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寒夜
明日高懸，陽光正好，看樣子已經到了正午時分。
即使是周末，街上的行人也並不算多，大家基本上都藏在家裏吹著空調，或者和朋友家人們在其他有著空調的地方相聚而歡，總之，必須得有空調。
畢竟不是誰都能在快40度的天氣裏忍受太陽的炙烤。
“醒醒，醒醒，太陽都曬屁股啦！該吃飯了哥哥！”
“唔……”
男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四周依然是朦朧不清，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終於略微看清了麵前的一切。
拉上一半的淺棕色窗簾，窗簾後的飄窗盡管大開，卻沒有哪怕一絲稱得上微風的氣流吹進，窗邊擺放整齊的書架上安置著不少手辦，牆上則貼著幾張大幅海報。
其中一張海報最是引人注目，上邊有一個發型很奇怪的人正一手叉腰一手向前指出，威風凜凜的氣勢仿佛要破紙而出一樣。
牆邊靠著一張挺大的木製桌子，桌子上亮起的電腦屏幕中還顯示著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下載的遊戲已經下到了哪裏。
嗯……很遺憾，它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出現了未知錯誤，估計還得重新下載一遍。
距離桌子不遠處的屋門上掛著一麵不大的長方鏡子，通過鏡子的反射，我們可以很容易地看清鏡子對麵那張床上躺著的人長什麽樣子。
這是一個長相挺平凡的少年，不是很帥，但也絕對不醜，或許屬於大眾平均臉吧，不過現在正站在床邊不斷晃著他身體的女孩倒是挺可愛的。
女孩年齡不大，但是青澀的身材和麵容依然掩飾不了她絕佳的底子。
“長大一定是個大美女！”
這是所有見過女孩的親戚給出的共同評價，不隻如此，其他陌生人也都差不多。
“真是的，醒了就快點起來吧，爸媽都等半天了。”
注意到男孩迷糊的表情，女孩沒好氣地再次推了推男孩，然後直起腰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回頭再囑咐男孩一聲：
“對了哥，今天我得出去一下，約了朋友去圖書館查東西，回來還挺晚的估計，你別忘了幫我刷一下礦。”
“OK！”男孩躺在床上努力伸出手比了個手勢。
雖然最近放長假每天無所事事，不過論起遊戲技術他還是很厲害的，盡管妹妹隻是讓他幫忙在某個MM遊戲裏刷點礦石。
男孩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電腦懊惱的撇撇嘴，迷迷糊糊地走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又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臉順便再洗個頭，如此多的清冷涼水衝下來似乎也沒能把他從迷糊的狀態中拉出來。
直到男孩坐到餐桌邊上這種狀況才有所改善。
“嗯……真香。”男孩閉著眼睛狠狠吸了口氣，再睜開時目光已經恢複了昨日的精神。
“哼哼，也就你媽做的東西能讓你瞬間回神了，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麽魔力。”一個男人從廚房中走出來把一盤子菜放到桌子上看著男孩有些無奈地說。
“怎麽？我做的菜難道不配？”男孩的媽媽聞言立馬從廚房中探出頭來不懷好意地瞥了男人一眼。
“配配配，你做的最好吃！”男人趕忙笑著安慰兩句。
耳朵真尖！男孩在心裏暗暗想著。
男孩的妹妹早就坐到了餐桌旁的靠背椅子上，女孩優雅地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小口咀嚼著，其實她以前不是這種吃法，想當年她也是那種雖然表麵上很文靜但是實際上能不聲不響吃很多的那種。
不過後來好像是被同學取笑過吃的太多，所以女孩從那時起就開始更加優雅地就餐，而且飯量少了一半不止。
“同誌們！我走啦！”女孩踩踩腳上的帆布鞋，叉著腰衝著家裏的人們揮著手，看那樣子和英勇的士兵光榮地衝向戰場一樣。
“嗯，注意安全。”女人正戴著眼鏡拿著一件衣服縫補，她連頭都沒抬就說出了幾乎每一位父母在孩子臨行前都會說的一句話。
