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已經是個意外
“出來,出來,暗地裏裝神弄鬼,有膽的出來鬥法。”嚴歡哆嗦著舉著法刀轉悠著,生怕真有鬼在他身後也在他脖子上來上一口,吸幹他的血。
“嚴歡,在我蒲茶仙子麵前還敢嘴硬?”一座墳頭後飄起了一個黑影,忽忽悠悠飄到了半空。嚴歡瞪大了雙眼就是看不清黑影的真麵目,這可是日頭下的白天啊!
“你是什麽人敢冒充蒲茶仙子?你是哪個蒲茶仙子?”嚴歡說出的話隻有他自己能夠聽到了。
“我是玉樹公子的道侶蒲茶仙子啊!”
“啊!鬼……不要找我啊!我可從沒得罪過仙子啊!饒命啊!”嚴歡在恐懼中丟棄了手中的法刀。
“哼!難道你從沒對本仙子動過齷齪的念頭?”
“這……在下偷看過仙子洗澡,可……啊!”一把疾飛的法器戳入了嚴歡的胸膛,鮮血噴射過了法器的把柄,如湧泉般在四周散落。
嚴歡的雙目失去了活力,像死魚眼眨動了幾下不動了。
荒墳地裏吱吱聲大作:“呸!嚇死的人血是苦的,掃興。”黑影念叨著飄出了墳地。商洛,你這步暗棋是下對了,本仙子替你除去了一個勁敵,看你怎麽謝我,嘻嘻嘻。
紀嫣然找到商洛的時候,商洛正盤膝在一個山崗上打坐,四周都是險峻陡峭的峰巒,挺拔崢嶸的群山被灰沉沉的暮雲環繞著,透著蒼茫滯重的韻色,一直延伸到無邊的天際。一條寬窄不一的小路,蜿蜒在兩側高聳的峭壁之間,也許是劫數使然,那就是他們要闖過的隘口。
兩座山峰直插雲霄,想祭劍飛度是不可能的。
商洛望著眼前這條山間窄道,一語不發,紀嫣然也不自覺地感到心頭沉重,像係上了鉛塊,吊墜的令人發慌。
天快黑了,隘口的黃昏時分,不但淒涼,而且寒氣特重,預示著殺機四伏,劫數難逃。
紀嫣然受不了這沉重的氛圍,輕哼了一聲道:“商洛,最後一道隘口到了。”
商洛點點頭,嗓音沙啞道:“是啊,隘口窄小曲折,隻要在兩頭一堵,就像閘刀封道一樣有進無出,到那時,我們的劫數就到了。”
紀嫣然聽了商洛的長籲短歎,不由得臉上的嫩肌有些僵硬,伸手用力搓揉了幾下,想輕鬆下來:“隘口表麵上已經凶險無比,看著這地方的地貌,就讓人不舒服。”
商洛苦澀地一笑道:“心裏沉甸甸的是不是?”
“嗯,商洛,以你的看法,如果在這裏設下埋伏,我們有可能闖過去嗎?”
“不好預測,聽你說過,埋伏在這裏的修士,最差的一位也是金丹後期大圓滿。而且個個機靈,經驗不比我們差,加上地形複雜險要,幾乎處處都是埋伏的好去處,隻要我們一接近隘口,對方從哪裏出現我們都不知道。”
“商洛,有沒有第二條可以通過的路?”
商洛搖搖頭道:“對方隻所以在這裏等著我們,就因為這裏是一條絕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翻過著兩座山峰,繞道而行,沒有十天半月的,我們回不到宗門。”
“商洛,難道我們要回頭不成?”
商洛望著隘口裏漸漸升起的霧氣,用難以言喻滄桑無奈的腔調道:“今晚,我們闖關!”
紀嫣然坐在商洛身邊,取出了一個油布包裹道:“商洛,既然今晚有力氣活兒,還是先填飽肚子吧,人是鐵,飯是鋼,不管今晚如何,先飽餐戰飯再說。”
商洛一聽吃,馬上來了精神,側身湊近了紀嫣然,隻半個屁股坐著,邊搓著手邊咽著口水道:“又有什麽好吃的,這次回宗門帶上你是唯一正確的選擇,別的都是瞎扯淡。”
紀嫣然抿嘴一笑,攤開油布包裹,一樣一樣地擺在葉三的麵前道:“哼!我就隻有這點好?沒別的啦?我把凡人能做出的好吃的都搜刮來了,作為修士,我們可沒閑工夫做這些。呶,給你燒雞、狗肉、茶葉蛋,還有麵餅和水。拚命之前喝點水,好歹闖過眼前的劫數,再給你弄靈酒。”
“有水就行,以水代酒也是一種享受,說不定還真能喝出酒味來。”
“商洛,你還真是好伺候,不挑不撿的,女修要是和你結為道侶還真有福氣。”說著,撕下一條雞腿遞給了商洛。
商洛也不客套,接過來便大口啃嚼,一邊還咿唔著讚美道:“又香又嫩,公主不是早就想和我結為道侶了,我這樣好伺候的,你在修真界可沒處尋去。”
“嫣然命苦,沒有那麽大的福分,能跟在你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商洛眉宇間突然顯出了一片陰霾,有點食不知味,吞下一個茶葉蛋後,沉重地道:“等闖過眼前的劫數再說,我是不會輕易拋棄公主的。”
嫣然撕下一小片雞肉,送進嘴裏慢慢咀嚼著,遞給了商洛一個水囊道:“你能記住今天說的話嗎?”
