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歸途吊橋（6）
“趙小敏？”孫霖霖聞言也走到白潤澤的位置抬頭看了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如流水般的屋頂泛著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倒影中的人們也隨著波紋輕輕晃動，仰著頭的女孩與白潤澤安靜的對視。
白潤澤自己的倒影在這時候反而不那麽清晰了，完全被趙小敏的影子蓋了過去。
白潤澤覺得自己與她好像是隔著一扇能夠跨越時空的水鏡大門。
“雖然略微有點變化，但是從大致的樣貌上看，這女孩應該就是趙小敏無疑了，除非她還有個雙胞胎姐妹。”孫霖霖有些凝重的點點頭，做出了結論。
孫霖霖說著又把手機拿了出來，攝像頭對準屋頂倒影裏趙小敏的位置，但手機舉了半天，孫霖霖都沒按下快門鍵。
“切，我就知道。”孫霖霖無奈的聳聳肩，把手機又揣回了兜裏。
剛才孫霖霖試圖拍照時白潤澤也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畫麵，意料之中的，畫麵中的屋頂就是那種充滿自然氣息的木製天花板，連點水波都沒有，更別提倒影了。
“走吧，繼續看看還能有什麽東西。”孫霖霖不再去白費力氣，推開門等著白潤澤。
白潤澤點點頭，側著身子走出了這座懸掛在吊橋邊緣的咖啡廳。
走在吊橋上，白潤澤又回頭看了一眼。
濃厚的赤褐色霧氣仍舊包裹著屋子，這要是把霧氣換成黑色或者紅色，再把這裏的亮度調低一些，從外邊看那裏就跟鬼屋似的。
搖了搖頭，白潤澤把手裏的東西小心的收好，他們兩個人這次搜尋帶出來的全部實物線索就是那張屬於孟嘉的身份牌，不過他並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帶到現實中去。
之前索蘭已經和他解釋過了，這裏是一個具象出的世界，裏邊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們自己也都是具象出的，雖然很難理解，不過白潤澤也多少清楚這裏的一切都並不是真實的。
隻是……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孫霖霖呢？
白潤澤抬頭看了看前邊那個充滿魅力的女孩，想了想還是決定閉口不言，他實在想不出怎麽解釋他是如何知道的，說是直覺也不知道孫霖霖能不能信。
吊橋實在長的過分，白潤澤他們又走了能有一個多小時還沒走到頭，在這期間他和孫霖霖又看到了四個懸空建造，僅僅和吊橋沾了點邊的建築。
繼那座咖啡店之後，後邊的四座建築看起來都像是普通公寓一樣，白潤澤和孫霖霖在搜尋過後並沒有發現什麽線索，而且連點詭異現象都沒有，之前出現過的，如流水一樣的屋頂好像就是那座咖啡店獨有的一樣。
這就導致白潤澤現在心裏相當的浮躁，困在這個陰暗壓抑的世界，也不知道怎麽出去，也沒什麽新的，能讓他興奮起來的線索，這種沉悶的感覺真的能讓人發瘋。
“新人，看那個。”孫霖霖突然出聲，讓白潤澤精神了一點。
白潤澤順著孫霖霖手指的方向看去，從他們踏上吊橋開始的第六座建築出現了，不過這座建築卻十分特別，因為它並不是與吊橋兩側的邊緣相接，懸掛於吊橋之外的。
這座建築看起來能有幾十層高，坐落於吊橋之上，兩側與吊橋的邊緣嚴絲合縫，白潤澤覺得那甚至可能都沒有能容得下一隻鬆鼠過去的地方。
白潤澤盯著這座宏偉的建築，就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瞪大了眼睛，旁邊的孫霖霖也是一臉驚訝，搖著頭嘀咕著諸如“還能再扯點嗎？”這種話。
讓白潤澤有點驚訝的不是大樓的規模，而是大樓的上邊有著的兩個大字：東山，以及下邊那一串對應的英文。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個具象世界看到熟悉的建築，之前能算得上熟悉的隻有孟嘉這個名字和趙小敏而已，而且還不是建築。
然而真正讓白潤澤感到震驚，感到難以置信的則是另外一些東西。
這座大樓應該是東山科技兩座塔樓中的一座，而在這座塔樓上正插著數道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碎片一樣的東西。
