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一十七 釣凱子是件體力活
要不我寫封信回去問皇姐?
我想了想皇姐家的那位,忽然發現其實雲翔國的女人在這方麵委實難以有人比我更有經驗了。因為看看楚玉寒那脾氣,哪裏還能找到比他難追的男人呢?
結果他卻糊裏糊塗的跟了我,我這算不算是一種成就,一種對社會的貢獻呢?
我輕輕的啃了下下唇,轉頭問郝仁。
“清羽,其實我也不是很差吧?”
見郝仁笑而不語,我方才想起來這世上還有情人眼裏出西施這麽回事,畢竟像易思凡他娘那種隻欣賞醜媳婦的人這世上也不是那麽多的。
“要不你送他根荑草看看?”
我盯了郝仁半響,然後眨眨眼,最後隻能憋出一句:“我們回去吃飯。”
荑草……這,這也忒含蓄了點吧。
吃了晚飯,鳳羲抓著我拖到走廊上用一種殷殷期盼的目光盯著我看,我摸了摸鼓起來的肚皮,揉了揉,然後無奈的回看他。
他鼓了嘴不滿的嘟噥了一句。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生下來?”
我低頭看了看肚子,抬頭又看了看小妖孽那張一臉不滿的臉,然後頗為正經的說:“你該去問問琉仙。”
於是鳳羲就蹬蹬的跑去找琉仙了,我在走廊上慢慢的度著步子溜達,不知怎麽就溜達到了花麝月的門口,在他門外頭站了一會,我接著想要邁步子,忽然想著他現在不方便,若是想要做些什麽呢?
於是又退回來,想了想,最後猶豫再三還是開了門。
等真開了門,發現花麝月已經睡了,我都覺得自己猥瑣了。
不過既然進來了,我走了過去給他掖了掖被子角,忽然發現他的手有些涼,想他最近都不活動,自然有些血脈不那麽通暢,當年和我上山前他們也畏寒,和我不一樣。
於是搬了椅子坐到床邊上給他捂了捂手。
或許是懷孕的關係,我今日瞌睡捂著捂著便有頭一歪,睡了。等醒過來的時候,看著的就是那黑溜溜的眼睛盯著我,我有些心虛的將花麝月的手放到被子裏,然後舔了舔唇。
“渴了還是餓了?”
他搖搖頭,也不說話,磕著眼似乎也是沒睡醒,我想了想起身撣了撣梨花木的椅子,搬了會去,打算回房。
一隻腳剛邁了出去,背後忽然幽幽的傳出一句話。
“能不能……陪我說會話?”
我愣了一下退回來,又搬了椅子坐過去,他看了看我。
“你不冷?”
我也看了看自己,衣服沒穿多少,卻也真不感覺冷,其實這神仙山是當年我們逃課的時候一塊在人間的窩,若是在大街上被衝散了,大家就約定好回這裏集合,這裏祥雲繚繞許多年是塊寶地,就連寒氣也仿佛認人。
我點點頭,模樣顯得特老實,屋子裏沒點燈,銀色的月光卻十分透亮,屋子裏也不暗,隻是看不太清楚他的臉。
但我並不想點燈,因為不看那張臉,我似乎就不那麽難受。
呆呆的坐了一會,我不知道該和花麝月談些什麽,人家說談情說愛,談情說愛,我就發現我和他特沒話題,怎麽也談不起來,若是說醫藥理論,我大概也就隻能聽著,要是說別的,我看他也隻能聽著我講。
忒沒意思了,我又不能和他大談某某人家的八卦,且不說家長裏短的事近年來我忙的緊所聞甚少,即使有我要再談出來肯定是接著敗壞自己的形象。
這種傻事我早年幹的太多,實在是不想學聰明都難。
而明顯花麝月也不是什麽健談的人,我倆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以後,他也沒能憋出什麽,隻是我看了看他有些泛青的臉以及慘白的純,想了想,問到:“你是不是冷?”
他猶豫了會,麵色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我走了出去,左右看了看,合上了門。不由哀歎一聲,這方麵不得不承認做神仙很方便,好比神仙山就從來不用生爐子,琉仙依舊是麵若桃花,滋滋潤潤的過小日子,換了凡人一大堆的俗事就蹦躂出來了。
像什麽火爐子類的東西,連影子都沒。
我走到花麝月床前,然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他往裏挪了挪,他麵色有些驚訝和疑惑,我笑笑。
“你進去些,我抱著你一會就暖了,聽說草原上的人都這麽取暖的。別怕,我不動你。”
他看了看我,最後選擇相信我,點了點頭。
我躺了了下去,然後環抱住他的身子,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起瀲灩死前的那個夜晚,忽然有些想哭。花麝月麵靠著牆,我看不見他的神色,他亦看不見我的神色,我有些梗咽的下意識抱緊了些,房間裏安靜的隻能聽見兩顆心蹦躂蹦躂的跳動聲。
過了會,他聲音幽幽的傳到我耳朵裏。
“你……在想什麽?”
