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至7
牙風依楠回到房間後,鳳靈兒似乎已經在她床榻上睡著了,芙月正陪在她身邊,而風痕則坐在窗邊,如她每每內心惆悵時一樣地望著窗外的月亮。
“小姐,你回來啦?”
“噓……”牙風依楠害怕吵醒鳳靈兒,輕手輕腳地走向窗邊的風痕,“風痕公子,咱們怎麽去?”
“你想怎麽去?”風痕側過臉看著她,在月光的映照下,誰說隻有女子才能稱得上盛世美顏?男子也可以,風痕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公子以輕功帶我,我們能飛得起來麽?”
“那就試試吧……”說罷,風痕一個箭步就來到牙風依楠麵前,輕輕一挽便挽住了牙風依楠的纖纖細腰,隻覺身子突然變得十分輕盈,“嗖”地一下便從窗戶處飛出了牙風依楠的房間。
“好高!”牙風依楠第一次飛到空中,即便是她清冷的性格也著實有些害怕。
“別怕,抱緊我。”風痕一把摟緊了牙風依楠的腰,將她的臉貼在了自己的胸口,給了牙風依楠結結實實的安全感。
“夜晚的空氣好甜……”牙風依楠抱緊風痕的脖頸,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下麵變小的房屋和鮮有的路人,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原來可以離自己這麽近,牙風依楠仿佛陶醉在了這片天空中,“月兒如明,星隨風動,吾心所屬,願君明了……”
月兒如明,星隨風動,吾心所屬,願君明了……
風痕讀懂了牙風依楠的詩句,低頭詫異地看著牙風依楠的眼睛——難道她也已對我有所傾慕?難道……難道她願接受我的流浪,願接受鳳靈兒,願與他、與他們共度此生?
風痕不敢亂猜,但當牙風依楠主動把臉貼在他的胸口,雙手突然抱得更緊時,他便徹底明了了牙風依楠的心意。
風痕見還有些時間,帶著牙風依楠在空中飛了一會兒才落在了“風禮居”附近,兩人落地後,牙風依楠羞澀地放開風痕的腰,風痕也放開了牙風依楠,二人隻是互相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對方,半晌什麽也沒說。
直到風痕看著時間將近,才開口道:“牙風小姐……”
“叫我依楠吧……”
“這……這不太好……”
“叫我依楠吧……”牙風依楠又重複了一遍。
“依楠……”風痕的這聲依楠與當初沫洛的那一聲完全不同。
當牙風依楠說出“叫我依楠吧”的時候,她的心裏的確刺痛了一下,回想起她那時對沫洛也說過這句話,那時的她本以為沫洛可以托付終身,卻沒成想他並不是自己想要的那類人。
而如今,她確定自己找到了可以與她心意相通之人,能懂她、願懂她的人,即使這個人可能飄忽不定,她也願在“霧醉樓”中等上一世的時間。
“我們該過去了。”風痕隻說了一句便拉住了牙風依楠的手,而牙風依楠並未掙脫,就這樣被他拉著走到了“成雲居”。
進到院裏後,牙風依楠突然停下,鬆開了手說:“別讓佟仁成看到我們這樣吧?他畢竟剛剛痛失了妻兒沒多久,若是被他見到我們這樣幸福,反而會刺激到他,那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嗯,牙風……依楠,你說得對,咱們進去吧?”風痕讓牙風依楠走在前麵,他緊隨其後地保護著,一同來到了佟仁成與冬晴雲子內室裏的地下密室中。
他們依然是走到許多房間的地方便有人攔住了他們,“你們來了。”還是上次那個小首領,隻是這次沒有出現太多的將士,小首領指了指其中的一個房間說:“將軍就在裏麵,請。”
小首領將牙風依楠和風痕帶到房間見到佟仁成後便出去了,關上門那一刻牙風依楠和風痕聽到那名小首領對門外的將士說了一句:“你們兩個去到上麵守著,你們守在密室口的地方,你倆守在這裏,你們幾個隨我到那個房間去。”
眼前的佟仁成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頭發有些淩亂,胡子似乎許久沒有整理了,眼中充血,想來這段時間他十分不好過。
牙風依楠看著這樣的佟仁成竟會有些心疼,她知道,自己是在替冬晴雲子心疼這位曾經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佟將軍……”牙風依楠試圖向前走了兩步,甚至想要去拍一拍佟仁成的肩膀。
可佟仁成似乎不太領情的樣子,他突然轉過頭來,眼中的紅血絲越發明顯了,“你要做什麽?”他這一轉頭嚇了牙風依楠一跳,她冷在那裏,隻呆呆地說了一句:“我、我隻是想替雲子她……”
“替她?你想替她什麽?你能替她什麽?你們逼死她,逼死我們的孩子,還想逼死我不成?”佟仁成有些情緒失控了,他朝著牙風依楠吼著。
牙風依楠一動不動,並不是因為她怕,而是她看到佟仁成的樣子十分內疚。“依楠,別靠他太近。”風痕一把將牙風依楠拉回到身邊,眼神中的警惕和對佟仁成的仇視像火一般冒了出來。“是我們逼死冬晴雲子和佟世安的嗎?明明是佟守望!是你爹逼死她們的!關‘霧醉樓’何事?”
牙風依楠再次呆住了,她驚訝地回頭看向風痕,剛剛他說的那些話本該從自己口中說出,可她卻一味覺得自己,甚至“霧醉樓”都是對他有虧欠的,沒想到風痕卻替她說出了本該她說出的話。
可這話也徹底激怒了佟仁成,“不關‘霧醉樓’的事?”佟仁成站起身來朝向他們,風痕便將牙風依楠拉到了自己身後,佟仁成卻並沒有往前走,而是冷笑了一聲說:“哼,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當初她若不是怕我會牽連到‘霧醉樓’,也不會跟隨我回‘將軍府’了吧?”
