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報了一樁半死仇的拂衣,帶著鍾韻穿過草原,將沙沙作響的白絨草遠遠甩在身後,不多時便來到一片澄澈碧藍的湖邊。
“這就是鏡湖了。”再臨舊地,拂衣心緒與從前截然不同,上一世是為殺人,這一次是為救人,而且還是世間最親近的人。
鍾韻舉目遠眺,湖泊猶如一塊完整的湛藍晶石靜靜躺在她眼前,沒有一絲漣漪,令她心緒都無端寧靜下來。
“這湖真好看,是因為能把天空映照下來才叫鏡湖的麽?”
“不是,”拂衣指著極遠處模模糊糊的島嶼道,“看到那座島了麽?那裏叫雲微島,在它下方才是微雲島。兩座島嶼的地勢走向與靈脈分布一模一樣,就像鏡子的正反麵。”
“啊?那這麽說來微雲島豈不是在湖底?”鍾韻隻覺新奇不已,千湖域有很多湖泊,但也沒有像鏡湖這般神奇的。
拂衣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聽山中女奴偶然說起過。”
她沒有告訴鍾韻,微雲島其實處於另一方空間中,整個鏡湖聚成的天然屏障是一道穩定的空間裂縫。看似一線之隔,實際上卻有著無法用常理估量的距離。
元嬰期時,拂衣接觸到了一些有關空間的記載,這才知曉雲微島與微雲島並不處於同一方空間內。如今的她還是個煉氣逃奴,不應該知曉太多,哪怕在鍾韻麵前,她也不能掉以輕心。
“那我們走吧,這湖水沒什麽異常之處吧?能用船符渡過去麽?”
“能,但是沒必要,走過去就行了。”
拂衣話音未落,身影已在空中躍出一道弧線,荼白裙裾隨風飛舞,如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落在了湖麵之上。
“呀,這湖怎麽回事?”鍾韻緊隨其後,穩穩落在拂衣身邊,好奇地探出神識往下方看。“湖水挺深的啊,居然不會沉下去。”
“算是鏡湖的一大特點吧。我們走得快一些,今晚就能到達。”拂衣沒有解釋,關乎空間的理論她懂得不多,何況就算知曉也沒法說。
兩人在藍盈盈的湖麵上疾馳,帶起一陣陣水波蕩漾。夕陽西下時,金輝灑在一白一青兩道身影上,遠遠看去如兩粒飛星正緩緩劃過天空。
抵達雲微島時,天幕早從湛藍變變得漆黑一片,璀璨星河橫在天空,亦橫在她們身後的湖麵上。島中寂靜無聲,水霧朦朧間,隱約可見無數山峰如巨人般矗立在遠方。
“拂衣,你知道該從哪裏下去麽?”鍾韻的神識沒有掃到任何不同尋常之處,若不是相信拂衣不會騙她,她都要懷疑這裏就是一座普通島嶼。
“我聽山中一位築基前輩提過,兩座最高的山峰之間有一處空地,下方有個巨大的地洞,到了地洞裏麵就能找到前往微雲島的路。”
拂衣四處看了看,指著早就了然於心的路線道:“那裏應該就是了,我們走。”
兩人向前走了不多時,迎麵遇上了三名煉氣期圓滿男修,有老有少,一張張笑臉在夜裏泛著油膩的光。
“嘿,還有女修主動去微雲島?”
“陳道友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許是去投靠酒肆舞坊的。”
“劉道友,陳道友,我們,嗝,換個地方再喝!”
拂衣和鍾韻不欲和醉鬼一般見識,對方除了說話不中聽並無別的動作,正要擦身而過時,卻聽得其中一人嘟嘟囔囔道:“你們看那白衣女修,眼熟不眼熟?”
拂衣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頓住了腳步。
“是有點眼熟,瞧著跟街上那個發瘋的舞姬有點像?”
“對對對,我說怎麽這麽熟悉。”
“走了走了,管那麽多幹什麽.……”
三人的身影與說話聲漸漸遠去,拂衣與鍾韻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處。
“他們說的人該不會是你姐姐吧?”
“嗯,有可能。”
拂衣隱隱有些擔憂,低階修士與天道沒有太深的聯係,她無法通過微妙的靈覺來判斷前途是凶是吉,隻能加快腳步繼續前行,在深夜時分抵達了兩座高峰之間。
潛入地洞後,鍾韻被裏麵庸俗得能閃瞎眼的布置給震驚了。“這要是不知底細,還以為是哪位凡俗暴發戶的家呢!”
地洞內燈火通明,上空懸浮著一盞盞蓮座燈,燈火紅彤彤的,頗為曖昧。石壁上以螢光蟲煉製的汁液繪製著一幅幅壁畫,美人或歌或舞,十分鮮活生動。
最惡俗的是地麵鋪著一層金光閃閃的地磚,如同凡俗黃金,上麵還雕刻著不堪入目的畫作。
“估計是信奉俗到極致就是美吧,別在意啦。看這裏靈氣波動與別處不同,應該就是……”拂衣走向一塊圓形金磚,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拂衣!”鍾韻驚呼出聲,連忙跟上前去,剛剛踏上那塊金磚就覺眼前一黑,肉身像是墜入了水裏,浮浮沉沉了數息,雙腳忽地踩到了實地。
待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鍾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陌生廣場上,拂衣站在她身邊,也是一副長了見識的神情。
廣場上人聲鼎沸,不少衣著清涼的煉氣低階女修搖著扇子手帕,或是嬌笑或是調戲,想將在此觀望的修士們拉入自己店中。
拂衣和鍾韻的到來讓她們靜默了一瞬,就連附近街道上行走的男修都齊刷刷望了過來,見過被捆成粽子的女修,也見過昏迷不醒被扛來的女修,這種清醒狀態下自己跑來的還真不多見。
不過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稀有品種少歸少,但三不五時還是會出現一下。於是大家默默轉開視線,隻在心中猜測這倆會投奔去哪一家。
一群招攬客人的小女修眼睛發亮,一窩蜂湧了上來,將兩人團團圍住,七嘴八舌誇起自家酒肆舞坊如何如何的好。
鍾韻何曾見過這種大場麵,被這些香噴噴的鶯鶯燕燕圍住,她都快要窒息了。“拂,拂衣,救我……”
“各位道友見諒,我們要去醉仙坊,快快放開她吧。”拂衣一把拽住鍾韻衣袖,將她從一名煉氣七層的女修手中搶了回來。
聽到拂衣的話,眾女修竟都露出了相似的古怪神情。
其中一名身著鵝黃紗裙的圓眼姑娘,瞪著眼睛驚訝道:“哎呀,你們還不知道?醉仙坊垮了!被一個瘋掉的舞姬給砸得不成樣,死了好幾個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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