染生蛆,惡心的小蟲子咬著房東的血肉,爬來爬去,惡臭撲鼻,熏死了人。


  捂緊鼻孔,我們三個人,順著陳誌遠的左胳膊往下麵看,隻見有許多的血液滴落到了地上,已經發黑發臭,上麵爬著許多的蒼蠅,床邊地上,扔著一把鋒利的菜刀,刀鋒上麵,沾滿了黑紫黑紫的血跡,也已經開始發腥發臭,地上的血和菜刀上麵的血嘖,都有很多的蒼蠅在吸食,讓人看到後,惡心到了極點。


  不用多想,這樣的場麵,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陳誌遠割腕自盡了。


  看到了麵前這慘不忍睹的一幕,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房東的小女婿,快速拿出來了手機,即刻給房東陳誌遠的另外兩個女兒打去了電話,通知她們說,嶽父自殺死了,讓她們兩個人趕緊前來,共同商量處理嶽父的後事。


  一個小時左右,有兩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嚶嚶嚀嚀,一起哭著,來到了房東陳誌遠的家裏,其中有一個年齡四十多歲的女人,還是柱著雙拐杖來的,在她們二人的後麵,緊緊的跟著兩個中年男人,很明顯,來人就是房東陳誌遠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夫妻兩對。


  他們三對夫妻一起坐下來,商量著房東陳誌遠的後事該如何處理?需不需要通知親戚朋友大操大辦?


  因為是人家的家務事情,我不能發表意見,更不能管人家怎麽對待處理房東陳誌遠的後事。


  炎熱的夏天,忙活了半天,我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衣服,我用鑰匙,打開了自己租屋的房門,走了進去,我打開了電風扇,開始了乘涼。


  房東陳誌遠慘死的事情,始終影響著我的心情,往昔與房東之間的交流,一幕一幕的浮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被回憶完全淹沒了。


  房東陳誌遠,也是個可憐的人,他幼年就喪失了父母,爺爺奶奶經受不了打擊,雙雙含恨,命喪黃泉,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十六歲那年,被本村一戶殷實人家看上了,因為他長得是五大三粗,很是有力氣,這家殷實人家的主人,沒有兒子,夫妻二人,隻生養了一個女兒,女孩子被他隻小一歲,這家主人決定,收他做上門女婿。


  好事從天而降,陳誌遠歡喜的不得了,他爽快的答應了這件事情,愉快地搬到了嶽父嶽母家裏麵來住,幫忙幹農活,操持家務活,腿腳勤快,深得嶽父嶽母的喜歡,不久,就給他和女兒辦了喜事,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嶽父嶽母,對陳誌遠非常的好,他與妻子都很是孝順,嶽父嶽母二老的晚年的生活,十分的幸福,常對人誇,陳誌遠這個上門女婿,如何如何的好。


  將二老養老送終後,因為嶽父家底很厚實,他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後,決定辦一個養殖場,專門養豬。


  正當夫妻倆緊鑼密鼓得準備一番創業的時候,妻子嶽玉婷突然地病倒了,送進醫院檢查,竟被查出來患上了乳腺癌晚期,不久後,嶽玉婷就追隨著自己的爹娘,魂歸西去了。


  陳誌遠嶽玉婷他們夫妻二人,沒有兒子,隻有三個女孩子。


  妻子嶽玉婷死時,陳誌遠還不到三十五歲,許多人都勸他再找一個女人吧。


  陳誌遠手裏拿著亡妻的照片,他淚流滿麵,看到自己年齡太小的三個女兒,怕自己再續弦娶來的女人,對他的女兒們不好,所以他謝絕了別人的好心。


  世間爹娘情最真,淚血融入兒女身,殫精竭慮為兒女,可憐天下父母心,兒女長大成了人,有誰理解老人心?斤斤計較瞎胡鬧,活活害死老父親。


  當年陳誌遠的妻子嶽玉婷過世後,他一個大男人,是又當爹來又當娘,含辛茹苦,飽經風霜,曆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把三個女兒撫養長大成了人,他先後把兩個大點的女兒,外嫁到別的村裏,他覺得自幼失去母親,可憐自己的兩個女兒,所以女兒出嫁的時候,陳誌遠傾其所有的給兩個大點的女兒她們,準備了豐盛的陪嫁,使他的兩個女兒非常地滿意。


  而在小女兒的婚姻大事上,陳誌遠考慮到自己的晚年生活,他就讓小女兒出嫁到了本村。


  因為嫁在本村,離娘家很近,所以陳誌遠就沒有對小女兒的嫁妝多上心,他總覺得,小女兒就是嫁在了自己的身邊,出嫁時,沒有給買的東西,嫁出去後,回娘家來可以跟他商量著再買,免得買來不實惠的東西,還會過時,跟不上形勢的發展。


  陳誌遠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會被小女兒給誤解了。


  小女兒嫁到了本村後,隔三差五常回娘家,找陳誌遠鬧別扭。


  起初,陳誌遠還想要給小女兒解釋清楚,不料,他的這個小女兒,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根本就不聽他的解釋,就像潑婦罵街一樣地跟他胡攪蠻纏,父女二人,從開始的吵架,發展到了相互的撕打,父不父,女不女的,看到讓人笑話。


