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不想現在,不思未來
我緩慢地抬起頭望著裴鞘的眼睛,忽然很反感的問他,
“我離不離婚,關你什麽事!”
我希望用這種強硬的態度讓他知道,我跟他沒多大關係。
結果,裴鞘見我終於說話了,就走過來蹲在我麵前,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就在他剛要準備拉著我的手,要說話的時候,我急忙把手抽了回去,冷眼望著他說,
“裴鞘,你不要多想好嗎,就算我離婚了,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嗬嗬,是嗎?”
這時,裴鞘忽然尷尬的撐了下臉起身,用手捏了下巴的肉,想讓自己顯得不尷尬一些,然而這個場麵,就是一個極其尷尬的場麵。
我們倆身處其中,根本就是在詮釋“尷尬”這兩個字。
從離開醫院開始,我就十分感謝裴鞘對我做的這些。
但是感謝和感激並不能成為愛,就算他對我再好,我也知道我心裏放不下他了。
並且,我們兩個,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有他各種浮誇的生活,而我也有我腳踏實地的日子,這兩種東西,本就衝突,本就連不到一起。
“裴鞘,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每一樣我都記在心裏,此生都不會忘記的。”
“不忘記有個屁用!”
裴鞘突然氣憤的打掉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忽然過來不停地搖著我的肩膀,問我什麽是感激,感激又能幹嘛,我知道他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要什麽呢?我不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麽。”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極為刻薄的女人,都拿了人家的好處,還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
但是不這麽做,又怎麽能讓裴鞘對我死心呢?
“你是沒有答應我什麽,我對你的心卻一直未曾改變。”
“你的心?別逗我了好嗎?”
我刺激他說,就算他喜歡我,也依舊改變不了什麽。
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而我還是我,他也還是他。
“裴鞘,我們真的不可能。”
“憑什麽不可以,隻要你願意就可以,你為什麽每次都要拒絕我!”
這時,裴鞘真的怒了,摁著我的肩膀,好像要把我搖散架了一樣。
等我漸漸露出痛苦的表情,裴鞘才慢慢鬆手,跟我道歉,說他不是故意的,隻是我一而再的刺激他,他受不了了。
裴鞘又突然蹲在地下認真地看著我,笑著說我們一直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嗎,就算父母在一起了,法律也沒有哪一條規定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米佳,你聽我說,我現在隻需要知道你的想法就好,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我們真的不必顧及那麽多的,我們這兄妹沒有血緣,所以是可以結婚的,不要管別的好嗎?”
裴鞘,為什麽一遇到這件事你就一根筋鑽進去出不來了呢?
雖然看到他的臉,讓我有種想把手放上去的衝動,好想給她一些撫慰,覺得很對不起他。
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就算不說血緣的關係,其他的呢,我不像他一樣,凡事都能隨性的結束,我還做不到如此灑脫。
“你別猶豫了好嗎,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
我笑說,我從未讓他等過我。
我覺的這句話一說出口,我的心都開始冷冷的顫抖起來,裴鞘聽了,又怎麽會不難受?
所以啊,裴鞘,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好嗎?
那時候,心裏一直隱隱藏著這句話。我開始是想說的,但怕裴鞘誤以為他還有希望,就一再忍著不說。
裴鞘過了會兒,無奈的坐在沙發上,痛苦地抱著腦袋,一腳就把茶幾踹到了一邊。
他悶不做聲背對著我,我卻隱隱覺得他似乎在背著我流淚。
就那一下子,我忽然也心疼起他來,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而且我的本意並不想看到他難過,隻是想讓他死心而已。
可是,不讓他難過又怎麽會死心?
人有的時候,真的很矛盾很矛盾,總是希望一切都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但自始至終,不可能事事圓滿的。
“裴鞘,我知道,我可能說的話不太好聽,可我也是為了我們著想,你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的,沒有用的。”
“那你說什麽有用?”
