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碰了軟釘子
果然如王秀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天邊才剛泛白,商洛便起來了,他身上隻穿了一身單衣,王秀連忙帶著宮女過來伺候。
商洛笑著搖搖頭,從宮女手中接過熱毛巾洗了把臉,然後吃了些東西,就去了諸神殿,王秀急忙屁顛屁顛地跟隨其後。
諸神殿上,又開始處理那些玉簡。因為玉簡實在太多了,長期親自處理實在受不了。雖然有禦林宗分揀玉簡,不重要的直接交給朱癡獲的文淵閣處理,或丟在一邊讓尚銘處理,自己專門挑重要的玉簡批複。
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累,他認為自己就不是幹這事兒的料。就在這時,商洛偶然發現自宮道宗修士梁方在門口縮頭縮腦的,過了一會在一旁侍候的王秀便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也不知這兩人在搗鼓什麽玩意,商洛也懶得去管,佯作沒看見,繼續處理玉簡。
王秀走出諸神殿西暖閣之後皺眉道:“沒見我正侍候君上嗎?有啥事吃飯的時候再不成?”
別看梁方的腦袋上尖下圓的,這時候麵有奸詐之相,鬼鬼祟祟的看起來更加奸猾,他把大嘴湊到王秀的腦袋邊上低聲道:“二大爺,是尚銘那邊的事,這裏不是話的地兒。”
二大爺這個稱呼還是王秀的專用高參李隨喜叫出來的,這麽一來,梁方也跟著這麽叫了。王秀一聽忙把梁方帶出諸神殿,找了一處屋子進去,又叫身邊的自宮道宗修士在門外看著,這才沉聲問道:“是以前的錦衣道宗那幫人辦的那事兒?”
梁方點點頭道:“可不是那事麽。”
王秀道:“錦衣道宗那些人的手藝還沒落下,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眉目了。”
自打王秀聽了李隨喜的建議後,王秀就找到了前錦衣道宗的老人打探消息,匯總了帝王神境及各仙境的一舉一動,表現自己的情報收集能力。
可這番舉動因為尚銘的原因又不能在商洛麵前表現出來,隻有另辟蹊徑捅給朱癡獲,希望能從朱癡獲那裏把明神宮的一部分權力交給他。現在梁方很急色地找他,可能這方麵已經有了眉目。
梁方找到王秀,麵有激動之色地道:“這回非叫他尚銘吃不完兜著走,紕漏正是出在他的得意弟子覃力鵬身上。這家夥跟著尚銘附庸風雅,可又隻學到皮毛,弄成貪財又好色的本事,在帝王神境內城門外邊和坊市大街各有一處宅子,養著好些個女修……”
王秀臉色一變:“就查出這個?這算什麽事,有鳥用啊?”
“二大爺您別急,小的不是還沒說出其中的玄機嘛。覃力鵬這麽一折騰還不得缺靈石,他隻好收明神宮修士的賄賂,這不,兩天時間那幫臥底就探明了一次他和明神宮修士秘密往來的事實。一個剛從別的仙境調過來的明神宮修士,不知怎麽勾搭上覃力鵬的,送了好多靈石。時間地點,還有他們秘密相會時說的每句話都有記錄,還有人證,這貨就算有三張嘴都沒法子抵賴。”
王秀聽罷大喜,說道:“這件事暫時保密,我先和李隨喜商量商量,看怎麽尋個機會讓君上知道。不,現在還不是讓君上知道的時候,得先捅給朱癡獲,讓這個過氣的明神知道尚銘那幫人是怎麽吃裏扒外的,看他怎麽辦?哼哼。”
當王秀在明神宮後宮丹房裏見到朱癡獲的時候,還沒開口問安,倒是朱癡獲先說話了:“你來了,商洛耐不住終於下手了,他謀取明神位以後還算是合格。本君生性疏懶,本來就不想做明神,天天看不完的玉簡,有他在,本君倒是很放心在宮內求仙問道了。隻是商洛也非常性之人,不久之後他就會厭倦明神宮的瑣事。他以為明神就那麽好做的?在官場之上商洛還算是個聰明之人,平衡之道出神入化,你們這些奴才也會為他所用的。王秀今天你來這兒是不是有事啊?”
