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陌生的一家人
一九九四年春節這天，放完鞭炮吃過早飯，我的已經是九十八歲高齡的老奶奶神清氣爽、精神矍鑠的坐在會客廳裏麵前大沙發上麵和爸爸媽媽及我說著話，我們一家三代四口人，笑語歡聲，其樂融融。
今天因為是過大年，我家裏的院子大門從早上開始一直都是兩扇門都是大開著的，方便前來我家裏麵拜年的親朋好友和左右鄰居家人的登門拜訪、造訪。
客廳裏麵，我們一家三代四口人坐在一起正在歡天喜地的說著一些有趣逗樂的事情，突然院子門口傳來”篤篤篤”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了一個洪亮的大嗓門：“家裏麵有人沒有？初次等門，大過年的，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問一下，這裏是管偉偉的家吧？快出來人，我們一家人是專門前來上門拜訪管老夫人的”，這個人的聲音大的出奇，它從大門外穿過了院子，傳進來客廳，我以為是有親戚朋友或者是左右鄰居家裏麵的人要來我的家裏麵造訪拜大年，趕緊起身出門來迎接。
大過年的，有客等門拜訪，好事情，不可失了禮數，情滿怠慢，惹人笑話，我給奶奶和爸爸媽媽說了一下有客人來咱們家了，站起來，不及多想，我就快步地離開了客廳，走過院子，我來到了我家的大門外麵，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身上下都是穿著嶄新的過年新衣服，年齡大約有六十來歲樣子的一個陌生的老***在我家院子的大門口，在這個陌生老男人的身子後麵，有一個需要人手推著走的輪椅，在這個輪椅的上麵，坐著一位外貌看起來身體較胖、滿臉皺紋，白發蒼蒼，年齡大約八十多歲的老奶奶，在這個老奶奶坐著的輪椅後麵，還站著一位看起來年約六十來歲年齡的老阿姨和一個二十多歲大的年輕漂亮的小姐姐，看到這裏，不用我多說什麽，大家都會想到，這肯定是一家三代四個人。
這一家三代四個人，沒有一個是我熟悉或者是認識的熟人，我心裏麵很是疑惑困惑，我問他們一家人過年上門要找誰？是不是走訪親戚朋友記不住，跑錯了家門？
站在我對麵的那個陌生的老男人回答我說：”是這樣的，我們一家人是專門登門拜訪已故的管老縣長一家人的，看起來小哥的年齡不大，莫非你就是管偉偉，管老縣長的孫子，我們一家人，今天總算是見到了他老人家的後人了。”
我的爺爺已經是去世十多年的時間了，我知道他老人家生前曾經在較長的一段時間內，擔任過我們縣裏人民**機關**部門的常務縣長的職務，這個管縣長的稱呼，隨著我的爺爺的離世，已經是十多年都沒有聽到了，我不知道這個陌生老男人口裏麵稱呼的那個管老縣長是不是就是指的是我的爺爺，我想不明白，我的爺爺去世已經那麽多年了，上我家裏麵來的人，偶爾還是有人會提起來他老人家，可是像今天這樣，打著他老人家生前過去的老稱呼，大過年的上門來找我們一家人的事情從來不會也沒有過，這一家人究竟是要幹什麽呢？
我堵在了我家的大門口，讓陌生老男人說話的時候清楚一點，我好再做決定，讓不讓他們一家人進我的家裏麵。話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他們一家人進我家的院子門的。
我的老奶奶和爸爸媽媽等在客廳久等，見我出來了好半天，都不見有什麽動靜，沒有招呼一個客人進到我的家裏麵來，老人們都是覺得奇怪，奶奶就打發爸爸媽媽出門來看看咋回事？
我的奶奶，我家的老祖宗老太君發了話，那可是一諾千金，不可輕易的怠慢或者是違背，如果因為什麽事情，一旦惹得她老人家動怒生氣不高興了，那可不是鬧著玩耍的，奶奶她老人家平常的時候，慈眉善目，待人熱情，為人隨和，是個大家都公認的好老人。可是，我的奶奶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她老人家不發火是不發火，一旦因為什麽事情動了真怒，動了脾氣發起火來，包括大人小孩，我們整個家庭都得遭殃，那個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說教啊，什麽你這裏做的不對，那裏又犯了什麽錯誤，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是反反複複的說教好半天，你是聽也得聽，不聽也不能給我離開，搞得我們一家人都是害怕頭疼，又不能反駁，和老人家對著幹，讓老人家氣壞了身子，氣出來病，得不償失，大家都跟著受累受委屈，因此多少年來，我的家裏麵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奶奶她老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老人家讓你幹什麽，你就去幹什麽，這裏麵還包括我的大伯和叔叔他們兩家人都在內，無不服從，從來不敢也不會不聽我的奶奶的話，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從來沒有更改變動過，可以這麽說，在我們的家族裏，我的奶奶就是我們的老祖宗，是我們大家的天，她老人家說出來的話語就是我們大家必須接受和服從的”聖旨”。