這些碎片看起來像是大塊的碎玻璃，不，這不能光用大塊來形容，白潤澤估計那一塊碎片都得有三四十米長。
這些碎片斜插入塔樓之中，與塔樓接觸的地方像冬天潑灑到室外的農夫山泉一樣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冰霜，這些冰霜與碎片一樣，都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與分外死寂，一片黯淡黑的跟個什麽似的玻璃幕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更重點的還在後邊，這些碎片並不是單純的，散發著光芒的巨大“玻璃”，這些碎片上是有畫麵的，確切的說，那就像是某種記憶剪影一樣的東西，白潤澤覺得這麽形容比較合適。
碎片中的畫麵流暢而又繁雜，一個又一個人，一件又一件事，這些碎片就像是被劈碎但仍能工作的電視一樣滾動播放著某種看起來毫無邏輯的劇集。
朦朧似來自天外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這些與畫麵相符合的聲音在白潤澤耳邊輕輕響起，悅耳的笑聲，憤怒的嗬斥，還有聽起來仿佛世界終結之際，那悲痛無比的怮哭。
白潤澤不知道這都是誰的記憶，或許是那個把這個世界具象出的人所擁有的。
“是挺扯的，”白潤澤咕嘟咽了咽口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東西，那估計是某個人的記憶碎片吧，記憶碎片這麽大的？”
眼前的陣勢說實在的有些震撼，白潤澤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大樓被這樣巨大的碎片所貫穿，尤其是在這些碎片還能給你循環放電影的情況下，甚至還有聲，雖然聽不清。
“記憶碎片？”孫霖霖扭頭看了白潤澤一眼，“我說的不是這些玩意，雖然這些玩意也挺震撼的不過也不算什麽，你再往上看看。”
“往上看看？”白潤澤疑惑的抬頭，眯著眼睛看向了更上方。
碎片散發出的光芒讓十分陰暗的天空略微明亮起來了，但總體來說依然陰暗，白潤澤並不能看到那些赤褐霧氣下隱藏著什麽東西。
不過孫霖霖讓他看，白潤澤並沒有輕易放棄，果不其然，塔樓最上麵的一塊碎片上的畫麵流轉到某個部分時，畫麵中的光亮突然盛了不少，白潤澤也借此看到了更上方的東西。
白潤澤明白孫霖霖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塔樓的最頂層，天台的位置正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長發披肩，身上穿著一身與她肌膚一樣潔白的長裙，她身上的一切裝束都是白色的，連頭上的發卡和高跟鞋也是純淨的白色，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本身在內都散發著淡淡的光，好像一個降臨凡間的天使一般不染世俗，充滿了聖潔的意味。
她微微歪著頭，雙手重疊搭在膝蓋上，修長的雙腿隱藏在潔白的衣裙之中，裙擺被風吹動的時候能隱隱的看到一些輪廓。
女人的眼睛閉著，眉目柔順而溫柔，看起來好像是睡著了般的恬靜柔美。
白潤澤緩緩的從兜裏掏出了之前獲取的那張身份牌，上邊的照片裏名為孟嘉的人正衝著他微笑，白潤澤又抬頭看了看天台坐著的女人。
兩個人除了衣著以外一模一樣，連眼角的淚痣都一般無二。
但讓白潤澤以及孫霖霖感覺扯淡的不止這些，關鍵是天台上的那個女人，她的體型也太大了點。
剛才說過，這可是東山科技兩座塔樓其中的一座啊，四五十層，兩百多米高的大廈啊。
這麽高的建築，白潤澤在下邊竟然能清楚的看到天台邊緣坐著的人穿著什麽樣的衣服，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身體是什麽樣的動作，甚至眼角有什麽樣的特征，白潤澤能清楚的看到這些，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相隔兩百多米，那個女人卻好像就坐在白潤澤麵前，詭異的感覺讓他的心髒撲通撲通加速跳動了起來。
“嘖，還能再扯點嗎？”
終於，白潤澤也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