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難道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轉眼之間暴雨就傾盆而下，把帝王神境籠罩在了厚重的雨幕之中。
帝王神境主城門外的西林道宗修士已經整裝待發，盡管道路泥濘不堪，大雨將西林道宗修士的法衣護甲淋得盡濕，但是修士隊伍卻絲毫不亂，棱角分明的方陣猶如鐵塊一般穩固。
商洛和黃啟忠站在城樓上，久久凝視著城下黑壓壓的一大片身穿黑色護甲的西林道宗修士。西林道宗是商洛一手締造的，裏麵的高階修士全是他的心腹，這支修士隊伍不僅修士修為高出一截，法器也是上品、極品法器。這些明神宮修士確實是精銳之師，對商洛也有足夠的忠誠。也難怪商洛的目光如此深沉，怔怔地看了老半天。
他緩緩地轉身端起案上的酒杯，對黃啟忠說道：“西林道宗的弟子就交給黃大人了！”
黃啟忠也端起酒杯道：“老夫如果不能將西林道宗完整地帶回來，就把自己的腦袋帶回來！老夫先幹為敬。”
商洛跟著也仰頭一飲而盡：“望黃大人馬到功成，帶回勝利的消息。”
黃啟忠沉聲道：“商大人放心，老夫率西林道宗弟子直入濱州神境，先滅殺了那些按兵不動的修士以儆效尤，再回頭擊潰屈不三的紫月道宗，穩定紫月神境。”
黃啟忠喝完杯中靈酒，直接將酒杯扔到地上，抓起案上的酒壺仰頭猛灌，咣地一聲又把酒壺摔了個粉碎，然後抱拳道：“商大人，後會有期！”
商洛抱拳回禮，親自將明神宮首席執法官印遞到黃啟忠麵前：“該滅殺的，先滅了再說！”黃啟忠跪倒在地，雙手接過執法官印。
“告辭！”黃啟忠提著一品執法官印轉身走下城樓，商洛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雨幕中。
黃啟忠以前在濱州神境，曾經以兩千明神宮修士抵擋了商域十萬修士聯盟的攻擊長達三個月，所以他的鬥法經驗和才能絕不含糊。
那麽，黃啟忠應該能帶著精銳的西林道宗弟子穩定濱州神境，擊敗屈不三。商洛一個人在城門外站著，從上午一直站到晚上。
禦劍飛行的西林道宗弟子漸漸遠去，威武雄壯的西林道宗弟子的遁光出宗遠去了，隻有他一個人久久駐足。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時大時小。在雨幕中，商洛仿佛聽見了遠方西林道宗弟子禦使法器鬥法的錚錚之音，以及弟子們憤怒的呐喊聲。
“大人。”一個聲音將商洛從沉思中拉回現實，是留下來的西林道宗高階修士葉孤城，葉孤城隻留下了他的親兵衛隊以及五千修士，其他的部下還是跟隨西林道宗出宗了。
商洛回頭看了一眼葉孤城道：“我們的危險不僅在濱州神境和紫月道宗。”
葉孤城躬身道：“大人，屬下知道，軒轅道宗的威脅也不小。我們南北受敵，但大人也不要太過憂心，文域邊界的明神宮修士很快就能到達帝王神境，待軒轅道宗有所行動，定然能給予迎頭痛擊。而西林道宗弟子的鬥法戰力，屬下十分清楚，別說羅浮宗有十幾萬宗門修士和散修，就是再多幾萬也不是西林道宗弟子的對手，屬下認為叛亂很快就會結束。”
商洛抬頭看著虛空，雨已經停了，但陰霾的雲層依然籠罩著虛空。
商洛站在城頭上一動不動吹了一整天的風，又是陰雨天氣，渾身發涼，見葉孤城在勸說自己，便回頭說道：“現在不僅是羅浮宗、紫月道宗、軒轅道宗，危險還來自帝王神境內部。我為什麽留下你，你明白了？”
葉孤城看著商洛，此時此刻終於理解商洛為什麽獨自站在城頭一整天，他是擔心內部的危機。商洛那張憔悴的臉憂心忡忡，他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沒有再說什麽。
“屬下……內部……大人請明示，帝王神境內部的危險是指什麽？”
商洛低聲說道：“帝王神境也有許多宗門弟子，他們都有各自的宗門，受宗門影響，你說他們更願意看到誰來執掌明神宮大權？誰才能保護他們的利益？這就是我所說的內部危險。”
“屬下明白了。”
商洛輕輕歎了一聲，喃喃地說道：“征收靈石難道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葉孤城毫不猶豫地說道：“大人，明神令並沒有錯！眾修士都會追隨大人，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雖然反對明神令的修士很多，但是捍衛它的修士更多！修士們感受到了大人的赤誠，文域修真界也會感受到了大人的赤誠，我們將用鮮血喚醒這份赤誠！”
“更多的修士……更多的修士？”商洛沉吟不語。
葉孤城拱手道：“大人，相比帝王神境各大宗門的修士，文域修真界九成以上的修士將是明神令的受益者，在人數最多的散修眼裏，明神令保證了他們的修煉資源，怎麽能說是錯誤呢？”
商洛冷冷地看著葉孤城：“人數沒有任何意義，左右大勢的是權柄掌握在哪些修士手裏，縱觀文域修真界，哪個不是一人統治多數人？不過，我現在對暘咮仙境的四品文修汪蘇的事兒倒是很有興趣，以前隻認為他是個多嘴多舌的迂腐文修，每天一塊玉簡把前明神攪得不得安寧。他現在卻全力推行明神令，並且得到了仙境散修的擁護，否則他不可能在仙境明神宮修士全部隕落的情況下，抵擋數萬羅浮宗修士的圍攻。他是用什麽法子凝聚人心的？汪蘇一定有一套特別的做法，也許會令我借鑒。如果汪蘇還活著，我一定把他召回帝王神境。”
商洛說起汪蘇，眼前浮現了那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元嬰修士，聽老資格的道友說過汪蘇，隻要有汪蘇在，在諸神殿就不用說話了，聽他一個人嘮叨就萬事大吉。
商洛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仿佛西邊虛空中透出的一絲金黃顏色。而整片虛空的烏雲依然在隨風遊動，那變幻的雲層，捉摸不定的天氣，猶如明神宮內部錯綜的玄機、複雜的人心。
自宮道宗宗主尚銘傍晚從諸神殿自宮道宗的時候，看見了商洛。商洛的車駕前呼後擁，任何人都不敢擋他的車駕，就連自宮道宗修士都得讓到一邊。
但是尚銘卻默默地想：商洛的眼睛裏沒有意一絲愉悅，看起來滿是憂愁，他自認為是很了解商洛的，難道說商洛是擔心內部……或是內城……
商洛的車駕大搖大擺地過了坊市大街，並沒有發現尚銘在觀察他。尚銘也沒有想過去和商洛打招呼。
尚銘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商洛和自己的關係並不怎麽鐵，也許還在猜疑他。可尚銘很想接近商洛，能說上兩句話就成。
但是商洛很忙，忙的從來沒有到自宮道宗找過他。但是，商洛卻找過戴恩很多次，表麵是關於西林道宗的事，因為公事上有很多往來。
戴恩曾經在尚銘麵前說過商洛，那時剛剛頒布明神令，戴恩就說：商大人這次真的錯了，權力讓他狂妄自大，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
當時戴恩就是隨口說說，尚銘也沒當回事兒，現在狼煙四起危機重重的情況證明了戴恩的預言。現在他總算明白了，相比戴恩的冷靜明智，商洛的內心充滿了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