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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秦國的未來

  朝堂之上,魏開大勝的戰報,雖然世族大臣,仍然久久無法相信,但是消息傳到櫟陽城中百姓耳中的時候,整個櫟陽城頓時沸騰起來了。


  畢竟,秦國好久沒有如此大勝了,老秦人實在是太苦了。


  本來秦獻公討伐魏國河少梁之地時,幾乎就要收回被魏國搶奪盡百年的河西之地。奈何秦軍內部生隙,胸懷大誌的獻公居然慘遭魏軍暗襲,中毒箭而亡,秦人舉國哀悼,痛苦不已。


  若不是秦國新法廢除了人殉,自願為獻公殉葬者,不知多少,畢竟秦獻公是子秦國四世之亂以來,頗有手段,受秦人愛戴的賢明君主,而且還差點收服河西之地,洗刷秦人百年之恥。


  可是就算如此,獻公下葬的那天,數十秦國老卒在秦獻公墓前,對著遠處的櫟陽城,在風雪中,高唱著秦歌,大呼:“秦國不死,秦國要強”的豪言。


  然後拔劍自刎而死,一抹抹鮮血便澆灌在秦人祖祖輩輩生存的土地上,在漫天飛雪中便齊齊去追隨他們的王了。


  獻公一死,秦國局勢瞬間動蕩起來,畢竟新君嬴渠梁,乃是獻公臨死前,才倉促立下的太子,並沒有監國理政的經驗。


  何況當時公子虔和公子渠梁相爭王位的流言,在櫟陽城可算得上甚囂塵上,秦人的老百姓如何能相信這位新君可以治理好秦國了?更何況秦人才剛剛經曆“四世之亂”,於是對於國君更替越發的謹慎。


  不過現在隨著魏開的大勝都迎刃而解了,畢竟秦人都知道,這位新上任的陳倉令,此前乃是新君嬴渠梁的心腹。


  當然,其中也有這幾天世族派人在坊間散布流言的緣故,想借用魏開之罪來攀誣和詆毀秦王嬴渠梁。


  隻不過,現在看來,卻大大增加了嬴渠梁在秦國老百姓心中的聲望,畢竟能得到像魏開如此賢能的人輔佐,新君也一定是一個雄才大略的君王;


  再加上聯想到當初,秦獻公違背嫡長子繼承製,將王位傳於二公子嬴渠梁之事,於是秦王嬴渠梁在百姓的口中越傳越神,說什麽秦國降周王,二公子在繈褓中便能說會道等等。


  古代的老百姓,總是對那些身居高位,身負貴族血脈的人發揮出無盡的幻想,總是希望他們是什麽文曲星,什麽天兵天將,青天之類的人物。


  畢竟這樣一來底層百姓的生活才能越過越好,當然這些神將下凡往往都是些神話野史之類的故事,但是自此秦王嬴渠梁徹底得到秦國百姓擁護,卻是實實在在的。


  秦宮。


  下朝後一回到寢宮的嬴渠梁,頓時長舒一口氣,心情愉悅,臉上的笑容直到現在還沒有褪去。畢竟,這些天來,嬴渠梁雖然閉門不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知道外麵的傳言,心中所受到的壓力可想而知。


  現在魏開絕處逢生,在朝堂上狠狠地打了那些狂妄世族的大臣的臉麵,大出了自己這些天所遭受的惡氣,真是感到渾身輕鬆。


  不過,一想到魏開,嬴渠梁心中的敬佩之情就更盛。


  畢竟剛才朝堂上的形勢,有多麽的凶險,他可深有體會,幾乎滿朝文武的反對,無數老世族的站隊,這是多麽強大的一股力量呀,直到現在還讓嬴渠梁心有餘悸。


  可是就算這樣,魏開還是在千裏之外,輕輕鬆鬆便化解了此次危機。


  想起魏開半個月前傳來的那句:“任憑風吹雨打,我自穩坐亭中”,嬴渠梁就更加驚歎不已,。


  難道魏開在半月前都已經料到了此次危機?可是那是他才剛剛出兵前往長川呀,他怎麽就敢肯定自己能夠打敗來勢洶洶的敵人?嬴渠梁突然想到,然後便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魏開先生真是神人呀”。


  正當嬴渠梁準備開始處理政務的時候,景監帶著贏虔以及半路遇到的公孫賈一起來到了秦王的政務房,贏渠梁便立刻起身相迎。


  不過看著三人之中的公孫賈,嬴渠梁心中頓時疑惑大生,畢竟眼前這位可是為了避免卷入朝堂之爭,寧願在家賦閑而不願擔任大權在握的秦王長史之職。


  “公孫先生.……”,嬴渠梁對著公孫賈鄭重地施了一禮,然後再與一旁的贏虔與景監問好。


  公孫賈看著施禮的贏渠梁,感受到那淡淡的疏遠之意,臉上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一旁的景監見此,趕緊說道:“君上,此次世族朝堂論罪,多虧了公孫先生呀”。


