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去看看他

  夜裏十點。


  璽廷閣樓。


  明天是聖誕節。


  當然，也是宋禹楓的生日，按例宋禹珵和張老太太要去祭拜。


  除了沒有舉辦婚禮，夏錦曦已經是宋家的一份子了。


  所以，今天晚上，宋禹珵勢必要讓夏錦曦知道些事情——至少是有關於她和宋禹楓的事情。


  閣樓裏，陳列著許多油畫和素描。


  大多畫的是薰衣草，向日葵，一個白衣少女，優美的風景。


  紫藍色的花朵，纖柔，神秘……


  驕陽色的花朵，炙熱，濃烈……


  畫中的少女，透淨，飄逸，溫暖……


  風景畫引人入勝，惟妙惟肖……


  不難看出，作畫者是個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人。


  看著畫中人熟悉的麵龐，夏錦曦神情疑惑，轉頭望向宋禹珵，欲言又止。


  “對……禹楓畫裏麵的人……是你。


  小曦，禹楓他喜歡你很久了。”


  看著畫中栩栩如生的一景一物一人，夏錦曦隻覺心裏有些疼，她伸手輕輕撫摸著油畫邊緣，手指輕顫，眼底漸漸起了霧氣。


  “小曦，禹楓他和你同一個高中，他很喜歡你……除了這些已經完成的作品。”喉頭哽咽，心頭難受，稍微調整後，宋禹珵拿起油彩架上的素描本，遞到夏錦曦手中，“還有……這個素描本上畫的全部都是你。”


  素描本不算重，可是它飽含的意義卻重重地壓在了夏錦曦的心上，她的心顫抖著，動作輕緩地翻開一頁又一頁。


  都是熟悉的場景。


  她穿著濱城國際高中的校服，在花壇邊坐著，眯著眼睛小憩，嘴角掛著微笑。


  她頂著一本書，奔跑在雨裏，一臉焦急。


  她撐著傘，慢慢地走在環跑道上，心事重重。


  她在網球場上，揮著拍子，裙邊揚起，馬尾飛揚，笑得一臉燦爛。


  ……


  最後一頁，天下著雨，教學樓下，少年一臉羞澀，給她遞傘。


  這本素描本承載著的是所有關於夏錦曦的青春歲月，以及宋禹楓的深沉愛戀。


  素描本上的每一幅畫都不遺餘力地展示著他內斂炙熱的愛。


  也許，那個時候的宋禹楓，每畫一筆，都會微笑，心中眷念。


  時間仿佛在此時此刻停止了，夏錦曦的思緒回到了四年前，五年前，甚至是六年前。


  她從未想過，在那樣一段艱難歲月裏，會有這樣一個少年，用最純粹且毫不打擾的愛，默默陪她度過整個青春。


  這樣隱忍克製的愛，夏錦曦仿佛看到了自己。


  她的內心裏，太過複雜……


  喉嚨哽咽，眼眶裏匯聚了疼痛，惋惜……


  漸漸，看不清周圍。


  “小曦，禹楓，他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可是他從沒好好和你說過話。


  你現在是宋家的一份子，是他的親人。


  明天和我一起去祭拜他，好不好？”


  那個害羞地地給她傘的少年。


  那個語不成句的少年。


  那個消失在雨中的少年。


  用他的整個青春認認真真地愛過她。


  可這一切，她都不曾知道。


  可是，現在，她連和他相識一笑，輕聲言謝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為，他的生命在最燦爛的年紀凋落了。


  原來，真的有一些相識，還來不及相識，便是陌路。


  原來，真的有一些分別，還來不及分別，便是永別。


  夏錦曦抬起頭，豆大的淚，一滴又一滴，沿著臉頰滑落，最後墜落在地板上。


  她聲音輕顫，撫摸著素描本上的少年，艱難開口，“對不起，還來不及認識你……


  對不起，你送出給我的傘，我都沒來得及還給你……”


  懷裏的素描本漸漸有了體溫，夏錦曦緊緊擁住它，不停地，不停地擦著眼淚，如泣如訴。


  宋禹珵輕輕將她擁進懷裏，聲音哽咽，“明天，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