裴鞘抬起頭反問我,我忽然間又哽咽了。
過了很久,我隻跟他說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兩個動物,一個是魚,一個是兔子,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聯係,不過陰差陽錯被牽扯到一起。
因為孤獨把他們拉到一起,但是魚永遠不可能上岸,兔子也永遠不可能下水,於是,他們隻能互相望著對方,連一個擁抱都不可以。
對我來說,這個故事就好比我跟他。
隻要有一個上岸,另一個就會死亡,我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是不能有交集的。
“說完了嗎?”
裴鞘聽過這個故事以後,竟笑了起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嘲笑,隻知道他終於笑了。
“你說的這個根本就不符合生物的邏輯。”
隔了幾秒鍾,我以為裴鞘不會回答我了,結果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看來我這個例子還是很典型的。
不過,我後來想想,覺得我說的一點兒錯都沒有。
但這時候,裴鞘深吸了一口氣,一副要說話的樣子。
我沒有攔著,我覺得隻要他今天能把該說的話說完,我們就沒有以後了,我就再也不用忍受這種折磨了。
“米佳,我求你還是對自己好一些。”
結果,他又開始跟我說這種討心窩子的話,讓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為什麽總要跟我說這些,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不,但有些事兒你根本分不清楚,所以才會一直猶豫不前,拖拖拉拉的走到現在。”
感覺這句話就像一根刺一樣,頓時就深深紮在了我心上。
我從未想過,他可以了解我了解到這個地步。
我心裏想的,他總是可以用很簡單的一句話概括出來。
而我唯一知道他的,就是他喜歡我,還總是死死咬著不鬆口。
“你走吧,裴鞘,我想自己靜一會兒。”
當我和他談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希望他離開。
裴鞘說他可以走,但是以後的事兒我們不可能這麽早下定論的。
而且他想告訴我,就算我們沒有以後,他也希望我能跟孫雲鵬分手,那種沒有擔當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愛。
如果他愛我,起碼在我消失的這兩天來個電話吧,可是他在這兒陪了我這麽久,沒看見他給我打一個電話,難道這就是愛我嗎?
好像他所謂的愛,都是在婆婆的基礎上,在他們家人的基礎上,他根本沒有考慮過我是什麽想的。
“你憑什麽這麽說。”
“我憑什麽?我隻是把我知道的說出來而已,不想讓你不承認現實,永遠活在自己的想象裏,更不想讓你受傷。”
我都把話說得這麽難聽了,你為什麽還是這麽平靜地看著我。
裴鞘,你知不知道,有時候看到你的臉會讓我很為難。
“求你了,你回去吧,我的事兒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不勞你費心。”
裴鞘這時,終於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我根本分不清好壞,不過這樣也沒關係,隻要默默守在我身後就好。
之後, 他拿起衣服就要走,而我又很不和時宜的告訴他,他不需要守在我的身後,我們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是嗎?那我要一直都站在你身後,你能怎麽辦。”
這句話裏帶著挑釁的意味,好像在試探我的底線。
我想說,我底線就在那兒了。
他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得,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應該在一起。
“裴鞘,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說的這些,好嗎?”
裴鞘這時候舔了下嘴唇,低著頭走到我麵前,忽然仰起頭來,咬著牙說,不管之後我們有沒有關係,他都要再跟我說一次,孫雲鵬那種人,不值得我對他有任何留戀。
如果一個男人明知道你的心思,而不去管你的死活,那比不知道你的心思還要惡心跟齷齪。
而孫雲鵬就是這樣的男人,他隻會在希望我做什麽的時候才會回來討好我。
一旦我危害到了他們家,哪怕隻是一句真實的不太好聽的話,他都會牢牢記著的。
“你別以為我什麽也不知道就敢跟你這麽說,你要知道,我想知道一件事其實很容易,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之後裴鞘深吸了一口氣,像哥們兒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
最後的那個轉身,絲毫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我記得當時,我忽然間更愣了,又像個雕塑一樣站在原地,讓整個房間安靜到隻能聽到我自己的鼻息聲。
除此之外,我感覺不到任何的東西。
那時候,就想讓自己放空一次,不管是裴鞘還是孫雲鵬,都把它們通通從我腦子裏脫離出去。
不想現在,不思未來。
本以為我會持續很久,但樓上一顆彈珠落地的聲音又瞬間把我驚醒,一瞬間又想起我跟雲鵬很多的帶有美好回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