  嬴渠梁一聽,頓時心中奇怪,隨即以為是景監為了緩和現場的尷尬,便麵色不動,裝出感動的表情說道:“渠梁在此,感謝公孫先生了”。


  話音剛落,一旁耿直的贏虔,立刻伸出手對著嬴渠梁說:“君上,孟浪了。若不是公孫先生,那傳信的小兵,如何能如此及時地趕到朝堂之上?”。


  嬴渠梁一聽,頓時心中也是一驚。


  是呀,世族擺明已經做好全力絞殺魏開的準備,怎麽會不防備魏開的後手呀?隻憑借那所謂傳令使者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穿過那宮外聚集的人山人海的世族大臣們的。


  於是,嬴渠梁再次鄭重向公孫賈行禮道歉道:“長史大人,渠梁孟浪了”。


  公孫賈見此,頓時哈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舉手之勞,君上不要放在心上。不過說起來,我們這位陳倉令真是手段高明,公孫賈自歎不如呀”。


  聽著公孫賈的言論,在場的其它三人都十分讚同。


  滿朝的文武,從今日看來,完全是他手中任意拿捏的對象,什麽是化腐朽為神奇,什麽是運籌帷幄,他們今日算是大飽眼福了。


  更不談,魏開的料敵於先,遇事沉穩,用兵如神,光是那被秦軍斬殺在楚水邊的九萬賊人,那擴土百裏的戰功,魏開便可稱得上名將的榮勳,而魏開還隻是年近十六歲的少年呀,在場的四人現在想起來都不寒而栗。


  幸虧當時魏國迫害魏開,讓這位大才能夠被秦國得到。要不然一想到秦人麵對的魏軍,乃是魏開率領的威風八麵,甲胄精良的魏武卒。唉,秦人怕是永無寧日,其他諸國也永無寧日呀。


  但是現在一想到魏開為秦國效力,在場的四人也是精神一振呀。國有賢才,何愁國家不興,秦國不強?

  想當初周王得薑太公,周國才是區區百裏之地;越王得到範蠡和文仲輔佐,越國幾乎滅國,而他們最後都成就一番大業,彪炳千古。


  秦國雖然弱小,但也千裏之地,國中良才又區區隻有兩位,隻要厲行變法,秦國何愁不強呀?


  贏渠梁想到這裏,頓時心中一歎。唉,可是魏開不願意變法呀,若是魏開主持變法,自己等人輔佐,秦國富強豈不指日可待?

  望著麵色先喜後憂的秦王嬴渠梁,公孫賈輕聲道:“君上,是在憂愁國中變法之事?”。


  嬴渠梁麵色複雜地看了看出聲的公孫賈,良久後歎息道:“唉,魏開先生曾與我探討過秦國變法之事,言秦國若不變法,則國必亡,渠梁收益良多。


  可當渠梁希望魏開先生在我秦國變法之時,先生卻百般拒絕呀”。


  圍坐在案幾旁邊的其他三人一聽,頓時麵色不一,滿頭苦想起來。是呀,魏開有如此大才,又清楚察覺到秦國此時的危勢,為何就不願變法了?

  看著眾人思索的贏虔,心中也有許多疑惑。畢竟在他與魏開打交道中,他能感受到,魏開可是一位秉性純良,又身負才華的至誠君子,絕對不會是遮遮掩掩,投機倒把之人。


  要不然當初少梁之戰中,秦軍白日大勝魏軍,擊潰公孫痤軍隊,盡收少梁城外魏軍軍寨,軍勢正盛之時,魏開也不會多番上奏,建議秦軍圍而不攻,惹怒立功心切的眾人。


  於是虎著臉,看著三人大聲說道:“有什麽話直說,別遮遮掩掩。我贏虔覺得魏開絕對不是那種人”。


  其他三人一聽,頓時臉色很難看,但也沒有說話。


  魏開對於秦國的功勞,其他三人當然十分清楚,可謂居功至偉。且不說這次,光是魏開為了秦國,隻身盟齊之事,嬴渠梁就感動了好久。


  大國外交,豈是三兩下便可輕易完成,這其中不知有多少風險和危機,但是這一切的危險,魏開都一人承擔了,而且事後也不居功自傲,嬴渠梁就更加感動了。


  現在贏虔這樣一說,豈不是在說他們以小人之心,在推測君子之腹?在說他們陰險無恥,卑鄙下流,在心中汙蔑魏開這個至誠君子嗎?但是魏開有變法之能,卻不願變法,屬實讓眾人奇怪。


  正當贏虔要繼續發怒的時候,一旁的公孫賈頓時哈哈哈大笑起來。


  其他三人連忙看著大笑的公孫賈,急切地說道:“公孫先生,可是想到了什麽?”。當然也並不是三人病急亂投醫,自己沒有想法,而是公孫賈本來也是一個有才之人,要不然也不會擔任長史如此之久。