  有次在家休息,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去給父女二人拉架,誰料,他的小女兒,好壞不分,竟然是對著我,進行惡語相向,罵我是狗逮老鼠,愛多管閑事,直氣得我,渾身難受不自在,我真想調轉屁股走人,不想再管他們父女間的閑事了。


  房東陳誌遠看到小女兒刁蠻任性,無理取鬧,竟然罵我,氣得就扇了女兒幾個巴掌,把他小女兒的臉,都給打得腫了,我拚命的把他們父女二人,給分開了。


  陳誌遠的小女兒,拿手把她娘家親爹的臉上,抓了幾個血手指甲印,然後就像瘋了一樣的狂跑著走了,從此以後,就沒有再見來過。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不知道怎麽說,怎麽去勸慰他。


  我把陳誌遠扶著,坐到了床沿上,我到我的租屋裏麵,取來創傷消炎藥,給他臉上的血手指印,敷上了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離開,他抓住我的手說:”管老弟,你能不能坐下來,聽聽我說話,我的心,好痛好苦哇。”


  我搬過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陳誌遠起身,蹣跚著腳步,來到了小櫃子跟前,他打開了櫃子門,從裏麵取出來了一盤油炸花生米,拿出來了一瓶紹興酒和兩個酒杯子,我起來搬過來他平時吃飯用的小桌子,他把手裏拿著的盤子和酒瓶、酒杯,全部都放在了上麵。


  他招呼我陪他喝幾盅,我說自己身體有病,不能陪著他喝酒,他也不勉強我,自斟自飲起來了。


  幾杯酒下肚後,陳誌遠的話多了起來,他告訴我,當年他和妻子嶽玉婷的感情很好,他們共同孝敬老人,使嶽父嶽母二位老人的晚年生活,十分的幸福,二老常常在外人跟前,誇讚他這個上門女婿,如何如何的孝順,如何如何的好。


  嶽父嶽母仙逝後,陳誌遠和妻子嶽玉婷商量著,準備辦一個養殖場,專門養豬,因為嶽父嶽母給他們留下來的遺產,很是豐厚。


  有了打算,就要有所行動。


  正當夫妻二人緊鑼密鼓準備搞養殖創業的時候,妻子嶽玉婷突然給病倒了。


  陳誌遠急忙把妻子嶽玉婷送到了醫院檢查,結果妻子竟然被查出是乳腺癌晚期,住了半個月醫院後,病情惡化,沒有辦法搶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妻子在極端的痛苦裏死去。那年他三十二歲,他與妻子共同生活了十五年。


  一時間巨然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悲痛欲絕,好幾次都是哭得昏死過去。


  他忍痛含悲的處理好妻子的後事後,他看到了自己三個哇哇大哭,年齡還是很小的女兒,他的心都碎了。


  妻子嶽玉婷走時,他們的大女兒十三歲,二女兒十歲,小女兒僅僅隻有六歲。


  有好心的人,勸陳誌遠再續娶一房媳婦,他也曾經考慮過自己再續弦娶媳婦,但是,看到哭得如淚人般的三個苦命的女兒,他又想到嶽父嶽母往昔對他的疼愛關懷,想到他與妻子嶽玉婷恩恩愛愛的過往,他打定了注意,就為了三個苦命的孩子,他不會再去考慮續弦娶親的事情了,他要獨自一人養活三個女兒,扶養她們長大成人。


  從此以後,他是又當爹來又當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曆盡艱辛,含辛茹苦的扶養著三個女兒身體健康。


  女兒們漸漸長大,陳誌遠很是快慰,然而,他卻是不知道,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他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稍微大點的兩個女兒,他管教的還算嚴厲,唯獨對這個小女兒,他卻是百依百順,十分地溺愛,買來好吃的東西,他總是要多給小女兒許多,而大點的兩個女兒卻是隻有一點點,就是這樣,小女兒還要霸占,她把自己的放在一旁,上去就搶姐姐的,而他看到了,也沒有管,稍微大點的兩個女兒,覺得妹妹小,不懂事,都就讓著她,久而久之,使這個小女兒,養成了飛揚跋扈,無法無天的性格。


  陳誌遠喝著酒,非常地痛苦,他說,是他害了小女兒,他對不起早就死去多年了的妻子嶽玉婷,他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陳誌遠說,當年出嫁大點的兩個女兒時,家底還算可以,他不想女兒們到婆家生活不好,受窮,他給陪了許多值錢的東西。而小女兒出嫁時,他年齡大了,家境已經不是從前那般了,小女兒的嫁妝,雖然說,沒有前麵兩個女兒那麽的風光,但是也不是很差,他曾經對小女兒說:”你嫁在本村,離爸爸近,婚前,沒有顧得給你買的,婚後,可以回家來,給爸爸說,還缺少什麽?爸爸給你再去買。”