“錢夠嗎？”男人抬起頭說了一句更直接的話，“不夠隨時跟爸要。”似乎是覺得不夠充分，男人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好噠～”女孩點點頭，又衝著廚房裏一邊洗碗一邊目送她離開的男孩揮了揮手，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屋子裏又寂靜下來，隻有客廳電視裏的綜藝節目時不時地傳出幾句歡聲笑語。
女人坐在沙發上縫縫補補，男人閉著眼睛靠在陽台的躺椅上曬太陽，還有一個看似任勞任怨實則被父母雙親聯合威脅不得不去洗碗的苦逼男孩。
放下最後一個洗幹淨的白瓷碗，男孩歎了口氣，轉身打算和父母說一說兩年後自己大學畢業想不考研直接工作的事情。
“爸，媽，那個……有點事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什麽事？”男人睜開眼睛看了看男孩，“有對象了？和爸說說，什麽時候帶回來讓爸和你媽看看？”
一旁拿著針線的女人聞言也抬起頭，看著男孩說：“有對象了那可是好事，小澤啊，我和你說你可一定要對人家女孩子好哦，要是讓我知道你對不起人家你看我不打你的！你得記得，女孩子都不講道理的，不過呢，也隻對你不講道理，因為她知道……”
“因為她知道男朋友會包容她對吧？記住啦記住啦，怎麽感覺我這麽沒人權呢？”男孩有點無奈，“你兒子我還是單身狗啦，我這次是想說……”
“哢嚓——”
窗戶的玻璃毫無預兆地碎裂，熾烈的光芒映照在男孩的白襯衫上像血一樣鮮豔，這不是晨間溫暖的陽光，這是火光，烈焰的火光。
仿佛將天空點燃的火焰充斥在街道的每一個角落，有什麽看不清形狀的東西在火光中來回奔跑，隱隱約約的哭喊和爆炸聲從遠處傳來，整個樓體都在搖搖欲墜。
男孩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想要奪門而出，他妹妹剛出去沒幾分鍾，他要去把妹妹拉回來，拉回來躲在這個不大但是在他心裏最為安全的家裏。
六層居民樓轟然倒塌，溫暖的屋子像被推倒的積木一樣支離破碎，男孩被巨大的力道拉扯出去，像個斷線的風箏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見幾個人站在火光裏望著他，其中一個還帶著樣式奇特的紅色麵具。
“好像在哪裏見過他……”男孩的頭疼的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撞得太狠，終於，他沒了意識。
帶著麵具的人目送男孩遠去，又回過頭繼續看向前方正在崩塌的過街天橋。
“動手。”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身邊的幾人沉默點頭，轉身消失在火光之中。
……
十二小時過後，同一位置。
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踩著遍地的建築碎塊緩慢地前進著，他們的身後是一個怪模怪樣的大機器，看起來有點像是安著兩根機械臂的裝甲車。
“隊長！這裏還有活人！”一個人似乎發現了什麽。
“我看看……確認身份了嗎？”
“請稍等，采一下血……有了！這個人叫白潤澤，登記年齡目前十九歲！”
“白潤澤？”隊長似乎有點驚訝，“怎麽又是他？”
“您知道這個人？”
“嗯，六年前那場動亂就有他，家裏人全沒了，沒想到他自己生活六年竟然又趕上了，不知道這次他有沒有……行了，挖出來帶回去，我們時間寶貴。”
“是！”
救援工作仍在繼續，不過再沒有一點類似於“這裏還有活人”的聲音響起。
……
秋冬時節的晚風吹開窗簾，床上躺著的男孩似乎是感到有些寒冷，他皺皺眉頭，僵硬地坐起身來。
“唔……”
男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四周依然是朦朧不清，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終於略微看清了麵前的一切。
被風吹開的深灰色窗簾，一扇不算大的窗戶，床邊放著一張黑色小木桌，木桌上還有一桶吃光的泡麵。
男孩摸出手機看了看，刺目的光芒晃得他有點睜不開眼睛，屏幕上顯示著，現在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十四分。
“什麽啊……”
男孩嘀咕一句，把窗戶狠狠關上倒頭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