  公孫賈看著齊齊觀望自己的三人,慢慢地喝了一杯茶之後,望著贏渠梁笑著說:“君上,何為變法?”。


  贏渠梁一聽,麵色微變,心中頓時一驚。


  是呀,何為變法?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想過,就隻是敏銳地覺察秦國的危急,眼見其他諸國日漸強盛,心中不斷焦急罷了。


  隻知道秦國要達到怎樣的富裕,達到怎樣的強大,但這僅僅隻是目標而已呀,可怎麽達到這些?秦國怎麽開始變法?如何變法?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想過呀。


  不過嬴渠梁畢竟不是庸俗之人,略微思索之後,便盯著公孫賈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變法就是要肅清吏治,改革國法,重整軍備,加強生產,凝聚人心”。


  公孫賈聽到後,微微一笑起身拱手便說:“君上的心意,賈已經知道了”。


  望著起身行禮然後閉目不言的公孫賈,嬴渠梁連忙著急道:“先生,難道渠梁說的不對嗎?望先生指教”。


  公孫賈一聽,歎了一口氣說:“唉,君上剛才所言,的確是變法的策略,但這恐怕不是魏開心中所想的”。


  望著四周疑惑的三人,公孫賈也不再賣關子,摸著自己的胡子,慢慢說:“我觀魏開此人,發現他見微知著,胸有大才,這樣的人做事,怎麽能夠以常理來思考了?


  此次,魏開私自斬殺老世族之事,可謂凶險至極,但是魏開不但大張旗鼓地做了,而且還鬧得沸沸揚揚,這就說明有相比危險而言更大的機遇,讓魏開不得不冒險呀”。


  公孫賈話音剛落,看著越發疑惑的眾人,繼續說:“我猜魏開的變法,比剛才君上所說的類似六國的變法,可能更加凶險,更加的徹底。


  恐怕不是刮骨療傷,剁腳治病這麽簡單,怕是要.……”。


  看著遲疑的公孫賈,嬴渠梁等三人連忙催促他繼續說下去,於是公孫賈閉了閉眼,好似下了極大決心說道:“怕是要碎骨重生,熔爐再造一個秦國了”。


  嬴渠梁連忙說道:“渠梁為秦國之心,天地可鑒,願意冒任何危險來變法強國呀”。


  公孫賈一聽,頓時笑了起來,看著麵色堅定的嬴渠梁,沉聲道:“君上,為國拳拳之意,公孫賈明白,我想魏開先生也明白。


  但是若是今日朝廷之上的大臣,要因變法斬殺大半,秦國的王公世族從此悲慘不已,屍橫遍野,不知君上還有心意繼續變法?”


  嬴渠梁和贏虔一聽,頓時麵色蒼白。


  秦國變法,居然要斬殺如此多人,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一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顛倒黑白的世族大臣,明日便變成刀下之鬼,舉國皆掛白幔,屍疊如山,血流成河,那秦國豈不是國不將國?


  看著沉默不言的嬴渠梁後,公孫賈繼續大聲說:“哈哈哈,今日朝堂之上的世族大臣隻有區區幾百而已,若是斬殺君上就心驚不已;


  那長川城外被魏開斬殺殆盡的九萬敵軍,那堵塞江水,屍體覆蓋原野,天空野獸盤旋的慘狀,那魏開豈不是要害怕得躲起來?”。


  好一會,嬴渠梁才緩過來低聲說:“魏開先生真是神人呀”。


  “哈哈哈哈,君上不必憂慮,此乃公孫賈的猜測而已……

  今日朝堂之上,魏開先生沒有乘勢追擊,大肆打擊世族大臣,便意味著魏開先生恐怕已經找到另外的變法方法”。


  嬴渠梁此時才心裏稍微平靜,畢竟剛才公孫賈所說實在是聳人聽聞呀。於是說:“願聽先生高論”。


  公孫賈此時也遲疑了一下,歎息說:“公孫賈也不知道呀,隻能隱約覺察到”。


  圍坐的三人頓時歎息道:“先生能有此講解,我等佩服不易呀”。


  “不過,我想此次世族大臣朝堂之變,不僅是魏開對於世族大臣的考驗,也是對君上的考驗呀”,公孫賈抬手長飲幾杯茶之後,頓時思緒頓生,一臉詭異笑容地看著嬴渠梁說道。


  嬴渠梁一聽,此時被公孫賈一提醒,頓時明白了什麽,苦笑了一番。


  畢竟若是嬴渠梁在朝堂之上,迫於世族的威壓而答應世族的要求,那恐怕勢必會讓魏開看清嬴渠梁對於變法強國的真正心意。


  到時恐怕不僅無法讓魏開真誠變法,而且也會迫使魏開離開秦國,逃亡其他諸國,秦國就此損失一位大才呀。


  君不知臣,臣不知君,此乃國之大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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