  然而,他的小女兒,完全就是不明事理,總瞞怨陳誌遠老人偏向了她的兩個姐姐,隔三差五的回娘家來,跟他鬧別扭,鬧得一次比一次凶,雞犬不寧,左鄰右舍都知道了。


  ”唉!”陳誌遠老人長歎了口氣說:”我的小女兒不要臉,不嫌丟人,我還要顧忌自己這張老臉呢。”


  一旁靜靜地聽著他痛苦的話語,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怎麽樣去安慰他。


  一瓶酒見了底,陳誌遠老人也給喝醉了。


  他不再說話了,他爬在小桌上,要睡覺了。


  我把他拖拽著,上了床上躺著,我把他的鞋子脫掉,我給他頭下麵塞上了枕頭,我把被子拉開,給他蓋好,我把房門輕輕地給他拉上,走回到自己的租屋裏麵。


  別人的家事是別人的,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暫時就把房東父女的事情,放到了一邊了。


  房東陳誌遠出事的前十多天,他再次讓我到他的房間裏麵,他仍然是獨酌獨飲酒,他告訴我說,他活的很累,活著受罪,他說,以前小女兒胡鬧別扭,他還可以出門去大女兒或者是二女兒的家裏住上幾天訴訴苦,排解釋放一下痛苦的心情,而今卻是,他哪裏都不能去了?

  我問他怎麽這樣說,他唉聲歎氣告訴我,他的大女兒,新添了一對雙胞胎孫子,要忙著照顧月子裏麵的兒媳婦,根本顧不上關心他。


  他的二女兒,出了車禍,摔壞了腿,連她現在都是需要別人的照顧,還怎麽來管他這個娘家的爸爸?


  而小女兒隻要不來找他胡亂吵鬧,他就阿彌陀佛燒了高香了。


  他很是悲觀,字字句句,都是生無可戀,令人辛酸。


  幾杯酒飲下來,也不顧我這個外人在場,他竟然老淚縱橫,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怎麽勸他,都勸不住。


  暄泄了一下後,他止住了哭,他突然告訴我說,他已經預感到了,他的時日無多了。我問他怎麽回事?為什麽要說自己的時日無多了。


  此時此刻陳誌遠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他給我說,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很不舒服,就到上虞市人民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問他家裏還有什麽人?他說他孤苦伶仃,獨自一人。


  醫生十分同情可憐他,告訴他已經是患上了胃癌,已經到了晚期。


  醫生讓他心情放寬,好吃好喝地走完他不多了的人生路程。


  醫生給他開了一些藥,讓他暫時地緩解一下癌細胞的擴散,叮囑他,一定要放寬心情,好好的吃喝,不要太背思想抱袱。


  他謝過了醫生的好意後,回來了家,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給三個女兒。


  他去了大女兒的家裏麵,看到了大女兒忙前忙後,根本沒有時間和他說話。


  他又去了二女兒的家裏麵,看到了雙腿已經殘疾的二女兒躺在了床上,他簡直就要瘋了。


  他默默無語的離開了兩個女兒的家,他去找自己的小女兒。


  還沒有走進門,小女兒看到了陳誌遠後,竟然把院門,從裏麵關上了,任顰她的娘家爸爸在外麵喊破了喉嚨,就是不理不踩,不給開門。


  無奈的陳誌遠老人,隻有回家來找我這個外人說說話,排泄一下。


  從此以後,幾天都不見了他的人影了,我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走到了極端。


  陳誌遠老人的葬禮,很是草率,發現了他死的當天晚上,就被送到了火葬場火花了。三個女兒,根本就沒有給他設置靈堂,也沒有大操大辦,有得隻是相互吵架,爭奪遺產。我為房東陳誌遠深深地感覺到悲哀。我在心裏默默念著:”苦命的房東老哥哥,一路走好吧!”


  我給尤大海打過去電話,通知他說,他的表哥陳誌遠自殺身亡的事情,讓他過來參加葬禮。


  尤大海獨自一個人來了,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將陳誌遠送到墓地後,就給我打了一個招呼,匆匆離去,沒有和陳誌遠的三個女兒或者女婿,說一句話,非常的怪異。


  安葬了房東陳誌遠後,為了爭奪娘家裏麵的東西,陳誌遠的三個女兒,互不相讓,甚至還發生了惡語相向,大打出手的事情。


  笑死了人,陳誌遠的二女兒本人車禍傷殘動不了,她就讓男人和兒女們去爭奪。


  陳誌遠的三個女兒每天都會來娘家裏麵,他們來後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你推我一下,我踹你一腳,一群丟人現眼、不知道羞恥、不孝順父親的東西,老人在世不關心、不照顧、不孝敬,死後確鬧著爭娘家裏麵的財產,可悲啊!可恨啊!可憐啊!悲哀啊!這樣的人就不配稱做人,他們連畜牲都不如。


  我在這裏,實在是沒有辦法,住下去了,我重新找到了一個租屋,搬走了。


  從此以後,這陳誌遠的三個女兒,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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