你看現在，我家的客廳裏麵，我的奶奶發了話以後，我的爸爸媽媽趕緊一起站起來身子，他們兩個一起給我的奶奶行了一個禮，然後，就匆匆忙忙地從客廳裏麵走了出來，他們兩個一起走進了院子裏麵，才長長的吐出來了一口氣。。
穿過了院子，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兩個人一起迅速的就來到了我家的大門口外麵的台階上麵了。
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出來了，我鬆了一口氣，我問自己的爸爸媽媽，讓他們兩個人仔細點看看，認不認識站在我們家門口麵對著我們看來的那一家三代四個人？
我的爸爸媽媽聽完我說的話之後，一起往前看了看，給我擺手搖頭說，他們從來不認識也沒有見過麵前的這一家三代四個人，他們兩個人也是納悶疑惑。
不認識，也沒有見過，爸爸媽媽和我都以為是對方一家人過年時節走訪親戚朋友，可能是記錯了人家家庭的地理位置，走錯了家門，那是常有的事情，不奇怪。
陌生的一家人站在我家的門口都不說話，無趣又無聊，我向他們一家人恭了恭手，說了一句過年通用的話：”素未蒙麵，相見是緣，共賀新春，福泰安康！沒事的話，你們隨便，我們一家人不奉陪了，告辭！”話一說完，我拉過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兩個人的手，就像我小時候經常那樣站在中間，習慣成了自然，現在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這個毛病一直沒有改變，牽製爸爸媽媽他們兩個人的手，我們一家三口人一起轉過來身子就要往我家的院子裏麵走去。
看到了我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已經轉過身子要回自己的家裏麵去，那個陌生老男人急了，他大聲喊到：”你們都先不要走，我找別人，打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們一家四口人，找得就是你們管家啊！我們有點事情，快點讓我們一家人進門去啊！”
這個陌生的老男人，簡直就是一個猛張飛，說話不清楚，讓人難琢磨，並且他還要不管不顧地就要往我家裏麵亂闖，你說說看，大過年的，這叫個啥事情啊？
我和爸爸媽媽，都是站在我家門外的石台階上麵，麵對這樣一家陌生人，我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呢？是阻攔他們一家人呢？還是放他們一家人進去家裏麵呢？無法解決，相持不下，沒有辦法。
我的老奶奶，從客廳裏麵，拄著拐杖來到了客廳的門外，奶奶她老人家說：大過年的，喜鵲喳喳叫，喜迎新春到，上門都是客，莫要輕怠慢。
我的奶奶說大過年的，喜慶的日子，上門是客，叫我和爸爸媽媽，都不要阻攔，讓我和爸爸媽媽他們一起，站在一邊讓路，放陌生老男人一家三代四口人，全部都進了我家的大門，來到了我家的院子裏麵。
我的奶奶身體一直都是非常的棒，老人家的身子骨很硬朗，很是健康，她老人家一生就沒有生過什麽的病，八十多歲的時候，還不要拐杖，那個小跑起來實在是快，連我自己看到後都要吐舌頭，感歎自愧不如。
我的奶奶現在差兩歲就是一百歲了，雖然說老人家的年事已經是很高了，奇怪的是，我的奶奶和許多的老年人那是一個大大的不同，年齡這樣子的大，我的奶奶她老人家但確是耳不聾來眼不花，牙不掉來白發少，如果不是真的知道了我的奶奶的實際年齡，很多人看到了都是認為她老人家隻有六十多歲。這個估計與我的奶奶的實際年齡要整整相差了三十多歲啊！
言歸正題，我們門外的一番對話，我的奶奶她老人家都是聽得是一清二楚，不用我們再告訴說明了。
那個陌生的老男人聽到我的奶奶說話了以後，他停止了要再硬闖我的家裏的舉動，連聲說著：”大過年的，實在是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對不起！”
陌生老男人推著輪椅子上的老人走在了前麵，六十多歲的老阿姨和年輕漂亮的二十來歲的那個小姐姐緊隨了其後，我和自己的爸爸媽媽是最後走進來的。
剛進到了我家裏麵的會客廳，我驀然看到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八十多歲的老奶奶一雙渾濁的雙眼裏麵就布滿了淚水，我的觀察，看起來這個老人此時此刻她的心裏麵一定是十分地激動，隻見這個八十歲歲的老人哆嗦著嘴唇，顫抖著雙手指著我的爺爺的遺像就說：”兒子、媳婦、小孫女你們啊，快快上前麵來扶著我站起來，趕快的給大恩人管縣長他老人家上香拜祭品，咱們一家人一起來叩拜咱們一家人的大恩人管縣長，如果當年不是他老人家破迷霧，平冤獄，那裏會有今天的咱們一家人啊！你們都不要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緊慢，褻瀆大恩人的亡靈，都快點…………”