“君上明察,君上身在深宮,對明神宮修士也需要深知不是,奴才就是你的眼睛,為君上效力在所不辭。”
王秀沒想到住在深宮的朱癡獲也有這般見識,剛才的一席話說明朱癡獲並不是頭腦簡單的修士,也不殘忍,恰恰相反,他的性格確實很溫和。
朱癡獲最主要的是能夠明白事理,事事不強求,與世無爭。他自說生性疏懶,不想做明神,也許是看明白了什麽,才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以他的地位,能夠容忍商洛篡取明神位確實也很奇怪,自己的位子被人霸占了,那是孰不可忍啊!
可朱癡獲忍了,隻因為他有一個他自己都知道的致命弱點——疏懶。他坐上明神位以後,從沒過問過明神宮的事,特別不想看那些玉簡。
因為他從小就看透了明神宮修士爭權奪利,所以他畏懼權力,畏懼懲罰,畏懼所有的一切。
這都是他小時候留下的恐懼症,歸根結底朱癡獲就是一個想安安靜靜過修真生活的修士。被迫做明神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所以他才能容忍商洛篡取明神位。因為他也知道商洛不是一個殘忍的修士,而且是一個敢作敢為足智多謀的修士。
自打在文修院接觸到商洛以後,他極力慫恿爭奪權力,也許那個時候就開始有讓商洛頂替自己的嫌疑。
“君上,奴才已查明自宮道宗宗主尚銘勾結明神宮修士,中飽私囊,收受賄賂,在宮外養女修……”王秀洋洋得意地向朱癡獲匯報這幾天他從宮外密探處得到的消息。
朱癡獲聽了王秀的話,也沒說什麽,隻是搖搖頭笑了笑。於是王秀又說他在宮外有很多密探,就是缺少錦衣道宗那樣的權力:“君上,奴才已經匯報完了,尚銘的事情應該如何辦理,請君上下令。”
朱癡獲隻好笑著擺擺手道:“你說的那人現在幹的還不錯,別說了,就這樣。”
王秀說得口吐白沫,到頭來還是在朱癡獲這裏碰了軟釘子。
自宮道宗宗門裏和以前一樣,深灰色的基調,照樣很陰沉。尚銘的弟子覃力鵬急衝衝地走了進去,尋到他時,尚銘正在案邊批閱從諸神殿遞過來的玉簡,旁邊還有兩個自宮道宗修士端茶送水。
覃力鵬一看有不相幹的人在,便沒敢急著說出來,剛要開口提醒,尚銘已抬起頭來看到了覃力鵬臉上的神色,便立刻屏退左右。
這時尚銘才說道:“有什麽急事兒,現在說。”
覃力鵬沉聲道:“師尊,弟子剛得到消息,王秀掌握了弟子和明神宮修士密會的證據,好像要借機發揮,在君上麵前讒言。這事兒不僅對弟子,師尊也得受牽連。”
尚銘一聽,臉也拉了下來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消息可靠麽?”
覃力鵬道:“絕對可靠,辦這事的人是原錦衣道宗那幫人。以前錦衣道宗還沒撤銷的時候,師尊可是自宮道宗宗主,錦衣道宗是您的下屬宗門,弟子也因此認識裏麵的不少修士,現在他們改換門庭,到了西林道宗手下做事,可和咱們的交情還在不是。不想王秀那貨竟然找錦衣道宗的修士辦這事,立刻就有熟人跑來和弟子通氣,這不,弟子才知道有這事兒。”
尚銘閉上眼睛,看也不看覃力鵬一眼,不氣也不惱的樣子,讓覃力鵬心裏麵反而更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