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算爸求你
我陪著我爸爸坐在門口，我爸過了會兒竟一直盯著我看，還說他根本沒醉，還壓著一件事想跟我說。
看著我爸鎮定的看著我的眼神兒，還有用粗糙的大手拍著我胳膊的樣子，我感覺他仿佛真的沒醉。
他忽然問我，看見天上的星星了嗎？
我說當然看見了，而且今天的星星格外的多。
我爸聽了就笑著說，因為每一顆星星都是我媽媽。
聽了之後，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那一刻還真想我媽了。
“小佳，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接著，我父親又忽然轉移了話題。
每當問到這種問題，我當然要跟他說我過得還不錯了，不然要怎麽辦。
但我爸看著我的眼睛，說我最近一看就過得不太好，眼睛裏麵布滿了紅血絲，不是沒睡好就是哭過了。
“之前你是不是跟鞘兒在一起？”
沒想到父親會突然問我這種問題，我說是啊，我們在外麵辦了些事兒。
顯然，我說話的時候即使再堅持著，聲音也不由自主的變小了。
我爸拍著我的肩膀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裴鞘。
那一刻，我更慌了，一個勁兒說我爸怎麽會這麽想呢，我跟裴鞘就是純粹的親戚關係，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小佳，跟爸爸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我爸說即使我這麽說，他也能看出來，我是真心喜歡裴鞘的。
“爸，真的不是，您就別瞎猜了。”
“爸爸要是不確定的話，會這麽說嗎？”
我爸用著這肯定的語氣，一時懟的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不過我仍舊一口咬定，我不喜歡裴鞘，所以求他別再說這件事了。
再說了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我們父女兩個談談心不好嗎？
我爸聽我這麽說忽然笑了，說我沒必要轉移話題，他這次就是想跟我敞開心扉的聊聊。
裴鞘和阿姨都在裏麵，外麵就我們父女兩個，我爸說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他就像知道我最真實的想法。
“爸，您為什麽這麽固執啊。”
“你不也一樣麽？”
我爸看著我繼續微笑的點了一支煙，我想掐滅來著，看著他的臉卻忽然不忍心。
他突然沉寂了幾秒，語重心長的跟我說，希望我不要因為他的關係放棄裴鞘，喜歡一個人就要牢牢抓住，別讓幸福從眼前溜走。
人這輩子，又能活多久，所以別讓自己留下遺憾，最後抱憾終身。
“哎，小佳啊，你還年輕，可能還理解不了爸爸說的，可是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發現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爸惆悵的看看天空，又看看我，他說他知道裴鞘一直都喜歡我，也能看得出我喜歡裴鞘，就是每次一回來的時候，故意跟裴鞘拉的遠遠的，好讓我們放心。
其實，我幹嘛要因為他們委屈自己呢？
說到動情之處，我爸一直拍著我的肩膀說我是個傻孩子，都不知道關心下自己，為自己的以後考慮。
“爸，我的事兒我會看著辦得，您就別操心了。”
“我怎麽能不操心呢？”
我爸滿是皺紋的臉上顯現出更為憂傷的痕跡，勸我跟裴鞘在一起吧。
他說裴鞘這孩子，雖然跟他相處的時間不久，可他能看得出是一個好孩子，每次來的時候總會給他買各種各樣的東西，而且，有很多基本上都是他跟阿姨念叨過一次剛好被裴鞘聽見的。
所以，這孩子真是有心了。
“爸，我真的沒必要跟裴鞘在一起。我知道他的好，可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不是。”
我總是想用“一家人”這三個字把我們聯係起來，但父親卻不在乎我的搪塞，自顧自的跟我說，他不想看見我一個人孤獨寂寞麵對接下來的人生。
他知道，我不會輕易在找別人了，可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得有個依靠不是，成雙成對的肯定要比形影單隻好得多。
尤其是這種我們互相喜歡的，要是因為他們才不能在一起的，這讓他這輩子怎麽能安心呢。
說到激動之處，爸爸的酒勁兒可能上來了，連忙低著頭找了好久的酒瓶子。
一邊找一邊說他的酒怎麽不見了。
“爸，喝水吧，”
我把手裏的杯子遞過去，我爸忽然歎了口氣，說自己腦子真是不夠用了，都沒有把酒帶出來，喝什麽酒啊。
然後又自嘲似的跟我說，如果再過幾年他真的老年癡呆，什麽也不記得了，那還好，如果還看著我孤單的一個人，心裏不知道有多難受。