我喉嚨裏卡了口氣,不上不下的默默吐出兩字。
“你哥。”
他輕輕的笑了一聲,緊繃的身子忽然鬆懈了些,然後用一種柔柔的語調問道:“你喜歡我哥麽?”
我點點頭,靠在他肩上,淡淡的笑了笑,慢慢的答:“喜歡,很喜歡。喜歡很久了。”
他忽然嗬嗬的笑了,明明是笑聲我卻覺著有些哀傷。
“是麽。有多喜歡?”
“說了你也不信.……我上輩子就喜歡他了.……”
“我信。”花瀲灩的聲音淡淡的,說不出有什麽滋味,隻是他頓了頓又說:“哥打小就喜歡你,他跟我說他常夢見一個仙子醉倒在杏子樹下,後來浮華城那夜他見了你便和我說他尋見了,今生非你不娶。”
我聽得有些樂了,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因為他?”花麝月總是那般溫聲細語,若那黃蝶點在葉麵上,靜靜的,偶爾拍拍翅膀。
我想了想,輕笑:“是也不完全是。我愛你哥,很愛,不管是今生還是前世,都愛。隻是我太遲鈍,總是要等到他離開了以後才發現自己愛他。我對你好是因為我也喜歡你,也很喜歡,也是在他走了以後才發現的。”
我說的是實話,但這麽聽怎麽覺得自己在哄騙小朋友,花麝月悶悶的沒說話,我想他可能是睡著了。
第二天郝仁不知道從哪裏真給我弄了根荑草過來,我握在手上哭笑不得的玩弄著,打量了一番,長的委實不怎麽如詩經裏寫的那樣,不過詩情畫意這東西本來就不太和我交好,何況浪漫主義扭曲事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拿著當誘貓棒玩了玩,被墨染推進來的花麝月看見了,側過頭,淡淡的說了句:“挺好看的。”
端著雪果進來的郝仁淡淡的笑了笑,我看著覺得特腹黑。
然後又過了兩天,琉仙就開始給花麝月接經脈了,我很迷糊的看著鳳羲不爽的臉,當時我很遲鈍的默默的想著,幸好不是楚玉寒,不然那廝估計就要指著我的鼻子罵了。
回憶至此,我頗為遺憾的看了看花麝月的手,琉仙說那一段經脈蠱娘子沒切好,不能接上了,隻能重新換。我本想是把自己給他,反正過些年我想等會了夭穀大抵也能再次長出來。
但是鳳羲一眯眼,朝我嘶吼了一句,用你的不如用我的,然後掀了張桌子。立刻讓我噤聲了。
花麝月說自己不在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能走就已經很滿意了,本來以為自己會躺一輩子生不如死的過日子。
但是我還是很怨念的在想要不要等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下山了去找個死人的拔出來給他換上……雖然這樣有點惡毒啊……
花麝月拿進來的信是楚玉寒寫的,內容大致是叫快點滾回去,說我皇姐有點想我了,還說他把薛琴從刑部尚書弄得連降三級現在都已經被他趕出了紫城,我看到哀歎連連,這廝啊忒記仇了點。
鳳羲湊過來問我信上寫了點什麽,我嗬嗬的笑了兩聲,掃了眼一屋子的男人,合了衣袖。
“我姐叫我把媳婦們都帶回去給她瞧瞧。”
下山前的一晚,琉仙坐在浮世石上給我撫了一曲,讓我有種千帆過盡故人忽歸的感覺。她與我說了很多話,提起木蓮的時候她停了停指尖,叮囑我偶然去看看她,她說今生過得最苦的莫過於木蓮,我聽了點點頭,隻是覺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其實木蓮不是過得不好,隻是放不開很多東西。
然後琉仙又問我:“你曾經許我一諾,可還記得。”
其實我很想告訴她,我不記得了……不過看著她含笑的臉,我冷的抽了一下,幹笑著點點頭,她說:“那你便娶了墨染吧。”
這話聽得我愣了半響,等回過神來,琉仙已經不知所蹤。
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醒過來看見背著琴染了發的墨染,有種再暈過去一次的欲望。
差點沒抱著枕頭磕桌子,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吧我那一群男人給震撼了一把,墨染卻依舊是淡笑若春風扶柳,桃花初綻,頗有心花怒放之意。
我不理解啊,我不理解。
這事墨染跟他們說了以後,他們的表現明顯比我鎮定了一點,但是絕對無疑如一個雷從天靈蓋上劈下來,琉仙不見客卻把花麝月的胳膊給弄好了。
我很虛弱的被他扶著下了山,路上墨染才解釋了。
原來琉仙抽了墨染的經脈給麝月換上了,然後又把自己的抽給了墨染,因為她的經脈寒氣太重隻有墨染能受得住,而她的大概過個半年就能長出來了。
我聽了很感動,雖然琉仙她們這三姊妹老是愛坑我,但是終究是講義氣,我欠她頗多。但是,我卻不明白為什麽墨染會那麽乖乖的聽話跟著我下山,我問他他隻是笑而不語,最後郝仁想了許多辦法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套出了一句“十年之約,今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