聽著這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說出來的話語，再看他們一家人的行動，我和我的爸爸媽媽一下子就慌然大梧了，我們可是在一旁都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一定是我的爺爺生前於他們一家人有什麽樣的恩情，所以爺爺已經去世這麽多年了，人家一家人還要尋到我的家裏麵來祭奠爺爺他老人家。
漂亮的小姐姐從客廳裏麵走了出去，不一會進來，隻見她的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她把這許多禮品都給擺在了我的爺爺的遺像靈牌前麵了，然後點上香遞到她奶奶的手裏，她的爸爸媽媽左右兩邊攙扶著那個看起來腿部是殘疾的八十多歲的老奶奶上前給我的爺爺上香，上完了香，老人讓兒子媳婦攙扶著要給爺爺叩頭，我的奶奶製止了老人，說身體不便就不要磕頭了，坐下來說話。
這位老奶奶堅持要給我的爺爺叩頭，我奶奶爸爸媽媽怎麽勸都不聽，正在這時，門外進來了許多拜年人，看到這位老人一家叩拜我爺爺，不明所以，也跟著下跪，我和爸爸媽媽也跪了下來，整個客廳裏隻有我奶奶一人端坐在那裏。
大家叩拜完我爺爺後，奶奶照護都坐下說話，有幾個小孩子爭著給我奶奶和爸爸媽媽磕頭拜年，奶奶和爸爸媽媽高興地給這幾個小孩發壓歲錢，錢一到手，幾個小孩就嘰嘰喳喳的跑出我家，高興地去玩耍了。
其他大人看到輪椅老奶奶一家人在一邊很是尷尬，都知趣地說了幾句祝福的話語就起身告辭。爸爸媽媽和我送走客人回到客廳，隻見輪椅上的老奶奶又要讓兒子兒媳攙扶著，她說她一家人還要叩拜奶奶的救命之恩，我的奶奶堅決不受，在我奶奶的再三攔阻下，這位老奶奶終於不再堅持，但卻是讓兒子兒媳和孫女給我奶奶拜年磕頭，我奶奶拗不過她，隻好接受了她的兒子兒媳和孫女的叩頭，我奶奶叫爸爸給漂亮的小姐姐發壓歲錢，被輪椅上的老奶奶製止，說她孫女都二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子，漂亮的小姐姐也覺得臉紅不要，雙方都堅持了一會，隻好作罷。我奶奶開始訊問爺爺於他們一家到底有什麽恩？為什麽要尋找我們一家人？聽到我奶奶的問話，輪椅上的老奶奶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張檢察長，你真得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楊菊香啊。”我奶奶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老了，真的想不起來了。”我和爸爸媽媽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我心中想，奶奶什麽時候做過檢察長，我咋啥也不知道。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兩位老人的對話，生怕錯過了什麽。我正胡思亂想著，輪椅上的老奶奶又問我奶奶一句話：”張檢察長，你還記得楊嵐生這個人嗎？”我奶奶又想了一下，苦笑一聲說：”實在不好意思，我什麽都不記得了”輪椅上的老奶奶突然又說到：”那麽，張檢察長，你還記不記得解放初期的一九五0年，楊家村發生的楊武一家十三口的滅門慘案呢？”聽到這個問話，我奶奶”騰”地一下子拄著拐杖，就站了起來，把我和爸爸媽媽都嚇了一跳，生怕老人過於激動出了啥事，爸爸媽媽趕緊上前去攙扶奶奶，奶奶說她沒有事，隻見奶奶在爸爸媽媽攙扶下，緩緩地向輪椅上的老奶奶走去，我奶奶上前一把就抓緊了她的手說道：”我終於知道你是誰了，楊菊香，我問你，你的老伴楊嵐生，他還好吧！”
輪椅上的老奶奶抽泣著，是她的兒子代替她回答說，他的爸爸一個月前，已經過世了。
我奶奶聽了後，忙不疊的說：”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楊嵐生已經過世了，請原諒！”並勸他們一家人要節哀順變。
輪椅上的老奶奶停止了哭泣，她說她老伴楊嵐生臨終前再三叮囑，讓她代表他，一定要找到我奶奶和我們一家人當麵致謝，真誠地感謝我的爺爺和奶奶二位老人家當年對他們夫妻倆的救命之恩，我奶奶聽她說完話之後，說到：”你們一家人不要這樣，當年之事是公安機關造成，為你夫婦平反冤獄，是黨的實事求是政策的具體體現，是政法機關的職責所在，當年，我和我老伴兒都是共產黨員，國家幹部，我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作的事情，無以為齒，不必太在意了！”奶奶的一番話，慷慨激昂，震撼人心。
我在奶奶身邊許多年，竟然不知道老人還有過這麽輝煌的一段經曆，我太不了解奶奶了，有機會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纏住奶奶，聽聽老人講講她的故事。
久別重逢，兩位老人都坐下來開始話起了家常。
我在一邊感到非常的無聊，正想著離開，突然發現大伯、大媽、叔叔和嬸嬸他們走進了院子，向客廳這邊走來，爸爸、媽媽和我趕忙起身，迎接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