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枝節橫生
我跟裴鞘坐在房間裏，等著阿姨醒來，我們都商量好了，不跟阿姨說具體的病情。
如果她問起來，就說還要下一次手術之後就完全好了，腦袋裏有一些小的血塊而已。
但阿姨醒了之後，卻無奈的看著我們，一把手就抓住我，問我她是不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病。
“小佳，你說是嗎？”
“沒有，您就是太累了，之後就暈倒了，然後來醫院做了個小手術。”
我解釋完之後，阿姨顯然不相信，指著自己的頭說，
“如果真的是個小手術的話，我的頭能變成這樣？小佳，裴鞘，你們跟我說是實話，我到底怎麽了，如果我真的出事兒的話，心裏隻好有個底兒不是。”
阿姨有些激動的看著我們。裴鞘一下蹲下來望著阿姨，
“媽，您這是說什麽傻話呢，腦子裏有個小血塊肯定得開顱了，不然您現在都看不清我們倆了，這種事兒，我們瞞著您幹嘛，沒必要啊。”
裴鞘故意這麽隨口一解釋，而且裝作一臉生氣的樣子，阿姨這才沒有往下問。可是，她的精神顯然比之前差了很多，似乎還是在想這件事，總覺得哪兒有什麽不對。
看她胡思亂想的，我就端了粥過來問她要不要喝，阿姨看了一眼，仍舊搖搖頭，說自己一點兒都喝不下。
“怎麽能喝不下呢，這可是裴鞘特意給您買的，這都一天沒吃飯了，不吃點兒能行麽？”
我端著粥給阿姨味了一口，到第二口的時候就怎麽都喝不下了。
“你們吃吧，真的，我一點兒都不餓，餓的話我自己會吃的。”
阿姨無奈的揮了揮手，又開始唉聲歎氣地說。
“對不起，我還想著為你們減少負擔，誰知道還給你們添麻煩了。”
“媽，你這是什麽話啊，我什麽時候說過了，您看您，不就是暈倒了做了個小手術麽，現在這樣比這手術還讓我害怕。”
裴鞘說完，自己都愣了。
這話好像影射著什麽，讓阿姨聽了，不就知道手術嚴重了麽？
然而，阿姨這次倒是沒發現這些，而是有些失落的看著我們說，
“我真的是年紀大了，要是實在治不好我們就別治了，別浪費那個錢，行麽？”
“媽你這是什麽話，我最近工作已經夠煩信了的，你就別再給我添亂子了行嗎？”
沒想到裴鞘卻突然發了火，怒氣滿滿的衝阿姨吼了一句。
阿姨立刻就有些不敢說話了，而裴鞘也極快的道了歉，出門了。
我當然理解裴鞘現在的心情，可是阿姨並不知道啊，我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該在阿姨麵前露出這樣的臉。這隻會徒增阿姨的擔心。
再說阿姨是老人家了，經不起這些話的敲打了，她說這話不也是為了我們好麽，我覺得，是應該抽出時間跟裴鞘好好談談了。
於是等阿姨睡了之後，我也悄悄的出去了。
關上門一轉身，果然看見裴鞘很落寞的捂著嘴最在外麵的長椅上。
“怎麽了，還在擔心阿姨嗎？”
我問了這句話，就主動坐在了裴鞘旁邊，他拉過我的胳膊，瞬間就躺在了我的腿上，深出了一口氣。
這些天，他真的累壞了。
剛想休息的時候，就遇到阿姨生病的事兒，現在一定很累很累。
我跟他說，想睡就睡一覺吧，沒有什麽事兒還需要在睡覺中努力，也沒什麽比睡一覺更容易恢複體力了。
“蒽，”
裴鞘雙肘插在一起，淡淡應了一聲，就閉上眼睡了。
那天，剩下的半個夜晚，裴鞘終於很平靜的度過了，在這中間，一次都沒有醒來，我感覺他睡的很踏實，這應該是這麽長時間以來好不容易又睡的一個踏實覺了吧。
“幾點了，不早了吧。”
早上，裴鞘沉沉的醒來，立馬又回去陪阿姨了。
但是昨晚的事兒還沒有說，我就想著等一會兒再說。
結果一推門進去，裴鞘又一次發火了。
“媽，你這是在幹什麽啊，誰讓你把輸液瓶拆了的。”
“裴鞘，我覺得我沒事兒，我想回家躺著。”
我看見阿姨已經坐起來了，而輸液的針還被拖在地下，滴著藥。
感覺阿姨忽然之間特別擔心失去我們，用充滿淚滴的眼神看著我們，說她就是想回家而已。
“媽，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現在病了，需要住院，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我當然能，但我這不是想給你減少負擔嗎？”
阿姨這麽一說，裴鞘就更生氣了，大喊一句。
“媽，你現在好好待著不動就已經在給我減少負擔了！”
