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如此自私
記得後來跟裴鞘說了好多話，都是我小時候的故事，我說到了跟父母一起出去玩，到最後我媽媽跟爸爸相繼離開。
那些回憶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誰知道卻滔滔不絕的告訴了裴鞘。
後來我說著說著就疲憊了，好像我本身對這些事兒漸漸也有了一定的防禦能力，所以眼淚也慢慢的流幹了，在不經意間自然又陷入了我人生的另一種狀態——昏睡。
這些日子，睡眠時間幾乎占領了我時間的一大部分。
我也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會安心的看著他們的臉，即使醒來還是一場空，但我卻又讓自己幻想了好一陣兒。
那天就這樣睡去了。
但我隻要一把頭放在被子外麵，感受到光灑下來的氣息，就會不自覺的醒來。
這次仍舊是因為刺眼，擦摸索著睜開了眼睛。
總覺得剛合上眼，就天亮了，這幾天時間的速度足以丟的我遠遠的
我躲在被子裏的手試著想抽出來，結果感覺被一個重物壓著，怎麽都拿不出來。
結果抬頭一看，發現裴鞘趴在我的床邊，還在熟睡著。
昨晚，他就在這兒陪我睡了一整夜嗎？
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挪動身體了，就這麽靜靜地躺著，希望他多睡一會兒。
這幾天如果不是我一直鬧的話，他也不至於會疲憊成這樣。
說實在的，我真覺得有些心疼。
怎麽都不知道給自己添件衣服再睡呢？睡一晚上一定會感冒的。
我看著裴鞘趴在那兒的樣子，微微有些擔心，就打算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阿嚏！”
“你醒了？”
誰知道就我起身這一下，就不下心把裴鞘弄醒了，而且他也不出我所料的打了個噴嚏出來。
“昨晚，你一直在這兒睡的嗎？”
我心疼的往他身上蓋上被子，裴鞘卻笑著說，
“我是男人，不怕凍的…阿嚏！”
就會說大話，這不是也感冒了麽。
人都是肉做的，怎麽可能像鐵一般堅硬呢。
“快蓋上吧，我已經睡醒了。”
我強硬的把被子塞在他身上，他卻忽然傻嗬嗬的衝著我笑。
“小佳，你終於讓我感受到那個曾經的你了，我覺得你回來了。”
我的雙手忽然停在半空，無奈的把手收了回去。
當時真的是我第一次醒來之後沒有以淚洗麵的一天。
我覺得，這真的都是裴鞘的功勞。
結果，等我正想跟他說些什麽的時候，卻突然感覺阿姨的房間有聲音。
“裴鞘，你能聽到嗎？”
裴鞘鎮了幾秒，立馬睜大眼睛向阿姨的房間跑去。
我也緊跟在後麵，生怕再出什麽事兒。
“媽，你這是幹什麽啊？”
然而我還沒進去，就聽到裴鞘大吼一聲，借著推門進去之後，竟然看見阿姨站在窗戶上，兩扇窗戶都開得大大的，而裴鞘正在一旁死死地拉著阿姨的腿。
“阿姨，您這是幹嘛啊。”
嚇得我也不敢走太近，慢慢的跟阿姨說話。
“我不想活了，你們就讓我走吧。”
“媽，你這是說什麽話，你走了我怎麽辦。”
裴鞘嚴厲地看著阿姨，然而從她的眼裏已經看不到什麽希望了。
被眼淚浸濕的眼睛裏分明閃出幾絲落寞的痕跡來，然後絕望的看著藍天，感覺一句話都不願多說的樣子。
這跟我昨日看見的阿姨絲毫不一樣，我明明記得阿姨還在我耳邊安慰我，讓我不要太傷心的，可是今天，她就憔悴成了這番模樣。
原來，她比我能承受的多，也比我容易分裂得多。
這些天因為我，裴鞘幾乎把精力都放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都很少有時間照顧阿姨，也難免會讓阿姨覺得孤獨了。
我怎麽這麽自私呢？
一時間，我有些自責起自己來，感覺這幾天的自己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
就算父親離開了，我們也得好好地活下去啊。
看著阿姨麵無血色的站在那兒，我的心都要碎了。
“阿姨，你回來好嗎？您不要衝動，我們都還在您身邊呢，不是嗎？”
我額頭上冒著虛汗，堅持著說了句完整的話，而後阿姨轉了下頭終於看了一眼我跟裴鞘。
“媽，您下來吧，別摔著了”，
裴鞘想借機讓阿姨下來，結果就看阿姨的眼神忽然變了，瞬間猛地搖著頭，說她活不下去了。
尤其是這幾天，胸口悶得都要喘不過氣來了，每晚幾乎都會夢到我父親，而且有時候也還會夢見裴鞘的父親，總覺得他們在召喚著自己。
“阿姨，我爸是想勸你好好活下去，真的，”
“真的嗎？”