商洛接過水囊喝了一口,抹去嘴角的水跡道:“當然能記住,我不會怠慢你的,在那座城下,我已經把你放在心裏了。”
紀嫣然指尖微微顫動道:“但願如此,嫣然以為你在那個時候,隻是逗弄嫣然罷了,沒想到你會如此多情。”說著,把頭靠在了商洛的肩頭,那光景就像一對親密道侶在談情說愛。
把手裏的一塊麵餅丟到嘴裏,商洛笑得頗為悲傷道:“嫣然,我自從進入修真界,一切都古怪淋漓,修真界的坎坷劫數大都讓我遇上了,生命在修真的顛沛流離刀光血影中消磨,法刀難以回鞘,精神都麻木了,而且已經變得很嗜殺。在我來說,這就是修真的全部,不能給你帶來安詳、快樂,好想再回到農域,過著田園生活,可那是多麽遙遠的事啊!”
“商洛,嫣然也厭倦這樣的修真生活,也好想回到另一個域界,享受安居樂業的時光。”
商洛怔怔地望著紀嫣然,不知道她為何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是啊,也許我們太累了,不光是軀體上,身心意境上也一樣疲憊,是該好好休息了。”
紀嫣然無聲地笑了:“聽你的話,好像蒼老的許多。快別說這些淒涼的話了,劫數之前,咱們也該討個吉利話才好。”
“橫豎要刀光血影,若說吉利,以眼前的形勢判斷,實在吉利不起來,不必自我安慰了。”
紀嫣然默默體會著商洛的話,眼前迷蒙的隘口裏,仿佛看到了血光,看到了寒刃,看到了呐喊和哀嚎。
兩人不再言語,悄悄向隘口摸去。每當接近隘口一步,兩人的心跳就不斷加速,這景象以前從沒有過,也許是剛才的一番出自內心的情話,使兩人多了許多顧忌和擔心。
呼嘯的山風從頭上掠過,兩邊的山壁使這條窄道形成了風洞,越往裏走,越像步入地獄。他們現在已經在匍匐貼著地麵爬行,連頭和脊背都不敢抬起,不敢發出一絲法力波動。
這般行動異常艱苦,樹影草叢在夜風中搖擺,像是對兩人張牙舞爪,不但使人心情緊張,而且反應和思維也過敏起來。
曲折的小道,一個彎角一個彎角地連接起來,紀嫣然氣喘籲籲,有點吃不消了。
商洛停下來,扯著紀嫣然靠在了山壁上,然後單膝跪地,側耳聆聽,又趴在地上,感覺是否有輕微的震動。商洛不敢用神識探查,那樣會驚動埋伏的修士。
過了一會兒,商洛趴在紀嫣然的耳邊,細如蚊聲地道:“接近了,那個伏擊我們的修士就在附近。”
“商洛,還有多遠才能出去?這樣的姿勢,實在太累人了。我看來個禦劍極速飛行,便可闖過去。”
“不行,還有二三裏的路程,我們的心理負擔太重,所以才感到吃力。”商洛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安慰紀嫣然。女修的體力天生就不如男修,紀嫣然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意外。
“奇怪,怎麽不見對方有什麽動靜?”
商洛靠著冷硬幹燥的峭壁道:“他們在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前麵滿是陷阱,誰先發現誰,誰先暴露目標,是現在成敗的關鍵。”
“商洛,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嗯,我判斷對方把伏擊設在後半段就是有意消耗我們的體力,後半段才是劫數之爭。”
“是啊,先把我們累個半死再圍困劫殺,真是個不錯的主意。”紀嫣然靠在商洛背上,呼吸著商洛身上散發的汗味,更是升起了一股疲倦。
休息了一會兒,兩人又以匍匐的姿態繼續前進,剛剛移動幾十步遠,商洛突然伏下不動了,同時以手勢向紀嫣然傳遞信息。
紀嫣然立刻屏住呼吸靜止下來,她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也知道將麵對的是多麽厲害的修士,如果不小心的話,傷了身體,那將是一場災難,身體裏的血液將大量的流瀉,再被精明的商洛看到,自己苦心創造的一切就泡湯了,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好不容易培植的寄居體也將再次失去,小心,一定要小心。
商洛也很小心,他不怕明刀明槍的鬥法,自己本身就善於暗襲,知道暗襲的殺傷力要比光明的鬥法高出許多。每次遇到修為高絕的修士都能全身而退,法器偷襲轟殺是家常便飯。可現在不同,別人也想暗襲他,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還是小心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