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相當的失望
趁商洛說話的機會，周圍的修士有人撿回了飛出的法刀，呆呆地僵立著。賀頂紅察言觀色，權衡形勢，長歎一聲道：“好，道友可以取證問個清楚。”
商洛點點頭道：“賀道友，這是聰明的選擇，人就應該有麵對現實的勇氣。好了，這位仙子你如果還有什麽辯解的話，現在可以說出事發的始末了。”
紀嫣然輕輕一笑道：“我不是辯解，我是澄清事實，還我清白。”
“隻要你說的是真話，經得起對質，我會還給你清白的。”
紀嫣然沉默了一會兒，容顏變得嚴肅莊重道：“本仙子由於心情不好，出來散心，在聚仙城喝酒碰上了況雨。是他主動接近我，在我喝得微醺的時候，邀請我到他宗門參加他的婚禮。我一時沒事可做，也是想湊一份熱鬧，就沒反對去了他的宗門。到了他的宗門才知道他的身份，他竟是文域文墨宗的少主，此次也是進入神魔戰場曆練。我於是又喝了很多靈酒，見少主和他的道侶已經入洞房。過了很久，夜已深，一人喝酒，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一時無聊，就想去鬧鬧洞房就離開。可沒想到，在洞房外聽到了況雨和他的道侶在談一筆不義之財，什麽魔城的庫房了，靈石了，分批運送了，今後不能跟著宗主受窮之類的。本來想再繼續聽下去，可酒勁上來了，難受的要命，還吐了出來。我鬧出的動靜驚動了洞房裏的人，況雨提著法劍就出來了，看見是我，不由分說，提劍就刺，那架勢就是想殺我滅口。”
“住口！一派胡言，栽贓陷害。”賀頂紅忍無可忍出聲斷喝道。
商洛抬手製止了他道：“仙子請繼續。”
“我為了自保，祭出法器和他交手，可他修為太低了，幾下就身上掛彩。那女修看到她道侶受傷了，就不顧一切地撲在了況雨身上，我能看出她想保護她的道侶，就停手了。可況雨一時收手不及，法劍戳入了女修的下腹，血頓時流了滿地，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是死不瞑目。”
“賤人！我們來到現場的時候，你手裏還拿著法器，還狡辯不是你所為？”
“事實就是這樣，你哪隻眼看到我殺的那女修？”
賀頂紅吃力地大叫道：“一麵之詞，不足為信，純屬歪曲事實，血口噴人。”
商洛極其沉緩地開口了道：“賀道友，請指出來她哪些地方歪曲事實了，哪些地方含血噴人了？”
賀頂紅似在掙紮，尋找反駁的理由道：“譬如說，她手裏拿著帶血的法器，誰又能說出，那血不是少主道侶的？”
“那傷口可為證。”紀嫣然急應道。
“傷口……傷口也是被法器所創，誰能分辨的出？”賀頂紅的話像擠出來一樣，有點站不住腳了。
商洛平靜地道：“好了，事情我已聽出個大概，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麽還有一件事可以證明，就是況雨到底說沒說那幾句話，找到了物證，就可說明一切。”
賀頂紅的臉青一陣，紅一陣，變化極其狼狽難看，顯然商洛說到了事情發生的根源，也是他極為回避的事。
“那是賤人栽贓陷害，想脫身的詭計，怎麽可能有物證？”
紀嫣然語氣平淡地道：“事實勝於雄辯，不信，我們可以各自去取證。”
賀頂紅臉上青筋浮動，說不出話來了。雙方的反應極端鮮明，周圍的修士群情激昂，紀嫣然卻是豔麗絢爛的微笑，快慰，寧靜，美豔不可方物。
賀頂紅忍不住跳了起來，滿麵凶悍，咆哮著指向商洛道：“閣下，你算老幾？這樣歪曲不公，憑什麽妄斷一切？”
商洛笑得比任何人都舒心地道：“你們文域修士不都講究個斷案嗎？我正要告訴你們憑什麽，既然我要攔下這事做個了斷，憑的是我手中的法刀。在下既然要參加聚仙城的仙道會盟，這斷案就從你們這兒先曆練曆練。”
驟然之間，周圍的修士像吃了一個雞蛋，卡住了喉嚨，臉孔扭曲，雙目凸瞪，張著大嘴，發不出聲音。
賀頂紅用力地敲著自己的腦門，在神魔戰場要參加仙道會盟的修士，那一個是善茬？於是喃喃自語道：“難道你是武域修士？”
“不錯，在下武域修士商洛。”
咽下一口唾液，瞠目注視著商洛，冷汗已濕透法衣。等明白過味兒來，悄然往後退了幾步道：“不能放了那賤人，衝上去，殺了她！”
七把法刀同時罩向還被綁著的紀嫣然，紀嫣然雖然全身被縛，身形依然在法刀劈砍中穿梭，被動挨刀也把她逼急了道：“商洛，還不替我鬆綁，他們全向我招呼啊！”
“哼！都是你自己惹得事，受點折磨也不為過。”
“商洛，你這叫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商洛淡淡一笑，身形猝起，滅神刀祭出，灑出一片光雨，寒芒伸縮，頓時卷飛了三把法刀，失去法刀的修士，抱頭滾竄。