“爸，求您了，別說了，您這樣我也很難過。”
我聽他說這種話，心裏不知道有多難受，可我父親卻還是說我年輕不懂事，用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告訴我，要是我離婚之後沒有喜歡的人也就算了，可是我們相互喜歡，這才是令他揪心的。
我爸錘著自己的胸口，有些很無力的感覺。
看著他這樣，我更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承認，不跟裴鞘在一起有一點是因為他們的關係，我害怕打破現在這樣安逸的生活，我不希望我爸爸跟阿姨之間有任何的不愉快，想讓他們安度晚年。
再有一點，就是我不想結婚了，我覺得結婚太累了，跟一個人在一起也太累了，一個人的時候，雖然會有很多時候都是孤單落寞的，可是一個人總歸是一個人，不用考慮另一個人的心思，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這種生活狀態。
況且也沒有規定必須跟一個人在一起，我一個人也能活的很開心不是嗎？有時間了就出去玩玩，沒時間了就繼續上班，誰也不會幹涉我，我也不再擔心回家之後還要麵對難以應付的婆媳關係還有那麽多的雜物。
就算回去沒有人，我都可以堆在一起找一個閑適的周末一並打理。
“爸，我真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
囉囉嗦嗦的跟我父親暢想了一下未來，他的臉色終於有所改善。
但依舊用那種愛恨交加的眼神望著我，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我一下摟住我爸的胳膊跟他撒嬌說，我還有爸爸在，不也挺好的。
“那萬一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我爸忽然嚴肅的看著我，讓我半天沒泛過勁兒來。
“爸，您瞎說什麽呢，您身體這麽好。”
過了幾秒，我的眼淚“刷”的就留了下來，跟我爸說他一定會很長壽的，不能放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不然我也不活了。
“小佳，爸爸再跟你說認真的，”
我像一個小女孩兒一樣依偎在我爸爸的肩膀上，臉上的鼻涕眼淚頓時交雜成一團。
可我父親的態度依然決絕的很，說我已經長大了，就別再像個小女孩兒一樣長不大了，他遲早會離開我的，而且一定會提前離開我，所以在他離開之後，我如果還是一個人的話，世界上就沒什麽親近的人了。
“小佳，爸爸的苦心你知道嗎？”
我慢慢鬆了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當然知道，但我就是不會跟裴鞘在一起的。
“爸，我心意已決，您就別勸我了，我會永遠把裴鞘當做弟弟看的，”
我爸忽然無奈的問我，那裴鞘呢，也能跟我一樣，把我當成姐姐麽？
他看得出來，裴鞘對我也真的是良苦用心了，我就別在掙紮了，好好跟裴鞘在一起吧，他也能放心些。
“爸，您看天上的星星有多少啊，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我像小時候一樣，用數星星讓我爸轉移情緒，可他那天一點兒都不關心我說的其他東西，跟我說看著我現在的樣子真的好心疼。
要是我總這樣，他死了也沒辦法跟我媽媽交代啊。
“爸，都說了別再說這種話了，您這是做什麽。”
我假裝生氣的要走，爸爸用拐杖攔著我的去路，跟我說要是我這麽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當時老爺子氣的臉色通紅，加上今晚喝了酒，我真擔心一會兒再出什麽好歹。
於是又得坐下來，聽他跟我說我跟裴鞘的事情。
其實我心裏怎麽會不難過呢，誰不想遇到一個對的人，誰不想擁有一個穩定的家庭。
但我實在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了。
我不知道遍體鱗傷的我能不能給裴鞘幸福，也擔心幸福過後還是會有諸多波瀾在等著我。
如果這樣的話，我寧願不要這短暫的幸福，就跟肥皂泡一樣，轉瞬即逝。
明明離我這麽近，卻一伸手就消失了。
“小佳，爸之前從來沒求過你，現在就算爸爸求你了好嗎？”
我爸突然軟了下來用這種懇切的語氣看著我，我都無法回絕他，隻能轉過身默默背對著他，之後往小區走去。
我一個人走在前麵，能感覺到我爸蹣跚的在後麵跟著我，就慢慢的放低腳步，一邊走一邊等著我父親過來。
也許父親真的老了，我覺得我已經走得很慢很慢了，但父親還在我身後氣喘籲籲地追著我，我能清晰地聽到他喘息的聲音和拐棍一戳一戳的聲音。
頓時，我悄然停下來站在那兒，就像小時候父親等我一樣，在前麵悄悄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