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淚6
“怎麽回事?言兒,你出去看一下。”
“是,爹。”
“仁成,你也陪許少爺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吧,記得要保護好許少爺的安全!”
“是,爹,我馬上去。許少爺,等等我。”
此時的牙風依楠最是放鬆,不管是誰,反正肯定是來救她的,但她更希望是沫洛的到來。
打鬥聲已經到了大廳門口,許言一見竟是離偌遙和那個多管閑事的青衣男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指著他們說:“這二人擅闖丞相府,快將他們抓起來!”
因為家丁們幾乎都被泉希打怕了,所以一時沒敢往前衝。
不過還沒等許言親自動手,離偌遙就看見了小跑出來的牙風依楠。
“依楠!你還好麽?許言有沒有對你做什麽不該做的事?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把你救回去!”
即使不是沫洛,牙風依楠依然很高興,至少和從前一直爭鬥的離偌遙成為了朋友這件事,自己並沒有做錯,因此在她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偌遙,我就知道你會想辦法來救我的。”
許言看到牙風依楠的笑後更是喜怒交加,然而就在此刻,許文楓和佟守望也走了出來。
“放他們走,以後再也不許他們邁進丞相府的大門一步!”許文楓一句話便鎮住了在場的人,於是家丁們都向後退了幾步,讓出了一條通往門外的路。
泉希暫時鬆開了離偌遙的手,做了個感謝的手勢,然後在許言的怒視下,離偌遙上前將牙風依楠拉到她和泉希的身旁,而泉希此時竟再次拉住了離偌遙的手。
是的,她和牙風依楠都是一驚。
離偌遙驚得是,泉希竟將她無時無刻地保護起來;而牙風依楠驚得是,他們竟發展得這麽快。
她剛才小跑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沒想到離偌遙並不反抗,簡直與她和沫洛的發展速度不相上下。
難道“霧醉樓”裏招牌的愛情都是那種偶然遇到,卻極速發展的麽?
想到這,她竟也想到,不知冬晴雲子和佟仁成怎麽樣了。
泉希帶著離偌遙和牙風依楠走出了丞相府,匆匆向“霧醉樓”走去。此時的“霧醉樓”一片安靜,已經兩天沒有生意了,西言也是一副愁容。
此時天已經擦黑,“無悔城”的大街上都亮起了各自門前的燈,不論是白天農忙的還是做完工的,還有那些吃飽喝足的富家子弟,街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叫賣聲似乎更大了。
而回到“霧醉樓”的牙風依楠站在門前,在粉紅燈光的映照下,佇立、凝望——“霧醉樓”。
這三個字在七年前便印在了心裏,此次雖隻是離開了一天,但這樣抬頭望去,卻印得更深。
原以為今後為自己贖了身就會永遠忘掉這個給了自己多年羞辱的地方,可現在卻在心裏暗暗發誓:永遠都不要忘記。
為什麽會突然產生對“霧醉樓”如此依戀不舍的情愫呢?這裏不是讓自己的自尊、自我全部被磨滅的地方麽?
但此時此刻,從前的一切想法都被推翻了,她終於肯承認,這裏就是自己的家,不想再離去……
離偌遙在旁邊陪她站了許久,終於問道:“依楠,你沒事吧?”
牙風依楠回過神來,看了離偌遙一眼說:“沒事,我們進去吧。”然後就低頭徑直走了進去。
而一直站在離偌遙身邊的泉希不解地問:“剛才在丞相府還見她很開心呢,怎麽現在卻好像那麽悲傷呢?”
離偌遙笑著對泉希說:“如果你現在回瑤池去,或許也會這樣吧。”
看著泉希一臉愁容,皺著眉頭的樣子甚是可愛,離偌遙不禁笑出聲來。“好啦,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咱們也趕快進去吧。”
“嗯,好。”離偌遙的笑讓泉希越發喜歡她,牽著她的手就向廳裏走。
可離偌遙也發現了這一點,然而她卻站在原地不動,導致泉希無法再向前走,便回頭問道:“怎麽了,偌遙?”
“公子,剛才在丞相府很感謝你無時無刻地都在保證我的安全,現在……現在我們已經平安回到‘霧醉樓’了,那個……你還是鬆開我吧,別讓別人看見你牽了一名青樓女子,否則你以後怎麽在‘無悔城’裏立足呢?”離偌遙邊說邊把手抽回來。雖然自己也是很不願意的,但她明知自己的身份,也知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這位剛剛出道的俠士的聲譽。
“偌遙?”泉希聽了她的話後有些驚訝,但還沒等他往下說呢,離偌遙就恢複了臉上常有的笑容,邊向裏走邊說:“公子,我們還是快進去吧。”
她與他擦肩而過,他訝異,她噙淚。
“霧醉樓”的大廳裏空無他人,隻有牙風依楠站在那裏,一言不語,一動不動。“怎麽了,依楠?怎麽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啊?媽媽,我們回來啦!我帶依楠一起回來啦!”