商洛淩空炫舞，漫天光弧炫目奪神，剩下的四把法刀又卷飛了出去。七名修士狼狽地滾爬，四處奔逃，完全忽略他們的腦袋，商洛要殺他們，何必隻卷飛他們的法刀？而不是他們的腦袋？
賀頂紅退走時，兩眼充滿了仇恨和淒楚，看情形，商洛和文墨宗的過節是結定了。
商洛轉過身，心情十分沉重地走到紀嫣然身邊，紀嫣然的模樣也是可笑狼狽，頭發披散，法衣破了幾處，露出細皮嫩肉，臉上沾滿泥土和草屑，顯然剛才確實吃了苦頭，受到了折磨。
紀嫣然望著商洛，表情十分古怪，帶著莫名的興奮道：“商洛，現在可以替我鬆綁了吧？”
“當然。”鋒利的滅神刀割開了緊緊捆綁在紀嫣然身上的繩索，紀嫣然獲得自由的雙手，不停地搓揉著全身的關節。
商洛站在一旁，注視著紀嫣然，那蒼白的臉龐逐漸紅潤起來，失去血色的嘴唇也泛出了豔柔的光澤，雙眉開展，又盡顯武域公主完美的嬌態。
“商洛，我的法器被他們扔在了附近，你幫我找找。”軟語相求，商洛不得不到附近轉悠了一圈，找回了唐甜的法器，那把鋒利的驚魂刺，裹在一個包裹裏，上麵還沾著血跡。
“商洛，你能來找我，我的心情也好了，我們回去吧。”紀嫣然接過驚魂刺，話也多了起來。
“回去？你不是說要取證嗎？到現在你還沒有兌現。”商洛有點疑問地看著微笑著的紀嫣然。
“還取證？現在已經得罪了文域文墨宗，再取證，說不定連整個文墨宗也得牽扯進來。”
“不對，文墨宗宗主不會進入神魔戰場的，這裏麵肯定有蹊蹺。”
“你不相信嫣然說的話，那就取證好了，弄個水落石出，也好還我清白。”紀嫣然嘟起小嘴有點不高興地道。
商洛看到紀嫣然生氣的模樣，哈哈大笑道：“我們走吧，要去哪裏，隨你的便。”
紀嫣然收拾了一下，和商洛走向小山崗，一邊走一邊輕輕地說道：“商洛，我們就到聚仙城去吧，進城前肯定有所收獲。”
商洛本想問問紀嫣然到聚仙城那裏幹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他說過，他從現在起，不幹涉紀嫣然的任何行動，隻要不離開他的視線，一切他都無權過問。
紀嫣然心細，看到商洛有話要問，挽著商洛的胳膊，有如道侶般的低語道：“商洛，你不會限製我的行動吧？”
“不會。”
“那就是說一切都聽我的了？”紀嫣然得意地看著商洛，希望他首肯。
“不錯，現在我就是你的跟班，一切行動聽你指揮，不過，不要讓我做太過分的事。”
“嘻嘻……伺候伺候我可成？”紀嫣然嬌媚詼諧地說著商洛無法拒絕的話。
“不成！”說完，也眯著眼笑了起來。
兩人沐浴著夕陽餘暉，在霞光沉浮中說笑著來到山崗頂的大樹下，他們的神態是那樣的親密交融，看上去倒似一雙郊遊踏青，野合後，盡興而歸的道侶了。
去聚仙城的途中，有山有水，風光秀麗，很普通的山坡也是鬱鬱蔥蔥。商洛坐在山坡上的樹林中，一直默默無語。紀嫣然坐在不遠的一棵樹下，也是一聲不響。山坡對麵是一條窄道，不太寬，兩邊瘋長著長草。
紀嫣然表情平靜地望著那條窄道，顯然在沉思，在思量著什麽，偶爾也會用餘光瞥向商洛一眼，但神識卻是注視著前方山坡下。
商洛並沒有詢問紀嫣然來這裏的目的，他不願過多地幹涉紀嫣然的行動。他們是大約天亮的時候到達這裏的，現在卻已近黃昏。
一整天的枯坐和等候，商洛相信紀嫣然必有很重要的理由，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推測過紀嫣然的意圖，但都是很盲目，沒有確切的答案。
枯燥的等待使紀嫣然的目光又落到商洛的臉上道：“商洛，你在想什麽？”紀嫣然輕輕地問道。
“你以為我在想什麽？”
紀嫣然嗤嗤一笑，露出狡獪的模樣道：“是不是在想我想做什麽？”
“不錯，是在想你將要做什麽？”
“現在有答案了嗎？”
商洛扯了一根草梗，放在嘴裏咀嚼著道：“有了一定的範圍，但還不能確定具體要幹什麽。”
“想不想問我啊？”紀嫣然又得意起來。
“不想問。”
紀嫣然瞪大了美目道：“我要是硬要告訴你呢？”
商洛苦笑了一下道：“那是你的事，我也不能堵住你的嘴，也不能塞上我的耳朵。”
紀嫣然嫵媚地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商洛道：“商洛，老實說，和你相處那麽長時間，我對你和我自己都很失望，相當的失望。”
商洛皺起了眉頭道：“什麽事令你失望？好像還有很多感慨？”
紀嫣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成功地引起了商洛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