他一說完，阿姨瞬間不敢動了，就像個孩子一樣，踏實的躺回了床上。
我這時就急忙勸阿姨，在醫院養好了病比什麽都強，隻要她養好了病，我們才能安心是麽？
“是，對，是我想的不周到，對不起，小佳，是我給你們惹麻煩了。”
“沒有，您隻要安心養病就好，知道嗎？”
我安排好阿姨之後，趕忙讓護士來重新把針給阿姨安上了。
那時候，看著她再次穩定的躺著，我跟裴鞘才終於又鬆了一口氣。
“怎麽了，為什麽這麽容易發火呢？”
我看著阿姨睡著了，就輕輕的拉裴鞘出來了。
結果裴鞘一直倒吸涼氣，說他也不是故意的，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讓他沒有辦法。
再說我們都已經在很努力的給阿姨治病了，她卻還是這樣，裴鞘一想起阿姨的臉，就不由自主的生氣。
“好了，阿姨也不是故意的。”
我這麽勸裴鞘。
裴鞘之後也沒再說什麽，然而，這時候電話忽然響了，我聽他電話裏那個人的聲音十分無禮，就問裴鞘那個人是誰。
裴鞘小聲給我做了個“噓”的動作，就往一邊去了。
但是等他回來的時候，再次愁眉不展的。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沒事兒，能有什麽事兒啊，”跟我說話的時候，還是想搪塞過去。
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裴鞘，你跟我說實話行麽，你總瞞著我讓我心裏不踏實啊。”
我再三懇求的望著裴鞘，裴鞘隻好看了下別處，挺無奈的跟我說，
“小佳，媽看病的錢，是我從要還高利貸的那錢裏拿出的一部分。”
“什麽？”
我說他怎麽會這麽快就籌到錢，原來是那筆錢，
於是我立刻遊俠驚慌的拉著裴鞘的胳膊，跟他說這錢不能動，我們還是賣房子吧，不然這雪球越滾越大，以後就還不上了。
“小佳，沒那麽嚴重，你別想那麽多，我原先不告訴你，就是擔心你多想，你看現在，又多想了不是。”
裴鞘之後又對我發誓，一定會還上這筆錢的，他這次不都跟我說過，能還上麽，這不是算還上了。
他媽媽的事兒是突然發生的，不在他掌控中，但是也絕不能為了治病賣掉房子啊，那他們出院以後回哪兒去。
“裴鞘，你聽我說，我們還可以回那個小房子…”
“好了，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你就別再說了。”
裴鞘堅定地看著我，讓我再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但我知道，這始終也不是個辦法。
不過好在，裴鞘說這個錢我蒽還是可以接受的，起碼半個月的利潤就夠了。
隻要我們能撐過這半個月，一切就都好說了。
“我們一定會撐過去的。”
我拉著裴鞘的手，緊緊的跟他握在一起。
“誰是家屬，過來一下。”
“我，我們。”
誰知道這時候，護士突然緊張的跑了出來，跟我們說阿姨的身體出現了狀況，需要緊急治療，已經準備推手術室了。
“這麽嚴重？”
“是的，病人的情況現在很嚴重，你們必須得簽個字，之後就去樓下交費。”
護士跟我們說了一通，裴鞘安排我在手術室門口等著，而他下去繳費。
我站在手術室門口，又一次有些心煩意亂的。
但這次，是因為裴鞘剛剛說的那些，高利貸的事情。
我們本來準備的錢是讓阿姨下一次手術用的，但這才兩天，阿姨就又被推進手術室了，意味著我們肯定要再多話一期手術的錢。
如果能治好的話，我也安心了，可是醫生說隻有一半的可能性。
聽到這個概率，心裏的不安又加深了一層。
為什麽呢？
怎麽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我忽然覺得很多時候，也太不公平了，一下子都讓我們趕上了，這讓裴鞘怎麽辦，他的壓力該有多大。
“好了，交了，”
在我想這些的時候，裴鞘上來了，拿著單子又隱隱的歎了口氣。
我想看單子上的費用，但裴鞘怎麽都不給我看，笑著說沒多少，就是個單子而已，他還是交的起的。
“那我看看。”
我頓時搶過了單子，一看上麵的數字再次呆住了。
光藥品就好幾萬，尤其是有一種針，已經達到了上萬元。
然而醫囑是病人一旦有情況的話，就必須打這個針，這意味著未知的以後。
我看著病例跟單子，看了裴鞘一眼，就又想跟他商量賣房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