離偌遙還真是個天真的人兒,經她一喊,“霧醉樓”裏立即騷動起來,呆在自己房間正在犯愁的人們都聞聲跑了出來,看到牙風依楠後也不管她從前有多冷漠、多高傲了,紛紛向樓下湧來。
第一個衝下樓來的就是牙風依楠的丫鬟芙月,她抱著牙風依楠就哭了起來。“小姐,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小姐,芙月真是擔心死了,你沒事就好。”
見此情景,牙風依楠簡直是哭笑不得。她看到就連西言都扭著那微胖的身子從樓上衝了下來。
但此時,她的心裏還是有一絲絲暖意上升至心口的,是打從心裏感到開心的感覺。
然而西言一來到牙風依楠麵前便也大哭起來。“哎呀,我的依楠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媽媽我都快愁死了呀!你不在,咱們‘霧醉樓’裏連半個客人都沒有,你要是再不回來,咱們‘霧醉樓’可就要關門大吉了呀!”
按說要是依著牙風依楠的性子,她可是受不了西言這個樣子。
但她這次並沒有冷言冷語地諷刺西言的行為,而是十分溫柔地扶好西言說:“媽媽,你別哭了,我這不是平安地回來了嗎。而且許言並沒有對我做任何事,所以你不必擔心了。”
聽到牙風依楠說的話後,西言立即止了哭聲,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嗎?許少爺他竟沒有強迫你?”西言的懷疑也不無道理。
當時許言那樣強硬得將牙風依楠帶回府邸,誰能相信他什麽都沒做呢。
“是真的,他隻是……”為了向他們解釋清楚,牙風依楠將在許言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都複述了一遍。
但即使她這樣說,卻還是有人不信,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我怎麽沒看出許言是個脾氣那麽好的人啊,他會因為一個女人的不願意而真的什麽都不做嗎?”
聽了這個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的疑問,牙風依楠還沒反駁,離偌遙卻火冒三丈地說:“誰?是誰說的?說這話的人是誰?如果不相信的話為什麽不敢站出來當麵說,就隻會躲在人群裏說風涼話嗎?”
“好了好了,偌遙,有人不信是很正常的,你別激動。”
見狀,牙風依楠立即勸阻,而離偌遙卻越來越氣,“什麽好了,竟然有人不相信你的話,那你這個頭牌還怎麽在這裏樹立威信?”
這回牙風依楠剛要回答她,西言卻開口了:“誰也別再吵了,虎子,你去找個接生的穩婆來,給依楠檢驗檢驗,看看她還是不是處女之身。”
“是,老板娘,我馬上就去。”
“媽媽?”一聽這話,離偌遙更是不能理解了,“難道您也不相信依楠的話麽?”
“不。”西言對離偌遙說:“我雖相信她,但以她一人之詞的確不能服眾。就算全‘霧醉樓’的人都相信她的話又怎樣?可外人呢?他們會把她的話當做一個故事,甚至是一個笑話來聽,這對我們‘霧醉樓’來說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隻有找人來檢驗清楚,並要寫出一個證明來貼在門外,以示公允,這樣外人就不會再說出什麽了。”
西言頓了頓接著說:“而且,咱們霧醉樓的招牌最吸引人的就是你們的清白之身,若是無法證明依楠的清白,她這‘霧醉樓’頭牌該如何再對外招攬客人?”
聽了西言的一番話,再沒有人會說什麽了,隻等著虎子把穩婆找來,等待結果。
不一會兒,虎子就帶著穩婆來到了“霧醉樓”,在大廳裏圍著牙風依楠的人都紛紛讓開了,西言和穩婆走在最前麵,離偌遙和芙月陪著牙風依楠上了樓。
於是圍觀者都散了夥,各自幹著各自的事去了,此時大廳裏隻剩下泉希坐在椅子上喝著茶。
泉希邊喝茶邊想:我當初為什麽要救離偌遙呢?救了她為什麽又要陪她去救牙風依楠呢?
他一個剛剛在瑤池修煉出道,且師父讓自己到外麵的世界去闖一闖的瑤池弟子,現在竟然在青樓裏喝起了茶!如果讓師父知道了,還不得把自己趕出師門?
想到這裏,泉希覺得自己應該盡快離開這個與自己身份格格不入的地方才對。
可是……為什麽自己的身體似是動不了了一般,難道是因為舍不得離偌遙麽?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一個青樓女子麽?
雖說她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但這裏畢竟是青樓啊,離偌遙說得對,若是傳了出去,他這剛出道的俠士,會不會就夭折在此了呢?
他又回想起,在他十歲左右的時候,就有師兄給他講過外界的塵事,但都是些與戰爭、人心險惡相關的事,可能因為年紀還小的緣故,從未聽聞過情愛之事。
直到十五歲後,他才從長老那裏聽說外界有個地方叫青樓,也叫妓院,是個很不淨的地方,那裏麵的女人都是些隻要給錢,就會跟男人上床做些肮髒之事的低賤之人。
不過在一些較高級的青樓裏也不乏有靠琴棋書畫掙錢的女人,外界之人稱之為“藝伎”。
長老們告訴他這些,是為了讓他在日後闖蕩江湖的時候能夠警惕起來,不要去沾染這種地方的邪氣,否則自身修煉的瑤池仙氣就會一點點地褪去,再回到瑤池就會出現無法適應的現象。
可是他現在……唉,他該怎麽辦才好呢?他似乎是真的愛上了離偌遙,似乎再也離不開她。
可最後,他還是做了一個決定。“虎子兄弟,可以幫我準備一下紙筆麽?”
“哦,好的,公子稍等。”不一會兒,虎子將紙筆準備好就去幹活了,而泉希則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
感謝您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