“佟仁成!你混蛋!”“啪”地一聲,牙風依楠往前疾走了幾步,一巴掌打在了佟仁成已滿是胡渣的臉上。這一幕就連風痕都愣住了,可牙風依楠卻並未覺得後悔,隻是手上有些顫抖,“佟仁成,你真的很混蛋你知道嗎?”
牙風依楠此時情緒十分激動,“佟仁成,是,雲子當初隨你而去的確有想保住‘霧醉樓’的原因。但她對你的心意難道你到現在還要懷疑嗎?”正說著,牙風依楠又被風痕拉回了身後,以免佟仁成情緒激動時傷到牙風依楠。
可回到風痕身後以後,牙風依楠依然說著:“若不是因為你要強行替雲子贖身,若不是你以‘霧醉樓’作威脅,你說對了,雲子不一定會隨你而去。因為她想要的是真正會疼愛她,也同樣去愛她家人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強盜、一個流氓!”
“雲子如果不是真的愛你,怎會為你忍下在‘將軍府’所受的那些屈辱!怎會願意為你生下孩子?”牙風依楠越說越激動,“冬晴雲子她就是太傻了!每每我們擔心她的時候,她都告訴我們你會保護好她!可你呢?卻把一切罪過都壓到了她身上!如今她已經不在了,你還這樣往她身上潑髒水,佟仁成,你的良心何在?你難道不是混蛋嗎?”
“對,我是混蛋,我當然是,我承認!”牙風依楠的話終於激怒了佟仁成,“你說得對,牙風依楠,如果我不是混蛋,我能因為兒子的死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如果我不是混蛋,我能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你說得對,他們都是因我而死……”
還好,佟仁成雖然情緒激動,但理性還在。牙風依楠這樣想著。佟仁成肯稱冬晴雲子為妻子,已經實屬不易,她與風痕那日來時就看到屋內擺著冬晴雲子的牌位,上麵赫然寫著——愛妻冬晴雲子之位。
聽到佟仁成這樣說,牙風依楠的心又軟了下來,調整了一下情緒後,牙風依楠盡量讓自己平靜地說:“佟將軍,雖然我不該這樣說,但一切都是因你父親而起,如今……如今你已殺了他,也算是為雲子和佟世安報仇了罷……”
“我父親……父親……”佟仁成自言自語地說著,突然,他抬起頭問道:“說吧,你們想見我究竟所謂何事?”佟仁成突然正經嚴肅起來,風痕頓覺不妙。
可牙風依楠並未察覺,她隻想勸佟仁成收手,“佟將軍,我想見你隻是想勸你不要再執著下去了。我知道你想放手一搏,但現在已經沒有你父親的幫助,造反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造反?嗬嗬……哈哈哈……”佟仁成突然冷冷地大笑起來,“牙風依楠,枉你聰明絕頂,卻連最基本的險情也看不出來嗎?”
牙風依楠不太明白佟仁成的話,於是他接著說:“現在是朝廷想趁著我父親的死要誅殺我,誅殺我們‘將軍府’,你以為我想造反嗎?”佟仁成越說越大聲,都有些嚇到冬晴雲子了,“是,我爹那時候的確想要造反,那還不是因為皇帝老兒想要收回他的兵權嗎?”
佟仁成說著說著又坐了下去,血紅的眼睛看著牙風依楠和風痕,“我承認,雲子和安兒的死的確與我父親有直接關係,這也是我殺他的原因。但父親並未做錯什麽,皇帝為何要收回他的兵權?難道就因為他有些張揚跋扈嗎?”
“在朝廷之中,在皇帝麵前,一個將軍張揚跋扈,難道還不夠皇帝收回兵權的理由嗎?”風痕低沉地說出了他所聽到的那些情況,也說出了他的想法。
“嗬嗬,我爹為朝廷立了多少功?平複了多少邊疆部落?若是沒有我爹幫那個昏君打江山,他能這麽安穩地當著他的皇帝嗎?”
佟仁成說得沒錯,他如今若是不造反,便是個死囚。但這絕不是他造反的理由。牙風依楠上前一步說:“不管皇帝是否是昏君,他畢竟是一國之主,就算江山是你爹幫他打下來的,他也是一國之主。可你們隻是他的臣子,若是臣子都要躍居一國之主之上了,你覺得這樣的臣子不該廢權、不該誅殺嗎?”
風痕看著牙風依楠,佟仁成也看著,“嗬嗬,果然,眾人說得對,你牙風依楠隻可惜不是男子,否則你將會是這朝中最正直也最招皇帝喜愛的臣子。你的政治頭腦比那許文楓還要清晰。”
的確,牙風依楠在思慮上有著男子的氣概,但佟仁成依舊要堅持自己,“但是不管怎樣,如今我已別無選擇。父親、妻子、兒子已都離我而去,如今我帶著這些跟隨我的將士們,若是不拚他一把,怎麽對得起他們到現在了還願跟隨我呢?”
“可是佟將軍,你這是在賭博,而且贏得幾率微乎其微!”牙風依楠依舊不死心地想要勸他回頭。
可佟仁成的確已經無法回頭了,“牙風依楠,多謝你到現在還能想著替冬晴雲子……”
“將軍!將軍!”突然,那位小首領帶著幾名將士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將軍,咱們被包圍了!”
“什麽?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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