從阿姨的眼睛裏貌似看到了一絲希望。
然而，沒幾秒鍾，又感覺阿姨漸漸低下了頭。
“不，他們再叫我走了，這麽多年了，我沒能留住一個男人，我覺得是我自己克死他們的，這幾天我一直沒有敢說，但昨晚我終於想清楚了，我離開了以後就能安心了，”
“不是的，阿姨，你想錯了。”
我默默地咽了咽喉嚨，緊張的看著她，一再跟他說，我父親是想讓我們大家一起好好地生活，他同樣也給我托夢了，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真的嗎？”
阿姨的眉毛皺成八字，眼珠子不停的在眼眶裏轉著，總覺得不相信，卻又感覺是真的。
嘴裏麵還不停的念叨著，
“不是這樣，我記得你跟我的不是啊，”
“媽，小佳說的是真的，小佳跟叔叔才有血緣關係，你一定夢錯了。”
裴鞘這時候也順著我的話，一再寬慰阿姨，阿姨也默默點了點頭，露出溫和的笑容來。
但她的另一隻腳卻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挪，感覺如果不是裴鞘拉著她另一隻腳的話，她就一下踏下去了。
“阿姨，你仔細想想我父親的話，他是不是在暗示你留下來。”
我一著急也隻能胡亂的說話了，隻要能攔住阿姨，我說什麽都行。
不過我看著她好像又開始糾結了，用一隻手不停的捂著自己的太陽穴，就感覺想不明白這件事了一樣。
“老米，你到底什麽意思呢？”
阿姨的眉頭始終沒有放鬆下來，不斷的緊皺著，甚至連五官都快揪成一團了。
我知道阿姨心裏難過，我心裏也很難過，對於人的離開我們誰都無能為力。
沒想到昨天我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今天竟反過來安慰阿姨了。
看著她臉上的皺紋，我反而更心疼她了，我實在是無法想象這些天她裝出來的那種強裝鎮定的樣子。
如果不是太難受，想必也不會爆發的。
“阿姨，爸爸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如果我們過得好，他也會開心的。”
我一張口，就說了跟阿姨同樣的話，隻不過前一天還是她安慰我，後一天便成了我安慰她，
我們就像互換了心靈一樣，我終於能體會到被人看見我這麽難過時的心情了，我感覺，要比當事人的心裏還難受得多。
人在清醒的時候，往往才是最難受的。
“真的會開心嗎？”
阿姨憂傷的看著外麵，心裏洋溢出各種不舍得神情來。
我看見她，真的很像看見了昨天得自己。
於是就盡量順著阿姨的話，一點點平複阿姨的心情，希望她也能跟我一樣，恍然間走出那一片陰影裏。
可是，後來我發現阿姨似乎比我嚴重得多，已經哭不出來了，完全靠著意誌在一點點的寬慰自己。
後來用兩隻手撥弄著自己的衣服，感覺開始走神兒的樣子。
我跟裴鞘相視一眼，衝對方點了下頭，這怕是最好的時機了。
“阿姨，我爸真的是這意思。”
我在這邊拉著阿姨說話，而裴鞘悄悄繞到了她的身後。
“小佳，你沒騙我吧，你爸真的不想讓我去？”
“阿姨，我怎麽會騙您呢，我爸是真的不希望您走，這點我十分肯定。”
我咬牙看著阿姨，裴鞘在阿姨身後跟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就立馬抱住了阿姨。
“你們幹什麽啊？你們放開我，讓我走，讓我死啊，”
裴鞘雖然抱住了阿姨，可是阿姨忽然掙紮的特別厲害，我在下麵看著真擔心她會連裴鞘一起墜到樓下去，就趕忙關上了窗戶。
結果，就在我關上窗戶那一霎那，阿姨突然撲到了窗戶前麵，真的就隻差一秒就下去了。
“媽，您這是幹什麽啊，”
裴鞘猛然拉著阿姨，我也死死地守著窗戶，不讓她打開。
到最後，即便這樣，結果阿姨還是打開了窗戶，嚇得我立馬緊緊地抱著她，也跟裴鞘一起往後拖。
“你們鬆開我，鬆開我啊，”
因為我剛好抱著阿姨肘部的位置，阿姨猛烈的一掙紮，我瞬間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就像是被針紮了下肚子一樣，覺得很是難受。
頓時，慢慢的蹲了下去。
“小佳，你怎麽了。”
裴鞘一邊抱著阿姨，一邊緊張的看著我。
“裴鞘，你先抱著阿姨，別管我。”
那時候，阿姨其實還在掙紮著，裴鞘隻能先把阿姨帶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狠狠地從頭頂給阿姨澆了一盆冷水。
“媽，你應該清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